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宮道詭事（一）

事實證明，的目的達到了。

站在靈堂許久，磐文帝形未，腦子卻沒停止過轉，加上秦皇後的戲夠真誠，那一番肺腑之言，再加上靈堂這樣的環境，很容易便讓人相信。

若說此前磐文帝因為得知了範家跟卓今言之間提前勾連，因此範老夫人才帶著紫嫣宮而產生懷疑的話，那麼這一刻，磐文帝的懷疑，幾乎是淡去近半了。

剩下那一半，也是摻雜著自責和愧疚的。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多疑，亙古至今，每一位皇帝都是多疑的。

高不勝寒，一個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眾生，即便有閑雜的緒，也不會有空閑在意，久而久之的，積攢的緒就會幹擾到正常的思維。

但多疑對於一個皇帝而言，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倘若憑空的相信邊任何一個人，那麼皇帝的路怕也是快走到盡頭了。

皇後和五皇子走後，磐文帝獨了許久，靜默著不許旁人叨擾，說不後悔是騙人的，他為自己最近頻繁的疑神疑鬼到愧疚，不該懷疑老五的。

樓徹如今是站在老六那邊，他口中出來的話，自然對老六有偏頗。

磐文帝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也提醒了自己一番，日後聽樓徹說話時，更多還是要甄別一番。

畢竟，他隻是想選出一位太子繼承自己的大業，而不想看到老五老六必須分出個你死我活。

這一刻，磐文帝從未有過的清醒，重新走出靈堂的時候，磐文帝的眸子清亮，囑咐一旁服侍的人，「告訴他，朕今天累了，見麵的事取消，改日想見他的時候再說。」

伺候的人無聲的應了，自有人離開隊伍前去稟報。

樓徹正在宮苑中安靜的等著，他隻喝了許茶，想著待會兒見磐文帝的時候，怕是也要喝茶的。

可是等著等著，都沒有皇帝邊的人過來傳信。

「先生，時辰不早了，您還是歇下吧，若是待會兒磐文帝那邊過來人，小人再您就是。」

樓徹擺了擺手，「如今咱們是寄人籬下，哪裡有讓人家等咱們的道理，我還不困，再等一等吧，今天是沈妃在宮裡的最後一天，沈妃的死，在皇帝那兒雖然掀不起什麼波瀾，但總歸是邊了一個人。

或許在聽到紫嫣供詞的那一剎那，磐文帝是震驚的，是憤怒的，憤怒於沈妃多年來對自己的欺騙，將自己蒙在鼓裡，當做一個傻子似的哄騙。

這是一個居高位者沒辦法容忍的。

可是置完沈妃之後，樓徹適時地遞了一些細節上去，磐文帝後知後覺，視野拉寬到了整件事的大局，發現自己所看所聽所想，似乎都是秦皇後和老五提前安排好，故意讓自己看到的。

磐文帝的憤怒旋即轉移到了秦皇後和老五的上，因沈妃而產生的那一份憤懣，漸漸消散去了。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掛懷的呢！

死亡，可以消弭一切。

沈妃嚥下的最後一口氣，連帶著生前所行的各種惡事，全都塵歸黃土了。

這一刻，誰也不會繼續跟計較。

樓徹恰好的利用了這個時機，反手給了秦皇後和五皇子卓今言一個反擊。

所以當下，他略有些期待，期待著稍後約定好的跟磐文帝的見麵。

又等了半刻鐘的時辰，窗外的風雪漸次變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伺候的人滿含期待的迎了出去，再回來時，卻是垂頭喪氣起來，「先生，皇帝那邊的意思，說今天有些累了，跟您的會麵暫時取消，來日有空了再見。」

樓徹的麵上看不出半點波瀾，他端起跟前已冰涼的茶杯，將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靜默良久，樓徹開了口，「去打聽一下，適才磐文帝是不是見了什麼人。」

伺候的人旋即明白了樓徹的意圖，飛快的出了屋門，跑去打聽了。

樓徹的手機械的轉著空空的茶杯，目盯著桌麵的一，一不，直等到那前去打探的人將訊息帶回來。

印證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樓徹的角閃過一抹輕嘲，「這個老傢夥，就是個信念不堅定的牆頭草。」

「有先生在一旁，想必磐文帝的信念再不堅定，也會變得堅定了。」

樓徹無聲的走到床榻邊上，洗漱過後躺下，卻並沒有合上眼睛，「明日給宮外傳訊息，告訴六皇子，該作起來了。」

「小人明白。」

……

將皇後送回到宮苑之後，卓今言直在外殿守著皇後娘娘睡下，方纔走出來，風雪已停，整個皇城都被一片雪白籠罩了，顯得潔白無瑕。

他深深吸一口空氣，又緩緩吐了出來，緩步朝著靈堂的方向折返。

皇後邊的嬤嬤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便打發了一個小太監在前頭打燈籠。

卓今言腳步徐徐的走著，寂靜的宮道上，空無一人。耳畔就隻有他和小太監的腳步聲。

忽然間，宮道前閃過一道人影，卓今言定住腳步，保持警惕。

那影並不高大，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宮，晃晃悠悠的往這邊走來，走路的姿勢很像是喝醉了。

提燈籠的小太監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瞄了卓今言一眼，「殿下，許是哪個宮的小宮不知道規矩。」

話雖這樣說，心裡卻已是拿定了主意，若此宮當真是喝醉了，那待會兒麵的時候，敢找五皇子的麻煩，自己就得替五殿下出麵了。

卓今言悶聲，直盯著那宮瞧，距離很近的時候，他突然皺了眉頭，察覺到了一不對。

那宮的周縈繞著一香氣，那香氣很詭異，濃重的讓人聞了都想吐。

「不對勁，繞道回去。」

小太監遲疑了半秒，思忖著哪有皇子殿下在宮道裡被一個小宮嚇得折返回去的道理？

沒想到，自己也就是一遲疑的功夫，猛地一大口吸了那宮迎麵上來時，周帶著的香氣。

小太監瞬間就雙眼迷離了，任憑之後卓今言再怎麼喚他，他都隻是保持微笑，形趔趄的，跟那宮一樣的迷糊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