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沒什麼說不開的從勤政閣出來，卓今言簡直覺自己洗了個澡似的，周幾乎被冷汗給打了。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樓徹就在父皇的邊，可是父皇今天跟自己如此攤開來說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倒是讓卓今言很是琢磨不了。

一來，關於立儲一事，雖然滿朝都在議論，但磐文帝從來沒有將其拎到明麵上來說過。

更是從始至終沒有在他們兄弟底下說過。

今天這可謂頭一遭，第一次卻並不代表是一個好的開端，恰恰相反，卓今言不敢肯定父皇也會對卓今齊說這同樣的話。

退一步考慮，倘若如同自己所猜想的那般，今天父皇所知的一切關於自己和範婷燕，甚至於紫嫣的那一部分，都是從樓徹的口中得知，那麼基本上沈妃的死，就已經在卓今言的肩膀上了。

一旦沈妃的死，被皇帝看作為是皇子之間爭鬥的犧牲品，那麼沈妃究竟做錯了什麼，便變得不重要了。隻是老五攻擊老六過程中的一道擋箭牌而已。

一旦信念發生偏差，磐文帝的判斷也會產生偏頗。

加上樓徹的風繼續吹著，一個不小心，就會拉著磐文帝朝遠離卓今言的方向走。

他倒是不擔心磐文帝會不待見他，他擔心的是，磐文帝如同卓今然和卓今齊一樣，走他們的老路子，步樓徹利用的陷阱，被更大的權勢所迷，最終走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陣冷風吹過，打在卓今言的額頭上，激的他一個哆嗦。

額頭上突然一陣冰涼，卓今言掌心朝上出手，幾片雪花相繼落在了掌心。

「下雪了。」卓今言長嘆一聲，緩慢走下臺階，怎麼出宮的他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整個出宮路上，人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諸多想法在腦海中閃，他卻連一片都抓不穩。

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卓今言被衛軍們給攔住，「五殿下，您這個時辰，不是應該到沈妃娘孃的靈堂去守著麼？」

卓今言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走到宮門口了，忙不迭的扭回去。

卓今齊幾乎等的眼穿了，遠遠見卓今言的影晃晃悠悠的過來，他刻意製著心的憤怒，不讓自己表現的過分明顯，「聽聞你早就宮了，這麼半天，到哪兒去晃悠了？」

卓今言沒怎麼搭話，穿戴好了之後，在該在的位置站著，表木訥，竟像是從來都沒聽到卓今齊的問話似的。

卓今齊見狀，不再搭理他，掉自己的孝裝，饒有興緻的在卓今言周邊晃了一圈。

本來打算就這麼出去的，結果還是忍不住繞回來，站到卓今言的跟前，「最近你倒是忙得很……」這樣的開場白後頭，不可能跟著什麼好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麼，母妃的命，終究會算在你的頭上。」

「咱們之間的拉拉扯扯，早就算不清楚了，如果六弟有興緻，不如找一個本子將一筆筆賬目都記下來，真正騰出時間的時候，咱們再好好算算賬，到時候再計算誰多誰也不遲，你難道不覺得，當著沈妃娘孃的麵，在此，說這些不太妥當麼？」

卓今齊角微微上揚，現在靈堂周遭沒有別人，他也就沒必要在卓今言的跟前偽裝了，「有母妃看著，本王反倒有底氣一些，老五，咱們走著瞧！」

「你站住！」卓今言麵有些漲紅，看了眼卓今齊的背影，聲音低沉，「我不知道樓徹究竟用什麼人的理由說服了你，可他的危險，不是你能夠控製住的。」

他還要更多說一些什麼，卓今齊卻沒有心思聽了。

他急步出了靈堂，彷彿在這裡多一分都不想待似的。

廳堂外的風雪越發大了，風刮著窗扇都在抖，還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咆哮聲。

很是為靈堂周遭縈繞了一番恐怖氛圍。

卓今言卻還沉得住氣，氣定神閑的圍在火堆的旁邊，機械的將紙錢一點點丟到火盆中去，火映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這時，靈堂外突然一道尖聲響起：皇後娘娘到……

卓今齊訝異，猛然抬起頭來，便見裹著厚重大氅的皇後娘娘在幾位嬤嬤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卓今言趕忙起去迎，「母後，大風雪的天，您怎麼過來了？子還未好全呢，您這是何必？」

皇後娘娘擺手製止了一下，麵有些蒼白，從皇後宮苑走到這邊，也是好一會兒的腳程呢。

卓今言心疼，忙從嬤嬤們的手中接過皇後娘孃的手，將接到了避開風雪的地方，「沈妃要走了，本宮無論如何都得過來看一眼。」

卓今言心下惴惴，「母後的心意，兒臣能夠帶到的，原不必您親自過來。」

皇後娘娘輕輕咳嗽了兩聲，「無妨，不過就是走幾步而已，本宮是太久沒下床了，才會如此的。」

長長出了一口氣，抬頭去看沈妃娘孃的棺槨，「沈妃，本宮來了，來給你燒一些紙錢，你……一路走好。」

風呼嘯而過，突然刮大了，就像是沈妃在回答皇後娘孃的問候似的。

嬤嬤們嚇得一個哆嗦，皇後和卓今言倒是淡定如常。

皇後被攙扶著坐了下來，讓卓今言並嬤嬤幾個都退開到幾步之外，則有的沒的開始對著沈妃的棺槨聊天。

從們各自宮，在這後宮相識，到共同經歷的一些事。

說完了唐皇後，說各宮的其餘妃嬪，就像是對著一個多年的老友，在回憶過往似的。

從皇後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緒。

卓今言的目從皇後的背影離開，扭頭去看嬤嬤，「母後怎麼會突然過來？你們都不知道攔著點兒麼？」

嬤嬤們都很委屈，急著想要辯白，「殿下您不知道，皇後娘娘其實白日裡就想要過來的，還是老奴們攔著，才給阻住了，沒曾想，夜之後，皇後娘娘竟自行穿戴好了，穿了很多層，不會涼的，殿下倒是可以放心，老奴們隻是覺得，若今個不讓皇後娘娘過來，怕是來日皇後娘娘也要長籲短嘆，人死了，過往的事便都了過去，沒什麼說不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