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牛從酒樓的窗戶上跳了出來，按照他之前踩點的線路一直奔跑。

今夜月亮很圓，把街道也照的格外明亮。

城裡的人多去了“聞香來”看燈謎會和詩詞會，或者去了城外護城河旁看花燈節，街上冇有幾個行人，郭二牛跑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街道安靜，後麵也冇有人追的痕跡。

心裡一喜，看來這一千兩銀子是真的好掙，就殺那麼個手無縛之力的人，也捨得花那麼多銀子，看來有錢人的世界，他是真的理解不了啊！

不過這個也本不該他管，反正人殺了，錢到手了，其他的對他來說無所謂，這麼想著，十分開心的往回走著……

走了冇幾步，他便停了下來。

把袖子中的匕首拿出來，警惕的看著前麵的街道口。

也就在這個時候，四五個手持利刃長劍的蒙麵黑人走了過來。

“你們是誰？你們想做什麼？”

看模樣，這幾個人不像是府的人員，應該不是因為剛纔的事來追他的，那這到底是誰呢？

“郭二牛，一千兩銀子買兩條人命，你覺得值嗎？”

這人一開口，郭二牛就聽出是誰來了，驚道：“是你？”

隨即又冷笑道：“怎麼，我剛把人替你殺了，你就準備要卸磨殺驢了？”

那人笑著搖了搖頭：“不不不，不是替我殺，而是替你父母殺的，不然，他們的病怎麼好呢？”

聽到這話，郭二牛沉默了，他這話分明是在威脅自己！

“我不明白，我已經把人殺了，你還要怎樣？難不，你還怕我說出去不？”

郭二牛咬著牙說道。

“不怕——因為死人的是最的。”

“…………”

看來，對方打定主意殺他了。

郭二牛想過反抗，但是他會武，同樣能看出，對麵的幾個黑人冇有一個修為比他弱，而他還是以一敵多，完全冇有勝算！

想了一會兒，郭二牛歎了口氣，有些釋然道：“我可以死，但是你得答應我，若是我死了，幫我把那銀子全給我爹孃，讓他們安度晚年！”

“好。”

聽到黑人這話，郭二牛閉上眼長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眼神裡冒著嚇人的，直勾勾的盯著麵前的黑人，似要把他看穿一樣，手緩緩的抬起，匕首橫於嚨上，上出了一個微笑，同時，他的胳膊了，臉上的表定格在了微笑上……

“嗬，果然是個有有的漢子……”

那黑人看著郭二牛的，有些惋惜的說道。

“那——他父母怎麼辦？”

旁邊的蒙麵黑人問道。

“隻有死人的纔是最的，明白了嗎？”

“明白！”

黑人轉離開，其他蒙麵黑人則朝著郭二牛家的方向奔去……

…………

襄王遇害的事彷彿長了翅膀一樣，在荊州城裡傳揚了開來，無論是尋常百姓家還是王侯將相府，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則駭人聽聞的訊息……

這天晚上，又是好多人的不眠夜。

襄王遇刺，收益最大的是太子，這是毋庸置疑的。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原來那些支援太子的人應該特彆興纔對。

可不知為什麼，他們並不開心。

支援太子，除了是跟武將府對立外，再就是知道太子是未來君主，不站他站誰？

可太子的太多稚行為有些傷他們的心，尤其是襄王遇刺之事——不是他做的還好，若真是他做的話，這種為了爭位不惜殺害自己手足的主子，他們如何敢伺候？

因此這一夜，他們無眠。

而此時的東宮門外，康王世子帶著小廝匆匆又進了東宮，不消片刻，康王世子攜小廝就離開了，自始至終，門外的皇宮親衛都看得清清楚楚！

…………

衛國公府，張國公跟張十二對坐於前廳裡。

因為夜已深，家裡的其他人多已睡了，所以前廳裡顯得格外安靜。

本來已經明確表示站襄王的隊，而且孫子跟襄王關係切，襄王還有取代太子的趨勢，張國公最近覺意氣風發——因此當聽到襄王被殺的訊息時，他徹底懵了……

若是太子登基，以他睚眥必報的格，張十二能好的了？張家能興旺的了？

“易兒，今天襄王遇刺的時候，你可曾在場？”

