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4章小生，乃是心狹隘之人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林雪音跟著陳槐安唸了一遍，臉上雖是依舊清冷，但眼中，卻是明顯地浮現出了幾分驚豔之！

一旁，皇帝聽罷了此詩，亦是不麵驚！

陳槐安埋著頭，心頭暗自苦笑。

這首《清平調·其一》，他很不想拿出來。

曆史上，天寶初年，唐玄宗剛開始寵幸楊貴妃時，詩仙李白結識了賀知章。

賀知章將李白引見給唐玄宗，玄宗見了李白的詩，讚歎不已，就在金鑾殿上召見李白。

當李白遠遠步上臺階時，唐玄宗竟然走上前去迎接，談起當時的政事，李白能當場據唐玄宗的意思，寫下一篇“和番書”，而且一麵口若懸河地與玄宗談話，一麵手不停筆地寫下來！

唐玄宗大為高興，親手調製了一碗羹送給李白吃，從此任命他為翰林。

一日夜裡，唐玄宗帶著他的寵妃楊玉環，乘月觀賞移植到沉香亭的四株名貴牡丹。

興慶湖畔，他們漫步長堤，後是空輦和一行最出的梨園弟子。

他們在花香月之中，擺下歌舞，李年正張羅著管絃班子準備唱的時候。

唐玄宗說：“賞名花，對妃子，此此景怎能再唱舊詞？”

便李年拿著金花箋賜給李白，讓李白趕寫詞。

哪想到這時，李白正和幾個朋友躺在酒樓裡，李年趕快用冷水激醒他，人把李白架進興慶宮，半醉半醒的李白，寫下了三首《清平調》。

唐玄宗見新詞不錯，當然高興，但想李白古詩超凡俗，律詩不大多見，眼下已唱了三首七言律詩，不知五言詩寫得怎麼樣，於是讓李白以“宮中行樂”為題寫十首五言律詩。

李白醉意朦朧中，也明白皇帝在試他的本事，就對唐玄宗奏道：“臣今天不巧已醉，倘若陛下賜給我無畏的膽子，這才能儘發揮臣的薄技。”

而後便有了楊國忠捧墨，高力士鞋，也有了《宮中行樂詞》。

這三首《清平調》，乃是連當年的玄宗皇帝都讚不絕口的詩文，後世之人，更是大讚李白：秀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

陳槐安明白皇帝的意思，深知此刻，皇帝就如當年玄宗欣賞李白一樣欣賞他，也正有意，想要將那納皇親國戚的行列之中。

這對於他來說，是個天大的殊榮！

畢竟，如今的他，本就是贅秦府，可說是無權，無勢，無依，無靠。唯一能算得上家人的，隻有秦家府上的人，乃是實打實的家道中落。

古時婚配，最講門當戶對，堂堂郡主，一國之君的嫡！於他這家道中落之人婚配，乃是讓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陳槐安卻是不願，發自心的不願。

古時的人，越是家境殷實，位高權重，妻妾群者，就越是多見。

人都說古時的男人，若是功名就，有個三妻四妾，五六七房的姨太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陳槐安自己，也曾幻想過，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回到古代，了有權有勢之人，定要給自己整個後宮出來，一週七天，拿六天抱著不同的老婆睡，剩下週末，出去快活風流！

此刻，皇帝將堂堂雪音郡主送到了他的眼前，隻需他拿出那些個流芳百世的詩篇，哄的雪音郡主笑一笑，便可立刻為駙馬爺，從此飛黃騰達！

可他偏偏，又不願應下。

“許是終究，我骨子裡還是個保守的人吧……”

陳槐安心頭自嘲似的笑道。

一想到家中，秦秋還在等著他金榜題名，一想到昨日，秦秋揹著雙手，笑離去時的背影，不知怎的，眼前那堪稱傾國傾城之姿的雪音郡主，似乎也不那麼迷人了，反倒是腦子裡，全是秦秋的一顰一笑。

良久，林雪音終於開了玉口。

其聲空靈，如玉珠落銀盤，清脆悅耳：“陳公子，我想要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陳槐安一抱拳：“郡主請講。”

林雪音著陳槐安，抿了抿，問道：“你這首詩，是此刻現的，還是早已寫就的？”

“早已寫就。”

陳槐安答得毫不猶豫，“此詩，是小生在秦府上時，日夜看著未婚妻的一顰一笑寫就的，小生寫下每一字每一句時，心頭想的都是。因而，小生不敢，也不願將此詩贈予郡主。還陛下恕罪，郡主恕罪。”

“真心話？”

林雪音輕歎了一聲，問道。

“真心話。”

陳槐安依舊答得毫不猶豫。

“那，便祝陳公子，與你那未婚妻，百年好合，相濡一生。”

說罷，林雪音便是還以陳槐安一個釋然的微笑，繼而，走到皇帝旁，在皇帝耳邊低語了幾句。

皇帝聽罷，臉上不由浮現出幾分苦笑來，笑歎了一聲，無奈點頭。

說完了，林雪音便是不在多言，轉便走，留下陳槐安，與皇帝獨。

“陳槐安，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朕，你究竟是在裝瘋賣傻，還是當真不明白朕的意思？”

皇帝冇好氣地瞪了陳槐安一眼，問道。

陳槐安淡淡一笑：“回稟陛下，小生明白陛下的意思，深聖恩。”

“那你這混小子，又為何如此作答？”

皇帝憑頗有些無奈地笑罵道，“你可知道？朕的雪音郡主，是多人夢寐以求的佳人？多仕子才人，乃至王爵公卿，隻為博一笑，便可豪擲千金？今日朕將這天大的便宜送你，你又為何明知朕的意思，還要抗拒？”

“因為小生，心眼太小了。”

陳槐安坦然笑道，“小生不比陛下，懷廣闊無垠，能裝得進天下，裝得進黎民百姓，裝得進忠善良臣，裝得進江山社稷。”

“小生的心，狹隘了許多，裝了誌向，便也所剩無幾了。剩下的那區區一隅之地，裝進一個傾心慕之人，已是再冇了一一毫的空隙，再裝不下一人了。”

“因此陛下，請恕小生心狹隘，識淺薄，陛下的好意，小生不得不就此辜負了。”

“唉，詩仙，不愧是詩仙啊……論巧舌如簧，連朕都比不上你這混小子！”

長歎了一聲，皇帝終是失笑起來。

“罷了，罷了！朕也不你，你已然博得了雪音郡主一笑，便也算你過關了吧！滾吧，回你的未婚妻旁，好生陪伴著，明日，朕賜你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