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下起的雪,初一一早就停了,隻薄薄一層積雪,跟北疆的冰天雪地完全沒法比。
秦玥和姚瑤昨夜守歲到半夜,姚瑤在秦玥懷中睡著了,醒來時都在床上躺著。
姚大江帶著姚景澤和小乖去放了鞭炮,滿地開了紅花。
大年初一,穿新。
姚家除了宋氏之外,所有人的過年新裳,包括年紀最大的趙大年,和年紀最小的小靜靜,全都是宋氏親手做的。而宋氏的新裳,是姚珊給做的。
秦玥和姚瑤穿上新裳,秦玥的穩重,姚瑤的簡潔優雅,都很喜歡。
平兒的新裳是一藍的小錦袍,安兒的新裳是一紅的小子,領口和袖邊都有雪白的邊做裝飾,靴子上麵繡了緻的福字,平兒還有一頂可的小圓帽,安兒的頭花都是宋氏親手紮的。
給孩子們穿好服,洗漱過,姚瑤笑著說“阿玥,給安兒梳頭。”
安兒坐在秦玥上,秦玥神專注地給梳頭發,作很嫻,因為平日裡兒在邊的時候,多是秦玥給梳頭。
姚瑤也給平兒弄好了頭發,戴上小帽子,輕輕拍了拍“真好看”
兩個孩子並肩站在秦玥和姚瑤麵前,雕玉琢,可可的。像是商量好的,平兒拉著安兒,規規矩矩地跪下,齊聲說“給爹和娘拜年了”
“忘了準備紅包怎麼辦”秦玥問姚瑤。
姚瑤問兒子“平兒,你說怎麼辦”
平兒拉著安兒起來,很淡定地說“我們去找姥姥姥爺告爹的狀。”
秦玥哈哈笑“兒子你可真出息啊”
不過秦玥隻是在開玩笑,給孩子的拜年紅包當然是不能的,生活要有儀式。
秦玥和姚瑤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兩個孩子,然後就帶著孩子,一起去主院討紅包了。
姚大江和宋氏今日穿得很神,見秦玥和姚瑤一家四口過來,麵上都帶著笑。
秦玥和姚瑤一起跪下給姚大江和宋氏拜年,得了兩個大紅包。
然後才到平兒和安兒。
“爹,你的是什麼”平兒湊過來,問秦玥。
說紅包,其實都是心準備的禮,每個人都不一樣。
秦玥把他得的禮藏起來,不給平兒看,搖頭說“那是我爹孃給我的,不能讓你看。”
平兒無語地看著秦玥,發現他家老爹可是越來越稚了。
大年初一的主要活就是互相拜年。平兒和安兒得了許多禮,秦玥和姚瑤也給除了自家娃之外,弟弟妹妹,還有侄子外甥的,都提前準備了紅包。
大年初二,回孃家。
姚家出嫁的兩個姑娘,姚玫和姚瑤都是在孃家住的,今年初二跟往年一樣,全家一起到宋氏的孃家去走親戚。
禮是姚大江早就準備好的,姚玫把小靜靜也裹得嚴嚴實實,帶上一起去。
馬車到宋府大門外,宋思明和孟靜婉很快迎了出來。
孩子們又拜了一圈年,得了一大堆的禮。
宋思明的兒和姚玫的兒放在一,安兒和馬月過去看,笑嘻嘻地說“我是大姐姐,你是二姐姐,這是三妹妹,這是四妹妹”
連連點頭,覺得安兒姐姐說得什麼都對。
姚大江和馬明兩個連襟坐在一起,跟宋強三人閑聊。
馬明已經決定全家都留在京城,不走了,等過了初五,他們就搬到原本宋家住過的那個小宅子裡麵去。他前幾日出門上街轉了轉,發現京城裡麵賣土產的鋪子不多,尤其是北疆的土產,這生意可以做,所以他打算過了年瞅個機會盤個鋪子開店乾回老本行。京城的價比清水鎮可高多了,隻要維持本,賺得不會。
姚大江微笑點頭“聽起來很不錯,定是能的。”
馬明原本不打算留下,但宋思明來勸他,孟靜婉又去勸馬麗紅。一是為了老人的心願,二來也為了孩子的前途。
馬明是個有心氣兒的,希自家也能出個人,耀門楣,希兒孫日子都過得越來越富足,所以他一直很努力。馬明也是孝順的,不管他跟宋月芝關係如何,這些年,他了宋家的婿之後,宋老頭和周氏對他可是沒得說,回回給孩子給宋月芝做裳,都不了馬明的。
早幾年馬明的生意賺得也不多,家裡老老都要靠他一個人養著,每回過年給宋老頭和周氏的孝敬錢,他們當麵收了,回頭總是藏在給他們捎帶的回禮裡麵,又還回去,說都過得不容易,他們不缺錢,讓馬明照顧好家裡。馬明自己的爹孃還能乾得的時候,就開始心安理得地馬明的孝敬,連帶著要求馬明養著弟弟和妹妹,馬亮和馬秀秀親的錢都是馬明出的,而這原本該是馬家二老的責任。不止如此,後來二老乾出來的事實在是讓馬明寒心。
都是婿半個兒,相較之下,馬明覺得宋老頭和周氏真的把他當半個兒子看的。早前在老家,每回帶著宋月芝回孃家去,不管宋月芝怎麼刻意顯擺,打腫臉充胖子,宋家二老總不忘了叮囑宋月芝,讓不要花錢,服夠穿就好,不要跟馬明鬧脾氣,又總是不忘了跟馬明說,讓他注意,不要太辛苦了。若是有機會能分家,該分就分,在家裡也要氣一些,不能隻他賺錢養家,還讓他氣。
很多事,馬明都記在心裡,不曾忘記。不止宋家二老,其實宋強這個大舅哥和劉氏這個大嫂,素來對宋月芝有些意見,但對馬明都是不錯的。更別說馬明最欣賞的連襟姚大江一家。
其實這也是馬明過去那些年對宋月芝很容忍的原因,因為宋月芝作為宋家的兒,嫁給他,他總是想著對宋月芝好是應該的,宋月芝氣一些也無妨。
