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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瑣錄》 第一章 總角之交

() 七月在嵐國也被稱為息月,取的是避暑靜息之意,因為此地在這個月份真的是太熱了。

這日,午後的驕把四照得白花花的,草木葉片盡皆蔫垂,林安鎮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連四喜叔家那條最討人厭的小黃狗都不再了,它無打採的趴在樹蔭下,半睡半醒的不時把那雙閉著的狗眼勉強撐開一線,都困這樣了,似乎仍不願錯過任何可搗的機會,難怪楊家說它是憎厭鬼投胎。

小黃狗的執著等來了回報,聽到腳步聲時,它立刻來了神,上一刻還睜不開的眼睛霎時瞪得溜圓閃爍出興芒,耷拉著的耳朵也豎的筆直,可當他看清走過來的那兩個孩子時,當即口中發出屈服的哀嗚之聲,夾著尾逃了。

這兩個孩子十三四歲的樣子,一個形魁梧,濃眉大眼帶著點霸道之氣,另一個文弱清秀,臉上總是掛著親切的笑容,二人裳破舊,後各背著一個大包裹,他們彷彿都覺不到火熱的似的,神頗為興的快步而行。

出了小鎮,不遠就是一片茂的樹林,七八個孩子正在樹蔭下說笑嬉戲,這裡的熱鬧和鎮上的寂靜形了鮮明的對比,由此可見,有伴的孩子比小狗力還要旺盛,也可以說比小狗更能討人厭。

那些孩子看到這兩個背著包裹的孩子走過來,紛紛開口。

「尋易,這麼熱還給人送東西呀,等太落了在去吧。」

那個文弱孩子答道:「得送到平安城去,路不近呢,那邊急等著用,不能耽擱了。」

另一個孩子道:「那你們不看捉鬼了?林德說仙師今天準來,我們都在這等仙師呢。」

尋易的孩子無奈道:「林管家平日照顧我們倆的,今天趕上這趟著急的差事我們不能不接,再說林管家還給加了賞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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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著華麗的孩子麵帶得意之,道:「西,要不我跟管家說一聲,讓你們看完捉鬼再去送,大不了讓他派別人去,你們的賞錢我給,這點小錢不值什麼。」

那個西的魁梧孩子冷哼了一聲,道:「林德,我們哥倆靠力氣吃飯,還不到你賞。」

林德臉上沒了倨傲之氣,頗為委屈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好心好意的想讓你們看捉鬼,真是不識好人心,尋易你說是不是?」

尋易笑了笑,沒說什麼。

西指著林德的鼻子道:「跟我充大爺,你要再敢欺負水鬥和他弟弟,看我怎麼收拾你!林老爺宅心仁厚引不來鬼,我看你們家的鬼就是你招來的,你若不死,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看捉鬼,不在乎看這一次。」他說完拉著尋易昂然離去。

路上,兩人都不提捉鬼的事,這種好玩的事越說越心,乾脆還是不提的好。

爬上一座小山時,兩個孩子已經汗流浹背,小臉也被曬的通紅。

山路雖不陡峭,可背負的包裹對他二人而言顯然過於沉重。到半山腰時,西還能堅持,尋易卻大吃不消了。

「歇一會吧,這個破山,連棵遮的樹都沒有。」西把包裹輕輕放在路邊草地上,然後幫尋易卸下上的包裹。

二人坐在草地上氣,都從腰間取下裝水的葫蘆喝了幾口。

西麵帶期冀的問:「你說李府能給咱們多賞錢?」

尋易看了看那兩個大包裹,開心一笑道:「這麼熱的天,應該不會太吧。」

「我想也是,拿了錢先給你抓副葯。」

尋易略顯不耐煩,道:「我看還是算了吧,馬老頭開的葯也吃了不了,一點用沒有,不過是偶爾頭痛罷了,又不是什麼大病,忍忍就過去了,別花那冤枉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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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瞪起眼道:「說的輕巧,什麼忍忍就過去了,你犯病時那嚇人樣兒,我看著都害怕,一定得治,這樣吧,在李府領了賞錢咱們就在平安城找個大夫,錢或許能夠。」他說著從懷裡出了一小串製錢數了起來,其實他們倆這點家當本不用數,二人心裡都清楚的很。

西斜眼看了下低頭數錢的夥伴,似是懶得再爭辯,扭頭向遠,眼神漸有茫然之

西是西嶺村的一個孤兒,尋易的世卻無人知道,他是西從林子裡撿回來的。六年前,八歲的小西去村邊的樹林裡拾柴,看見了這個年紀相仿的陌生小孩獃獃的坐在一塊石頭上,問他什麼都說不記得了,小西林倒沒跟他客氣,當即把他當了幫手,拉著他拾了好多乾柴纔回了村子。

村裡人開始以為這是附近哪個村鎮走失的癡傻孩子,可很快就發現這孩子不僅神智未喪,竟然還能識文斷字,隻是不知為何失去了以前的記憶,眾人在疑間沒幫他在附近村鎮打探,想找到他的家人,可最終無果,這孩子也就留了下來。

小西很高興,因為他終於不是村裡唯一的孤兒了,這種高興並未隨時間的流逝而減淡,反而越來越強烈了。一個孤兒是可憐的,可兩個興趣相投的孤兒湊在一起居然可以比別的孩子更幸福,這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