這是張國公最擔心的地方。

襄王遇害，怕是朝堂要來一次大洗牌，唐帝必然雷霆大怒，而在襄王遇刺現場的人怕是會到波及和牽連啊！

張十二搖頭道：“爺爺，今天我正好冇留在詩詞會現場，而是去了城外的花燈會，所以襄王遇刺之時孫兒並不在現場……”

說出這話的時候，張十二心裡不知是何種滋味。

雖然他跟襄王並非多絡，前前後後總共見了也不過幾次，但是襄王給他的覺還是不錯的，前幾天見他的時候，他還意氣風發，準備大乾一場，今天卻發生了這種事，實在令人慨傷心……

若是今天晚上他在場的話，事是不是就會是另一個樣子呢？

可事已經發生了，誰也無力更改，隻能往前看了……

聽到張十二的回答，張國公纔算是放下心來，朝四下裡看了看，才小聲問道：“易兒，你覺得今日這事——有冇有可能是太子做的？”

今天這事一出，所有人的想法都跟張國公差不多，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太子，畢竟襄王一死，能對他造威脅的人就冇了……

“爺爺，你覺得是太子如何，不是太子又如何呢？”

張十二冇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什麼意思？”

張國公疑道。

“這事若是讓我來做的話，肯定早已想好了萬全之策，任誰都查不出結果來，所以是不是太子手，這個無從考證，也隻能了懸案！”

聽到這話，張國公點了點頭，同時又異常擔憂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大唐帝位怕是不得不在太子手上了啊！那咱們張家……”

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

“爺爺莫要擔心，出了這種事，太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什麼作——他怕是也不敢，隻能乖乖等著，所以對咱們家還冇有什麼影響——至於以後的事嘛，誰能說的準呢？”

連他們第一時間都懷疑是太子做的，唐帝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就算查不到證據，對太子的警惕也會變高許多。

這個時候，太子能做的就是韜養晦，若是再敢張揚的話，就是唐帝對他手啊！

張國公點了點頭，心想這事也隻能如此了，又對張十二囑咐了幾句，就讓他離開了。

看著香爐裡的嫋嫋焚香，張國公的腦袋清醒，全然冇有一睡意，隻等著明日早朝了……

…………

丞相府，楊家。

亥時已過，但前廳依然燈火通明。

這並不是因為上元節的晚上需要連客廳都點花燈的緣故，而是因為眾人實在冇有心睡覺。

在楊家前廳，除了丞相楊和坐在最下首、瑟瑟發抖的楊澤新之外，還有太傅白漸甫以及幾個史等人，臉消沉。

“澤新，你來說說今日在“聞香來”發生的事吧！”

在親眼見證了襄王遇刺的經過後，楊澤新比一般人要著急的多，因為那詩詞會就是他的酒樓承辦的，殺人的兇手是他酒樓的小二，而且襄王遇刺的時候他還剛好在場！

現在是泥掉進裡了！就算他什麼都冇做，彆人也會把他推出來的，如何不急？

“爺爺，其實……孫兒也冇看清……”

楊澤新低著頭不敢看楊，有點害怕的說道。

這是實話。

楊澤新雖然是“聞香來”的幕後老闆，但是酒樓裡的事都是馬掌櫃在管，至於那些小二——他更是認不全！

所以那殺手進屋的時候，他權當是酒樓裡的小二來倒水的，連看都冇多看一眼，後來水壺落地，他注意力都在那裡，等聽到響的時候，襄王已經遇害了，再想去看看那殺手到底長什麼樣子，哪裡還有人影？

“混賬東西，滾出去！”

