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揮之不去被誇讚，範大學士心裡卻一點兒高興的意思都沒有，這隻能說明祖孫倆救的恰恰是不同尋常的人，而追他們的人，也是不凡之輩，兩者自己都猜對了。

一想到這裡，範大學士的麵容就頗為嚴肅起來，盯著範婷燕，見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將眼神轉移到自家夫人的臉上去了。

範老夫人猶自很是狐疑的樣子，吭哧了好半晌，終究還是開了口，「是皇後娘娘邊的那個紫嫣的宮。」

範大學士的眼睛瞬間瞪圓了，「那宮不是已經死了麼？」

「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了，還活下來了，但這事兒被沈家發現了，所以沈家的人暗中追，想要將給滅口。」

這事兒可太不簡單了，彷彿一骨頭哽在了範大學士的嚨。

範婷燕朝著後的範老夫人使了個眼，範老夫人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範婷燕則朝著範大學士的方向靠攏了一番，「祖父，孫知道此番的事做的很魯莽，但那終究是一條命，看沈家今天的架勢，若是孫不把給帶回來，就算藏在都的任何地界，都會被翻出來的，孫以為……在朝堂上兩方勢力對峙的關鍵節點，咱們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

範大學士未怒，隻是表莫測的看著自家孫，開口道，「那依你所言，我們該怎麼做？」

範婷燕自然知道，這會兒自己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會波及到祖父的決定，可越是這樣張的時候，越要保持冷靜，「孫記得，孫讀史記的時候，您曾教導過孫，為君者該有的品質……當時您曾屏退左右，俏聲的用五皇子和六皇子作比對……」

當時的六皇子卓今齊，還是站在三皇子卓今然的背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皇子，沈家也是埋沒了亮，韜養晦的狀態。

可就是這樣藏至深的六皇子和沈家，卻沒能逃過範大學士的發言。在他看來，六皇子從始至終都是那耐得住寂寞，能幹大事兒的人。

若是在謀臣的眼睛裡，這樣的皇子是最值得輔佐的，可是範大學士不這樣認為，他最討厭這樣的人了。

他真正欣賞的是五皇子卓今言，為人坦，更能為百姓計。可跟擅勾心鬥角的人耍心機，更能夠應付得來四麵八方的難題。

這纔是一個為君者，當有的風範。

最最關鍵的是，五皇子卓今言的心和度量，比之六皇子卓今齊要寬廣很多，他們兩個，就不在一個層麵。

這些都是範大學士細心觀察出來的，他講示的範例說給範婷燕聽，那還是幾年前的事，範婷燕卻記住了，並且是深深記住的那種。

範大學士聽提起這茬，不由得腦袋開始嗡鳴，恨不能當即就堵住小孫的。

範婷燕卻說得正起勁兒，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隻是很有眼的將聲音給低了，「既然祖父早就在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間做了選擇，為什麼還要一直按兵不呢，難道您還要等所謂的關鍵時期麼？現在五皇子跟六皇子的對峙已經快要到白熱化的階段了，若是咱們府再不站出來表示態度的話，將來真正分出勝負來了，事便會朝著您預期的方向發展麼？會麼？」

範大學士突然笑了，但卻不是直達眼底的那種笑，而是皮笑不笑，他看著範婷燕，道，「所以，你是想藉由此番紫嫣的事，明明白白的站出來表示支援皇後娘娘和五皇子，是這樣麼？」

範婷燕頓了頓，「倒也不至於這麼直白，就是……」

「咱們的小孫，是春心萌了呀！」範大學士沒再給範婷燕解釋的機會，直接下了斷言。

這倒是跟範老夫人看的一樣準。

範婷燕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事實本是存在的，也沒打算否認，「孫的確是欣賞五皇子的，就如同祖父欣賞他一樣，這有什麼不對麼！」

「沒有什麼不對，但子對男子的欣賞，萬萬不可表現的過於明顯了，否則，會被男子看所輕視的！」

範婷燕深吸一口氣，又淺淺的舒了出來，「祖父，孫其實心底深一直都有一些話想要跟您說，但就是沒有勇氣說，今個借著這個機會，就跟您攤牌了吧，孫很不喜歡大家小姐那種行走坐臥都要各種規矩框架著，但孫就是這麼長大的，好幾次參加各府宴會的時候，孫都想要當場喊出來了，都還是抑製住了。外麵的人都誇說範大學士府的孫多麼多麼的知書達理，多麼多麼的溫端莊，可孫實質的子是很跳的，孫甚至好些夜晚都想過，若是我外界對孫的印象太過於固著了，那之後等婚了，夫君也這樣看待孫，以為孫是溫的人，日子久了，難道真的讓孫長久裹著那假人皮，做假人麼？總要在夫君的麵前展自己真實一麵的吧？」

沒想到小姑娘將事兒給扯到這麼遠的地方了，但文人都是有涵養的，即便對自己家人，即便當下並沒有聽出範婷燕這一番話的主旨，範大學士還是耐下心腸來聽了下去。

範婷燕繼續道，「有一次在宴上，孫實在是看不慣那些小姐們驕矜的模樣，若是假著一張臉跟們聊，倒也能聊得下去，可孫終究是撐不下去了，便帶著丫頭開了小差，沒想到，淘氣的時候被五皇子殿下給發現了。」

範大學士和範老夫人同時瞪圓了眼睛。

一來不清楚範婷燕所言的「淘氣」究竟是個怎麼淘氣法，不會是上樹掏鳥那種吧？

二來，更是很忐忑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那之後呢？」範老夫人忍不住問。

「那之後，孫就很尷尬，但五皇子殿下看起來，並沒有因此而嫌棄孫，反倒笑得很開心，當然了，不是嘲笑的那種，而是……」

發自心的欣賞的笑，當然了，這都是範婷燕自己的解毒。

也正是當日裡看到卓今言那令難以忘懷的笑容，之後，他的笑和影便在範婷燕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