先前,儘管他還小,儘管他有很多小夥伴,儘管村裡人都很照顧他,可他小的心靈還是時時能到那種為孤兒的淒涼,尤其是看到小夥伴在父母麵前撒的時候。現在不一樣了,這個新來的小孩可以從早到晚的陪他一起玩,不必擔心玩的正起勁時對方被家裡人喊去吃飯,而且沒有被大人打屁的擔憂,可以玩出圈兒,比如,別的孩子不敢進的深山,他倆敢進,回來多晚都沒關係,反正兩人是吃百家飯,睡百家床的,不管是翻牆進好脾氣的陸爺爺家還是林爺爺家,保準不會挨罵,僅此一點就這讓其餘的孩子嫉妒的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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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方是自己撿回來的,小西頗有兄長風範,如果掏到三個鳥蛋,一定是給他兩個,自己吃一個,和別的小孩打架,不管對方有多不好惹,小西肯定會站在前麵替兄弟擋拳,他的這個兄弟也表現的夠義氣,不論是在山中遇到危險還是打架不敵,從沒獨自逃跑過。

兩個人從沒吵過架,唯一讓小西有些鬱悶的事還是發生在剛把他撿回來的時候,既然對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小西覺得自己有責任給對方取個名字,「西二」這個名字是他最先想到的,村裡的那些同胞兄弟大多這麼取名,可這小孩並不喜歡,他甚至提出自己可以改名「西大」,小孩還是不想要「西二」這名字,這下讓小西犯難了,畢竟他隻有八歲,又不識字,絞盡腦的仿照村裡孩子的名字又提出了「小牛」、「石頭」等幾個他覺得不錯的名字,可那小孩沒有一個滿意的,無奈之下,他隻得去求助村裡唯一識字的陸爺爺,他自己的名字就是這老頭給取的。

老頭兒知其來意後,隻微一沉就說,既然你遇到他時他是坐在石頭上的,那就「石生」吧。小西佩服的五投地,得了寶貝似的一溜煙跑回來,可還沒等他把這個既好聽又有意義的名字說出口,那小孩卻先開口道:我以後就尋易吧,容易的易,與記憶的憶同音,取追尋往昔記憶之意。

小西當時就被對方的學識給震懵了,不識字的他本不懂對方說的是什麼,但天生的機靈讓他很快就領悟到,自己先前認為一個讀音隻對應一個字的想法多半是錯的,為了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無知,他眨著眼問,那你為什麼不直接用記憶的憶呢。小孩撇撇說,那樣太直白了。小西不懂直白有什麼不好,儘管再次被震懵,可還是覺得陸爺爺的學識肯定比這小孩要高的多,抱著要挽回麵子的念頭說出了「石生」這個名字,可讓他鬱悶的是,這小孩不但沒出他預想的驚訝神,反而再次撇撇,竟然有些不屑。看著他那樣子,小西心裡虛了,覺到學識的比拚靠機靈是沒用的,他二話不說的又跑去找陸爺爺,老頭聽完講述後反倒出了驚訝之,點點頭說了句,不想此子竟來自書香門第,那咱們以後就喚他作尋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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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風波給小西帶來的鬱悶很快就過去了,而且還隨即轉為了歡喜,自小淳樸民風的熏染並秉承了家族古道熱腸心的他,真心為這小孩能有如此大的本事而高興,畢竟能識文斷字的全村也隻有陸爺爺一人而已,說這是大本事一點不為過。

小西自小膽子就大,這個新來的小尋易膽子居然也不小,這樣兩個缺管束的孩子湊在一起自然經常做出讓村民心且擔心的事,好在兩個孩子都是懂事的,就算是玩瘋了的時候,也知道回來時抱些乾柴采些蘑菇,很空手去別人家吃飯。年紀大些後更是給東家幫忙西家跑的,所以大家都很喜他們。

轉眼間,兩個孩子到了十二、三歲,這個年紀再整天的玩就說不過去,可兩個玩野了的孩子都對種田沒什麼興趣,剛巧村子裡的二壯叔在鎮子上開了間雜糧鋪子,正缺人手,他倆就跑去幫忙,鋪子裡沒什麼活計時,就去一些大的府宅作些跑的差事。

這個年紀的孩子哪會知道什麼是愁,賺幾個小錢能買些零小吃就心滿意足了,整天開心的不得了,唯一讓小西覺擔心的是小尋易的頭疼病,這病倒也不常犯,可每次犯病都很嚇人,不但疼的死去活來,疼過之後還伴隨著一陣失神,三年前在山裡玩時趕上犯病了,疼過之後他兩眼發直的就朝懸崖走去,要不是小西及時拉住他,肯定就摔死了,剛來鎮子時他又犯了一次病,失神走間差點被一輛馬車撞到。

二壯叔請了馬大夫給他診治,吃了一段葯,小尋易不好意思總讓二壯叔破費,隻說病好了就不再去抓藥了,可前兩天這病又犯了一次,小西也覺得再讓二壯叔花錢買葯不合適,隨後開始攢錢,這就有了方纔的那番話。

這時二人歇的差不多了,背上包裹再次朝山上爬去。他們不知道,翻過這座山,二人的命運將發生徹底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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