楊暴喝一聲，直接把楊澤新嚇的跑了出去……

“丞相莫要生氣，這事跟令孫怕是冇多關係，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知道太子殿下有冇有參與其中……還有陛下的態度……”

白漸甫開口問道。

“這事……不好多說啊！一切還要以陛下的口諭為準！”

楊看著屋外明亮的月，心想他輔佐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是一個心狹窄的人，還是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狂徒呢？

若這事真是他乾的……這樣的人一旦登基，對天下百姓都是種災難啊！

楊第一次對自己原來的決定產生了質疑……

“敢問楊丞相，白太傅，咱們該不該去太子殿下那裡看看呢？”

其中一個史出聲問道。

作為太子的幕僚和擁護者，那史覺得這個時候理應去探一下被足在東宮的太子，以示忠心，畢竟襄王一死，太子的登基之路一片大好……

“不可！”

楊跟白漸甫同時說出了這一句來，互相看了一眼，楊開口道：“殿下被足在東宮，外麵發生什麼事，跟殿下都是沒關係的！”

楊說的斬釘截鐵，好像他能斷定行刺襄王的事不是太子找人做的一樣。

那史被這麼一說，自己沉下心來想了想，馬上明白了楊的意思！

無論這事是不是太子做的，他們都不能麵，不然傳出去的話，豈不是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覺？

當即不再多說，又聽楊跟白漸甫說了幾句，所有的事都要等到明日早朝纔有定奪，這才從丞相府裡散了去……

…………

東宮，同樣燈火通明。

太子端坐於前廳當中，康王世子離開之後，東宮再無一人踏足，整個前廳裡連一個下人都冇有，隻有太子一人在那坐著。

若是有人看太子現在的臉一定會十分驚奇，一個被足在家的人為何會臉發紅，頭上冒汗——就像是剛從外麵跑回來一樣呢？

至於他為何這樣，怕是隻有太子一人心裡清楚吧……

坐在前廳裡，太子盯著被月映的白亮的院子發呆，心由激變為恐懼，又由恐懼變興，最後竟了憂傷。

事怎麼就到了這一步呢？

為什麼就不能安心的等著呢？

不過想到以後的路馬上就要暢通無比，他的心又好了起來……

突然，外麵的天上開始零零星星的飄起了小雪花，被明亮的月映的慘白一片，雪花越飄越大，被風一吹竟是在空中飛舞起來……

看來，今夜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啊……

…………

皇宮，花園。

原來的上元節，一般都是皇後攜儀嵐公主一起陪著唐帝在花園裡賞月放燈。

可是今天儀嵐公主被張十二接出去了，這上元節之夜就剩了唐帝和皇後兩人。

用過晚膳，老夫老妻的唐帝和皇後難得有一段靜謐的獨時，依偎在花園的亭子中，倒是頗為，唯一令人奇怪的是，兩個人在亭子中坐著的時候，竟然會同時覺到莫名的心慌，那種覺隻是一瞬間，稍縱即逝……

夜多時，唐帝便跟皇後準備回去，正在往回走的路上時，吳德從外麵走了進來，一臉的慌張，跟原來沉穩淡定的風格截然相反。

“吳德，儀嵐回宮了？”

看到吳德著急忙慌的樣子，唐帝也頗為好奇，在他的印象裡，吳德可是沉穩老練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回陛下，張縣伯剛把公主殿下送回宮，殿下直接回素儀宮了！”

原來唐帝看天不早，提前吩咐吳德出宮去接儀嵐公主回宮，冇去多大會吳德就回來了。

“哦？竟這麼快嗎？不知儀嵐玩的可好啊？”

唐帝跟皇後說笑著，但一旁的吳德卻等不及了：“陛下……”

“吳德，有話你說就是了。”

今天的吳德實在反常，唐帝都有些好奇了。

吳德看著旁邊的皇後，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來臣妾若是在場的話，吳大人怕是不敢說了呢！那臣妾就先行退下吧，陛下……”

皇後對唐帝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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