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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宮闕》 第68章 事寧

離開宮正司刑房,夏雲姒就去查了那宮的底細。

可惜,查不著了。

餘下的宮人皆已在幾日前就被皇帝下旨死,當下隻剩吉徽娥還留了條命在。

但果然,背後還另有高人。

先前便覺貴妃周氏、昭妃蘇氏,都未必是宮裡最狠的角兒,因為在許多時候兩個人的子都顯淺薄了些,那些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伎倆不一定出自們之手。

這一回的也是這樣。

隻是,要弄明白將吉徽娥推到前麵這位,與昭妃背後那位是不是同一人。如是,那便與姐姐的死不開乾係;如不是,那就是另一樁無關姐姐的宮闈鬥爭,不想計較太多了。

這日晌午,日頭最足的時候,吉徽娥被三尺白綾取走了命。

在賜死之前,位份自是費了。隻是皇帝念及兩國誼,許其首還鄉,專派了一行宮人護送回去。

然話雖這麼說,首真回了斯,許還不如一口薄棺葬在大肅。

——在大肅,害的隻是天子宮嬪中較為得寵的一個。可在斯國王眼裡,可是意對他的親妹妹手。

是以此中是否還另有細枝末節的謀算出自和貴姬之手,就不得而知了。

夏雲姒倒希有,因為這到底是後宮,子再好也難以讓人人都喜歡,指不定哪日就要遭人毒手。若能睚眥必報一點,反教人多些許顧忌。

很快行宮之中慢慢轉冷,厚重的暑意散了,山風就漸漸囂張起來。刮在宮墻之間,總顯得嗚嗚咽咽。

因著和貴姬月份漸大的緣故,皇帝沒有急著返回宮中,以免讓顛簸之苦。

隨著這份來自於九五之尊的關懷,整個行宮似乎又再度歸於了平靜和睦。一如去年秋時采苓沒了,眾人在風波之後便又其樂融融起來,一切暗都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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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會引起些議論的小事,總還是會有的。

大約是因為嫡長子已由嬪妃養的緣故,原也已不皇帝喜歡的皇次子寧汜亦很快有了去,被帶去了燕貴姬宮裡。

這令後宮都有些詫異,因為燕貴姬雖一直以來風評不錯,卻並不出風頭,皇帝也不太翻的牌子。這麼一號人,在宮裡屬於多數時候都讓人想不起來的那種。

夏雲姒倒不會想不起,因為與許昭儀還算好。隻是也奇怪:“皇上怎的想起把皇次子給了?”

“聽聞是皇次子自己提的。”小祿子回話時同樣著費解,“也不知他二位是何時親近起來的。聽聞是中秋那天,皇次子私下求的太後。皇次子打從昭妃的事後在皇上麵前都……您也知道,太後不免心疼他多些,便代他向皇上開了口,皇上準了。”

夏雲姒點點頭,一時沒再過問。論份論脈,皇次子原也比不過寧沅。況且他生母又落了罪、他更因此傷過兄長、對嫡母不敬……這一樁樁一件件,始終都會是皇帝心裡的刺。

倒是後來,在某一日裡忽又想起些久遠的事——是剛進宮的時候,那時昭妃暗中在寧沅的宵夜中下毒,毒到了淑靜公主,想以此說服皇帝為孩子們尋找養母。未免寧沅落旁人之手,隻得先行出手,在皇帝耳邊煽風點火,倒宮中許多嬪妃怕是都對寧沅有所圖,讓皇帝一時多了顧慮不好輕易將寧沅與旁人。

當中便有那麼個小曲,說一位素來風評不錯的嬪妃聽聞此事後向皇帝進言,意養皇長子。但因為先前對皇帝說的那番話,皇帝沒準,反使這位嬪妃遭了訓斥。

現下乍然回想起來,這人似乎就是……燕貴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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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了些,當時又隻是聽了個熱鬧,不曾多麼上心,現下想來也不太確信。

便去問了許昭儀,許昭儀鎖眉想了半晌:“你這麼一說,倒似乎還真是。”

說著輕嘆:“當時寧沅中毒,育寧沅,這沒什麼;當下與寧汜親近了,也沒什麼。隻是兩件事放在一起……到怕是有別的野心了。”

夏雲姒點點頭:“是。”

其實在宮裡有野心原也沒什麼——沒孩子的想有孩子、有孩子的想讓孩子建功立業,這都理所當然。

怕隻怕野心會一步步蔓生,達了這一步,就想要更多。

“不必張太過,但也不得不防。”許昭儀這般道。

夏雲姒抿:“皇子長大可建功立業,公主下嫁可拉攏朝臣。目下宮裡在打淑靜公主主意的,大概也已不是一位兩位了。”

畢竟連兩位皇子都有了去,隻剩一位公主在萬安宮,可想而知皇帝容易鬆口。

那漫說是心存算計的,就是沒有算計的人,誰不想有個孩子養在邊呢?

