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起疑心

說實在的，皇後娘娘過來這事兒，看在卓今言的眼睛裡，是很意外的。

他沒有想過，皇後娘娘會突然跟死後的沈妃娘娘化乾戈為玉帛。

畢竟，算上來來往往的，沈妃已經對皇後娘娘下手不隻兩次了。

長長嘆了一口氣，卓今言垂下頭，木木的看著自己的鞋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朝前方踢著。

忽然發現自己和嬤嬤的腳旁多了一雙明黃綉龍紋的鞋子，整個奉蒼上下，唯獨一人有資格穿這雙鞋。

卓今言暗驚，猛然抬頭，正對上磐文帝一雙平靜的眼睛，他慈的看著卓今言，將手指比到了自己的中間，暗示他：不要做聲。

卓今言和嬤嬤們同時心下一沉，但已經來不及了。

磐文帝無聲的朝著前方皇後娘娘所坐的方向走去，他的影已斜斜罩在了皇後娘娘旁的暖爐側畔，如果皇後足夠細心，並且說的不是很投的話，其實是能夠觀察到的。

但很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因為皇後默默地，正說到沈妃主使紫嫣給自己下毒那事兒。

磐文帝明明聽見了，卻還是沒有出聲阻止，靜靜的站在了皇後的後，頎長的形一不。

這個節骨眼上，卓今言跟嬤嬤們反倒不方便出聲了。

默默的為皇後娘娘了一把汗。

皇後垂著頭，雙手靠攏在了火盆的旁邊，「紫嫣那丫頭，本宮早就原諒了，做人，很多時候就得看得開。如今回頭去瞧過去的經歷，本宮就隻有激。若非你指使紫嫣對本宮下手，本宮也不會因禍得福，看到陛下的關切和老五的孝順。有這一切，本宮就都覺得值得了。」

長嘆一聲，突然陷了一陣靜默。

嬤嬤和卓今齊無聲的換了一下眼神，正要上前打斷當前的尷尬，卻被卓今齊一把給攔住了。

卓今齊有所察覺，母後今天過來靈堂，似乎是故意的安排。

而且，他相信母妃，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掉鏈子的。

嬤嬤很是不解，眉頭都快跳到髮際線上去了，很著急，陛下可是在這兒呢，當下是最好的提醒皇後娘孃的時間，若是都錯過了，那待會兒皇後娘娘當真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他們再想要開口提醒，就太顯得刻意了。

卓今齊仍然是搖頭，很有底氣的朝著嬤嬤眨了眨眼睛。

靜默了這麼一會兒，皇後娘娘突然抬起頭，「適才說到哪兒了？」

似是認真思索了一番，實在也想不起來究竟說到哪兒了，便轉移了話題，突然說道，「你啊，在這後宮裡爬滾打了多年，從來就沒有用真麵目示人過，活著可真夠累的。本宮知道你的苦，你那從不敢對旁人訴的苦楚。本宮當年就看出來了，後宮誰人都在說你要謝唐皇後，多照顧唐皇後的時候，你表麵上應和，袖筒中的手卻了拳頭，掌心的幾乎要被扣下來了。」

很是嘆息了一番，秦皇後接著道，「後來我細細想了想，大概猜了，倘若你宮時便是一個崇尚名利的人，一心想要爬高的人，那麼唐皇後和唐家對你和沈家的引薦和照顧，便當真是恩德，可年的你，大概還沒有那份野心吧？」

一直靜默未的磐文帝，突然形一晃，腳步挪之間，踩到了一塊嵌開隙的磚，磚塊間，發出了刺耳的聲音，秦皇後警覺，猛然回過頭來，見皇帝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的後，悚然一驚，猛地從座位上竄了起來，一個沒站穩，差點兒跌坐到一旁的火盆中去。

磐文帝眼疾手快，在不遠卓今言呼喊著衝上來之際，一把抓住了秦皇後的手，「皇後！」

他一個轉，借力使力的將皇後扭在了自己的懷中，由於用力過大，兩人在地中央合力轉了兩圈之後，便朝著一旁的牆麵倒去。

磐文帝的肩膀跌在了牆麵上，幫著秦皇後擋了一下。

秦皇後駭然，子穩住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確認陛下的安危，「陛下，您沒事吧？」

磐文帝擺了擺手，「朕無妨的。」作勢彈去了秦皇後頭頂上的一小塊碎屑，磐文帝角微微上揚，「許久都沒有練了，手腳稍顯笨拙，讓皇後見笑了。」

秦皇後已是滿頭的冷汗，「陛下，都這個時候了，您怎麼還有心思開玩笑？」

磐文帝一點兒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很是認真的看了秦皇後一樣，像是才剛剛認得似的，「皇後子還沒好全，還頂著風雪來送沈妃，這份心意，沈妃定然能夠得到。」

秦皇後方纔反應過來，意識到皇帝定是聽到自己剛剛所說的了。

不由得心虛侷促眨了兩下眼睛，磐文帝對於秦皇後這個反應很滿意，拉著走到卓今言的跟前。

「老五，你親自送你母後回去，務必看著躺下了再回來。」

卓今言暗暗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簡單的道別之後，便帶著皇後娘娘離開了靈堂。

直至走出很遠了，秦皇後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著卓今言的手更鬆了一度，「適才依你所看，你父皇沒起疑心吧？」

卓今言搖了搖頭，「母後今天真是沒必要頂著風雪走這一趟，您的子纔是最要的。」

「本宮的子，自然有羿夫人給調理，今個過來一趟，頂多延個十天半個月好而已，但是若錯過這次解釋的機會，你跟本宮，跟範府的事，於陛下的心底深，便是一塊死結，日後想解都解不開的。」

心中的懷疑得到了印證，卓今言鬆了一口氣，「多謝母妃。」

秦皇後是掐著點兒過來靈堂這邊的，並且在磐文帝邊的人提前都打好了招呼，讓他們不管用什麼招數，務必讓磐文帝今晚過來一趟，聽到自己在沈妃靈堂中，對著棺槨的最後告別。

隻要磐文帝聽到秦皇後對沈妃並沒有過多恨意，以及對往日的釋懷，便能對秦皇後和老五有一些改觀，至不會將範家和老五的聯合，看得過分功利。

隻要能達到這樣的效果，皇後覺得自己怎麼折騰，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