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裝神弄鬼

沈妃的出殯時辰，安排在了早朝後的一個時辰，下了朝的皇帝和皇子們可以有時間吃飯整理一下。

時辰快到時，所有人都整理過後出現在了靈堂的宮苑之中。

磐文帝陡然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跟嬪妃和皇子們像今天這樣舉在一起了。

人死如燈滅，跟沈妃相關的所有過往，都如同煙霧一般，化到了空氣之中，化為烏有。

宮妃們不管是過往跟沈妃有冤讎的，還是像淩妃一樣跟沈妃走的比較近的，都頂著同樣一張悲傷的麵孔。

像是同一個畫手畫上去的一樣。

卓今言將一切看在眼睛裡，無聲的垂下了眸子。

主持喪葬的是皇帝邊的監，這算是給足了沈家的麵子。

沈家的人站在了皇家隊伍的最末端，由於太過悲傷，沈老夫人本連站在隊伍之中的力氣都沒有了，是被兩個宮攙扶著半吊在隊伍當中的。

沈老大人倒是麵還很坦然，但仍難掩疲憊之。

六皇子卓今齊從始至終垂著眸子，讓人看不到他的神。

卓今言雙手攏在袖筒之中，下意識的朝著最角落，一個正負責灑掃的小宮看過去。

小宮已然完了的分工作，將掃帚放好之後，便悄無聲息的歸攏到了所有宮的隊伍之中。

這時，有主事的監去宮的隊伍之中挑人，讓們負責去抬棺隊伍旁邊打雜，用素縞最後一遍拭棺槨。

若是棺槨上有過分明顯的灰塵，看起來便不好了。

但接近棺槨的活兒，一般膽小的小宮還是比較抵的，這時候突然一個膽子大的姑娘舉起了手。

監不假思索的將拉著到自己邊，「很好，你跟我過來吧。」將一抹白凈的帕子遞到掌心，「知道該怎麼做吧？可姿勢一些，快一些，別讓主子們等著你一個人。」

小宮抿了抿畔，朝棺槨走去的那幾步，看起來也很是張和膽怯。

這會兒外頭磐文帝正帶著人在行送別之前的禮，嫌有人將注意力放到棺槨旁小宮的上。

可是，驟然間，一道巨響從沈妃的靈堂中傳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磐文帝和諸多皇子宮嬪的上，轉移到了靈堂的棺槨。

所有人都覺得脊背發涼，頓時驚愕不已，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因為實在是隔著一定的距離，所以並不清楚，發出響的究竟是靈堂哪一個位置。

等到大夥兒注意到棺槨的後頭，一道暗藏在那裡的影時，便都將雙眸瞇了。

時刻警惕著那邊的靜。

磐文帝屏住呼吸，心甚是不悅，他今天還有一大攤子的事要解決，過來沈妃的出殯禮上，不過就是想走一個過場，等此番的禮行了之後，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接下來的事，讓底下的人繼續就是。

他為皇帝，沈妃過往多年的枕邊人，做到這裡，已是仁至義盡了。

對沈家也算是有了代。

可是磐文帝沒有想到，自己以為的平平淡淡的出殯禮，竟然也會出岔子。

今天的天其實是不錯的，雖然被一層淡淡的雲給遮住了，但那淺淺的雲，並不似積攢了大雪。

連著數日都是這種天的狀態，不下雪，但也沒有太。

都城一冬之後，總是被這樣的天氣所縈繞。生活在這裡的人，幾乎都已經習慣了。

看了眼天，磐文帝的麵凝重，「讓棺槨後麵站著的人，走出來。」他下意識的認為，剛剛那巨大的聲響是棺槨後麵穿宮服侍的人故意製造出來的。

可是自己吩咐的話音剛落，眾人便見那影拖著一個掃把走了出來，雙眸圓睜著，怒氣沖沖走到了棺槨的正前方，站在燒紙的大盆跟前，一把丟開了那掃帚，雙手掐腰，怒憤填膺的樣子，「若是就這麼將本宮給葬了，本宮死不瞑目！」沒有什麼鋪墊，就這麼直愣愣的一道開場白，登時聽得場下所有人，啞口無言。

包括磐文帝在的，都還怔愣盯著那小宮，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張大了，不知該如何做出反應。

反觀那小宮，不同於以往怯懦小宮的模樣，雙眸很是淩厲，看著誰的眼神都是大膽而張狂的，自稱「本宮」並且說會「死不瞑目」這樣的話吐出來，還是站在棺槨之前說的，不由得便讓人想起了「還魂」兩個字。

宮妃們下意識的咬了牙關，嚇得額頭上直鑽冷汗。

磐文帝的眸子鷙，充滿懷疑的盯著那小宮，「給朕下來！」

小宮昂了昂下頜，麵容很是傲，「陛下，臣妾今日是要走的，但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頭，臣妾口憋悶的這口氣還沒紓解開，就算是今個被強行送走了，那也是憋屈著走的，臣妾不舒坦，魂魄或多或的會纏在您的旁，攪擾的您永無寧日，但若是今個當著大夥兒的麵，您讓臣妾把話說明白了，臣妾，便可舒心的下酒泉。」

這一番話下來，所有人腦海中對於沈妃「還魂」一說的懷疑，都已落了地。

再去看磐文帝，仍然狐疑的咬著牙，一副不願意相信的樣子，反觀六皇子卓今齊，他已是牙齒咬碎的狀態，瞠目結舌看著那傲立在棺槨跟前的小宮。

這張臉孔他很麵，不是在宮中曾經見到過真人，而是見到過的畫像。

是樓徹派人遞給自己的，因為此前樓徹獨斷，非要進天牢，那之後他單獨跟父皇聊了什麼，卓今齊並不清楚，樓徹似是知道了卓今齊的擔憂，自從料理外宮外的事，最近這一陣子住宮中之後，便有什麼細節上的計劃和改，都會一五一十的命人傳遞給六皇子卓今齊。

這宮的畫像，便是卓今齊昨天夜裡剛剛確定過的。

是昨天晚上樓徹搬起石頭砸老五腳的小計劃中的一員。

可是現如今，卻站在棺槨的跟前，掐著腰在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