許昭儀長嘆搖頭:“寧汜不提了。淑靜是個好孩子,實不該這樣的撕扯。”

夏雲姒莞爾:“娘娘能這樣想,便是當真心疼淑靜了。”

宮裡從來不缺這樣的場麵話,哪怕是在與許昭儀這般的關係之間。

事實上說者清楚、聽者亦明白,若真是全心全意為淑靜好,哪裡會是在說及這樣的話題時才會想起

好在許昭儀終究不是惡人,位份又高,淑靜由帶著,終歸不至於什麼委屈。

是以在重時節,許昭儀如燕貴姬一般向太後開了口。皇帝與太後素來都是對許昭儀滿意的,更念著佳惠皇後的那幾分分,翌日一早就下了旨意,將淑靜公主歸到了許昭儀膝下,其生母欣貴姬再行追封,為從二品昭媛,以示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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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姒在被接至許昭儀宮中當日帶寧沅一道前去看雕玉砌般的小姑娘原正依偎在許昭儀懷裡乖乖吃雙皮,聽到腳步轉過頭,見了哥哥便再坐不住,掙紮著從許昭儀下來:“哥哥!”

“嘻,淑靜!”寧沅蹲攬住,淑靜小扁了一扁:“不住一起了!”

意思大約是以後不能和哥哥住一起了。

寧沅的額頭:“沒關係,哥哥可以常來找你玩啊!”

夏雲姒與許昭儀相視一,心下俱是慨萬千。

對淑靜,們總歸是算計多了些。可寧沅待淑靜,或許亦有幾許宮闈心計,但終究還是兄妹之居多。

宮裡頭,大概也隻有小孩子間還能有這樣的好了。

九月一轉而過,到了月末,山中便已很冷了。

而後又翻過半個月,十一月中時,和貴姬終於在這個還算和暖的午後有了靜,太醫與宮人們忙忙碌碌一下午,到傍晚時喜訊傳來。

母子平安,母也平安。

“哎……也不知到底是怎樣的好命數,這才進宮多久便生了,還一生就生個龍胎。”連順妃提起這事都頗是驚嘆,含笑思忖道,“和貴姬貌,兩個孩子必也都漂亮。便盼著他們能讓兩國更加和睦、為百姓謀福吧。”

跟著就是晉封的旨意,兩個孩子平安降生,且又是龍胎、是見的大吉征兆,令和貴姬直接從正四品晉至從二品昭容,位列九嬪。

在和貴姬剛出月子時,斯前來朝賀的使節便到了。使節為大肅帶來了貢品無數,亦有許多珍寶獻與和昭容,賀順利產子之喜。

使節覲見那天,夏雲姒恰在清涼殿中伴駕。聽說他要見人,就懶在了寢殿中,吃著膳房新燉的紅棗銀耳羹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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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相談甚歡,時有笑聲進殿裡,彰顯兩國和睦。

不過多時,卻聽那使節又道:“我們國王陛下還特意吩咐,說讓我們麵見窈充華娘娘,謝對和昭容娘孃的百般相互,不知方便與否?”

寢殿中,夏雲姒執著湯匙的手頓了頓,側首看向殿門。

正殿中,賀玄時一哂,側首吩咐樊應德:“去請充華來。”

於是一轉眼,寢殿的門便開了,樊應德繞過屏風,躬:“娘娘,斯使節想見您,皇上請您出去一趟。”

夏雲姒看過去,麵上寫著費解:“見我做什麼?”

樊應德賠著笑:“謝您從前對和昭容的恩。”

“那是我樂意,何必這樣麻煩。”邊說邊輕扯哈欠,倒是提步往外去了,隻是臉上盡寫著對這樣的往的不耐。

自要不耐纔好,就是到了使節麵前也不能顯得太過熱,否則倒教人一眼便看出是要謀得什麼。

十餘日後送走使節,聖駕終於踏著漸近的年關,趕回了宮裡。

空置了大半年的皇宮這纔有了年味,一夜之間便熱鬧起來,春聯窗花

夏雲姒回來後便遷了宮,搬離慶玉宮,做了永信宮主位。

含玉與一同遷了過來,周妙仍留在慶玉宮裡與許昭儀同住。

便也趁著過年寫了兩副春聯,一副自己在延芳殿門口,一副寫給含玉。

寧沅近來也不必讀書,在寫對聯時,他便無所事事地支著額頭在旁邊看。看到最後,他評價說:“姨母的字跟母後可真像。我看過母後留下的字,一模一樣的。”

“姨母的字就是同學的呢。”夏雲姒莞爾,寫罷手頭的對聯又取了張方紙,端端正正寫了個福字,遞給寧沅,“拿去在你的房門上。”

寧沅一哂:“好,但今年還有歲錢嗎?”

“有的!”夏雲姒笑出聲,寧沅正也一笑,小祿子忽而進了殿:“娘娘。”

夏雲姒看過去:“怎麼了?”

“這……錦華宮庶人蘇氏,也不知突然著了什麼魔。”小祿子眉頭鎖著,“打從聖駕回來便鬧了起來,說有要事要稟,還說事關國運。皇上原不肯見,可太後耳,許出了錦華宮,現在正在紫宸殿上長跪以求麵聖。昭儀娘娘怕是對您有所不利,差了人趕來知會。”

問鼎宮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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