到如今,有些事已經無法挽回,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更應該以此為鑒,好好走接下來的路,不能走歪了。親人之間,也要互相幫扶照顧。
所以最終馬明還是答應了宋思明,留在京城。
孟靜婉勸馬麗紅倒也不順利,因為馬麗紅當初親眼看著宋思清死在麵前,影很重,當然對宋家沒什麼意見,隻是想過普通人的日子,不求榮華富貴,總覺得京城是是非之地。
孟靜婉讓馬麗紅跟劉達商量一下,劉達倒是看得更通一些,說不管在哪兒,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這是非,可不是離開京城就能避免的,在京城至有人罩著,回到老家,出了事,京城這邊也不可能立刻知道。先留下,若是真不能習慣,還是想回老家,他們到時候再回去便是。老家的宅子和鋪子都還在。
至於宋月芝,回到孃家之後,這幾天倒是好轉了些,能認清人了,糊塗的時候了,但很安靜。
也沒人說讓李郎中或者姚瑤給宋月芝看看病,因為這是心病,總要自己想通才能好。雖然二老看著那樣子,很是心酸,但總歸人還在,慢慢好轉,而且這回真得了教訓,日後好起來,能跟馬明好好過日子,對孩子好一些,他們也能更放心。
午飯是周氏劉氏宋氏和孟靜婉姚瑤姚珊馬麗紅一起下廚做的,姚玫得看著小靜靜。
吃過飯,回去的路上,宋氏跟三個兒坐了一輛馬車,母四個久違地湊在一,隻們,沒別人。
“娘,我見你給小姑盛湯,以前做的那些事,你都不怪了”姚玫問宋氏。
宋氏和宋月芝是親姐妹,但從小到大,宋月芝可沒坑宋氏這個姐姐,攀比製。其他的倒是沒什麼,隻宋氏最艱難的那些年,的親妹妹宋月芝不僅沒給一點支援,反倒總是瞅準機會就痛,來彰顯自己的優越,對宋氏的傷害,讓早就對這個妹妹心寒了。
姚玫對宋月芝是一直都有意見的,到現在也是。沒覺得宋月芝如今有什麼值得同的,當初馬耀祖跟宋思清的事,宋月芝纔是主謀,結果那一對死了,宋月芝還活得好好的。都不乾凈,也無所謂公平不公平,姚玫不想說,但覺得,宋月芝是活該。
聽到姚玫的問題,宋氏笑了笑,搖頭說“不是忘了,不是無謂了,隻是,算了吧。”
宋氏隻是宋月芝人生中的一個小配角,宋月芝有爹孃,有丈夫,有兒,那些人希活著,希好,人之常。濃於水,宋月芝的人生繼續下去的機會,決定者不到宋氏這個姐姐。孩子犯了錯,當父母的總歸還是希能有改正重來的機會的,宋氏完全理解二老的心。
至於們姐妹之間的矛盾,發生過,不可能就真的不在意,甚至是重修於好。不在於宋月芝做了什麼,是宋氏自己看開了,的人生還有很多重要的事,何必總因為那些不重要的人和過去的事糾結呢
姚瑤笑著說“娘這樣想很好。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死了的人是真的解了,活著的人才會折磨。做過的孽,老天都看著,早晚要付出代價的。”
宋月芝真的能好起來嗎姚瑤不這樣認為。宋月芝自從馬耀祖死後,的不清醒,何嘗不是在逃避現實等清醒了,“好”起來了,怕纔是真正的折磨開始。親手害死自己的兒子,這件事,會像一塊巨石,終其一生,都在心上。
回到家,兩個孩子在清點他們收到的“紅包”,擺滿了他們的房間。
秦玥和姚瑤坐在旁邊喝茶,秦玥有些羨慕地看著兩個娃,對姚瑤說“丫丫,如果時間能倒流的話,我好希回到小時候,找到你,我們做一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會不會很有趣”
姚瑤搖頭“我小時候是個傻子,不會很有趣的,隻會很稽。”
秦玥眨了眨眼睛“那我應該見到你,先拿磚頭拍你”
姚瑤樂不可支“阿玥,你這個想法不錯。”
“什麼想法不錯”安兒抬頭問了一句。
“你爹說,他要拿磚頭拍我。”姚瑤角微勾。
安兒小臉滿是驚訝,轉頭在平兒耳邊說“哥哥哥哥,爹和娘是不是傻啦怎麼會覺得拿磚頭拍人不錯呢”
平兒認真點頭“妹妹你說得對。”
秦玥輕咳兩聲說“這件事呢,爹有話想要解釋。”
平兒搖頭“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我們不聽,要找姥姥姥爺告狀,爹欺負娘。”
秦玥頭一歪,靠在了姚瑤肩膀上,幽幽地說“丫丫,你聽聽,兒子欺負我。”
“兒子,你欺負你爹”姚瑤笑問。
平兒搖頭“沒有。”
姚瑤拍了拍秦玥的腦袋“兒子說沒有,你不要汙衊他。”
“我先找爹孃告狀去。”秦玥直起子,拍了一下桌子。
平兒對安兒說“妹妹你看到了,這惡人先告狀。”
“哥哥說得對,爹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安兒點點頭說。
年毫無幸福快樂可言的秦玥,如今功為了一家四口中最稚的存在。他說想要回到年,其實,他想要的,現在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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