第二卷第九百六十七章君臣

弘曆冷笑道：「你們似乎忘了一件事，你們二人是前朝之臣，而皇貴妃廢黜與否是後宮之事，你們不該過問。」說罷，他徑直道：「退下吧，剛才的話朕就當不曾聽聞，往後也不許再提起。」對於弘晝與傅恆，弘曆無疑是寬容的，並不計較他們逾越之舉。

傅恆與弘晝並未依言退去，而是拱手跪下道：「皇上，臣知曉自己有罪，但皇貴妃無辜，還皇上寬恕。」

他們的話令弘曆眸倏然一厲，冷聲道：「朕說了不許再提此事，你們沒聽到嗎？」

弘晝暗自咬了牙道：「若皇上不肯饒恕皇貴妃，臣等願長跪不起！」

「好！真是好！」弘曆冷笑道：「之前是儀妃們站在養心殿外不肯離去，如今又是你們跪在此地不起，看樣子倒是很會籠絡人心。」

「並無人籠絡，而是……」不等傅恆說完，弘曆已是拂袖起道：「夠了，你為何如此幫著那拉氏，朕心中清楚得很，總之這件事朕自有主張，無需你們多事！」說到此，他盯了弘晝，眸森寒地道：「尤其是你，弘晝，朕並不想壞了咱們的兄弟份！」

弘晝沉默片刻，道：「臣弟正是因為顧念兄弟份，纔不想皇上任由人擺布，一錯再錯！」

弘曆擰了濃眉，追問道：「人？你指誰？」

弘晝咬一咬牙，低頭道：「自容妃宮之後，皇上就對其百般寵信，置其他娘娘於不顧，皇貴妃被一事，臣弟聽聞，也是因容妃而起。」

「這麼說來，你口中的人是指容妃了？」麵對弘曆的追問，弘晝未曾言語，但意思已是不言而喻，綺羅極是氣憤地指著弘晝道：「和親王，你怎可這樣汙衊本宮，還說本宮是人，當日乃是皇貴妃咄咄人，犯天，本宮自問不曾說過半句不實之言！」

傅恆朝臉難看的弘曆磕頭道：「皇上，和親王所言極是，容妃……畢竟非我大清子民，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還皇上莫要再迷！」

麵對他們的指責，綺羅惱聲道：「不錯，本宮是出於回族，但自本宮宮服侍皇上的那一刻起，就將自己當了大清子民，你們怎可單憑出就認定本宮是人？」說到此，朝弘曆跪下，委屈地落淚道：「皇上，臣妾當真是一心一意侍候您，未曾有過二心；不止是臣妾，二位叔父也是全心全意效忠大清。」

弘曆憐惜地扶起道：「朕知道，朕並未懷疑你。」

在綺羅一臉委屈地起後，弘曆眸沉地盯著傅恆二人道：「朕再說一遍，那拉氏的事朕自有計較，你們……立刻退下，否則莫怪朕不念兄弟之誼、君臣之！」

見弘曆始終一意孤行，弘晝神焦急地道：「皇上……」不等他說下去，弘曆已是厲聲道：「不肯退是嗎？好！好！好！」在連著說了三個「好」字後，弘曆一字一句道：「即日起，罷除和親王與傅恆一切差事，不必再上朝！」

弘晝與傅恆聽到這句話，皆是不敢置信，許久，弘晝方纔聲道：「皇上，您當真要罷除臣弟與傅大人？」

弘曆漠然道：「不錯，朕已經一再給你們機會，如今弄這樣，乃是你們咎由自取！」

弘晝緩緩搖頭道：「自臣弟記事起，皇阿瑪最看重的人便是皇上，認為皇上可以守護大清江山，可現在看來……皇阿瑪似乎錯了。」

弘曆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放心，朕一定會守護好大清，不讓皇阿瑪失。」

傅恆哽咽地磕頭道：「皇上，您不可一錯再錯了！」

弘曆拂袖轉，冷然道：「若你們不想為階下囚，就立刻離開。」

傅恆待要再言，弘晝已是拉住他道：「傅大人不必多言，皇上已被人迷了心神，不論我們說什麼都是聽不進去的，走吧。」

傅恆了一下，最終化為無聲的嘆息，隨弘晝一起走出了養心殿，君恩無常，伴君如伴虎，真是一點都沒錯；他們剛才還是擔重差，無數人仰視的朝廷大員，一轉眼已是了有名無實的閑人。

在他們退出養心殿後，弘曆仍是餘怒未消，綺羅替他著口聲道：「這二人如此不識皇上苦心，實在是過份，還請皇上息怒，莫要為了他們二人氣壞了龍。」

弘曆鼻翼微張，寒聲道：「傅恆的夫人是皇貴妃以前的宮，他為之求也就罷了，可是弘晝……想不到過了那麼多年，他還是……」

綺羅等了一會兒不見他說下去，好奇地道：「還是什麼？」

弘曆深吸一口氣，語氣生地道：「罷了，沒什麼！」

綺羅知趣地沒有多問，待得命宮人奉上茶來後，親自捧與弘曆，激地道：「剛才幸得有皇上維護，否則臣妾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弘曆麵稍緩，道：「你是朕的容妃，朕自當維護你；隻是……朕怎麼也想不到，他們二人居然會如此過份，有時候朕真是懷疑，在他們心中，皇貴妃比朕還要重要。」

綺羅連忙道：「皇上怎麼會這樣想呢，您是天子，世間還沒有人比您更重要；和親王與您是兄弟，所以說話難免隨便一些，至於傅大人，他之前曾平定金川，於社稷有功，所以難免……」瞅了弘曆一眼，沒有說下去，後者冷哼一聲道：「難免有些居功自傲是不是？」

綺羅連忙低頭道：「臣妾放肆！」很聰明，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牢牢把握著尺度而不逾越。

弘曆冷哼道：「就算你不說，朕心裡也很清楚，傅恆……朕真是錯看了他，不過……正如朕之前說張廣泗的那樣，並不是隻有他一人懂得帶兵打仗，大清關百年，基穩固，他傅恆一人，本不會有所影響。」

綺羅屈道：「皇上英明神武，大清在皇上的統領下，定會越來越強盛！」

弘曆點點頭，著額頭道：「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綺羅乖巧地點頭，「那臣妾晚些再來陪伴皇上，不過皇上得先答應臣妾，萬不可再為他們二人生氣。」

弘曆哂然一笑，一綺羅的臉頰道：「行了，朕不會再生氣的，回去吧。」

待得殿門隔絕了綺羅的影後，弘曆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冷聲道：「傳探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