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陶如墨是在墨亦辰房間裡睡的,姐弟躺在一張床上說這話。他們之間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墨亦辰跟陶如墨講他在工作中遇到的喜事與憂愁,講那些遠方親戚對他的照顧與奚落。
陶如墨則跟墨亦辰講這兩個月的生活。
講著講著,陶如墨終於抵不住睏意睡著了,墨亦辰這才給秦楚發了一條微信。
墨亦辰【他睡著了,你要過來麼?】
到底長大了,哪怕是兩姐弟,墨亦辰也不適合跟陶如墨共睡一張床。
都深夜兩點了,秦楚還沒睡,在看檔案報告。他看見墨亦辰的微信後,想了想,才說【算了,讓睡吧。】
墨亦辰看到了他的回復,就關了手機。
墨亦辰挨著陶如墨,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這一晚,他夢見了陶如墨,也夢見了爸爸媽媽。
十二年過去,他終於夢見姐姐了。
夢裡,他回到了他們一家人去攝影館拍全家福的那一天。
那天陶如墨穿著紅的寬鬆,綁著長頭髮,一張瓷白的臉蛋因為消瘦顯得楚楚人。墨亦辰穿藍的,黑的長,又帥又酷,朝氣蓬。
那攝影館的老闆直誇他們一家人值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他們的家庭明明並不完整,但他們卻幸福的像是一家人。
墨亦辰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大亮。
他側過,看到陶如墨的睡。想到夢裡那滿的一幕,墨亦辰在心裡對死去的父母說爸,媽,你們可以安心地走了。我找到了。
陶如墨很快也醒了,發現自己在墨亦辰的床上睡著了,還怪不好意思的。倒不是覺得男有別,就是想自己睡品不好,喜歡踹人,就到尷尬。
問墨亦辰「我昨晚有沒有踹你?」
墨亦辰挑眉,「你喜歡踹人麼?」
「嗯,你楚哥總被我踹。」
墨亦辰搖頭,「你沒有踹我。」
大概是知道旁邊睡著的人不是秦楚,所以陶如墨昨晚睡著後也很拘謹,不敢踹人。墨亦辰想著,忽然笑了,姐姐跟秦楚,是真的很相。
這樣,他便真的放心了。
起床後,陶如墨拉開墨亦辰的房門走出來,就看到在庭院裡打木樁人的秦楚和溫椋。
聽到開門聲,溫椋回頭,以為會看到墨亦辰。結果卻看到穿著保守睡的陶如墨!
溫椋長大了。「墨墨,你怎麼能這樣?」那表,那語氣,像是捉。
陶如墨正尷尬,突然又看到溫椋扭頭朝秦楚惱怒吼道「秦楚,你都把墨墨給墨亦辰睡了,你為什麼不把給我睡!」
陶如墨扶額,「溫椋,這話有歧義,讓人聽了誤會的。」
溫椋哪裡管啊,噘著,把不滿與生氣都寫在臉上。「秦楚,你偏心!你有了小舅子,就不要妹子了!」
溫椋的小心靈到了傷害,木樁人也不打了,直接跑回房間,拎著書包就去餐廳吃早餐去了。
陶如墨看著溫椋氣沖沖的背影,確定不是真的生氣了,這才放心。這時,突然聽到秦楚問「西瓜好吃不?」
陶如墨「什麼?」有些納悶,下意識說「這個天哪裡有西瓜?」
「嗬」秦楚了自己的短髮,語氣幽怨地說道「你沒吃西瓜,那我頭上怎麼頂了一個綠汪汪的瓜帽子?」
陶如墨哭笑不得。
「貧!」
·
墨亦辰來到餐廳時,大家都在,就等他來了。溫椋因為要去學校,怕遲到,已經開吃了。
墨亦辰這次來,是給溫椋和寧霜帶了禮的。
他是陶如墨的弟弟,陶如墨婚後搬新家他沒有來,又是第一次上家做客,自然不能空著手。
墨亦辰之前是見過溫椋幾次的,知道溫椋跟一般的孩子格差別比較大,給準備的也不是普通孩子們喜歡的首飾盒玩。
墨亦辰給溫椋買了一隻手機,值一萬多塊錢,純黑的。那手機背後,有溫椋的名字。
溫椋最近正想換手機,收到這份禮,心裡自然歡喜。溫椋給墨亦辰夾了一個灌湯包,拿出大姐大的氣勢,對墨亦辰說「以後娛樂圈有人欺負你,跟我說,我拿麻袋去幫你打架。」
墨亦辰!
墨亦辰忍著笑說好。
溫椋將一杯牛喝乾凈了,背著書包,拿起手機。沖寧霜說了聲拜拜,然後抱著陶如墨的臉頰親了一口,這纔在秦楚殺人一樣的目控訴下,踩著板溜了。
墨亦辰給老人家寧霜準備的禮則是一條珍珠項鏈,不算多貴,但很適合寧霜。
寧霜已經有些記不清人了,墨亦辰跟介紹了好幾次自己的份,寧霜這才對他有了印象。把那珍珠項鏈悄咪咪地塞進兜裡。
墨亦辰看見了,就問「寧姨怎麼不帶啊?」
寧霜說「我們如墨麵板白,戴這個好看,我得留著等回來了,送給。」事實上,陶如墨就坐在寧霜的旁。
寧霜開始不認得人了,有時候連陶如墨都不記得了。
墨亦辰聞言,先是一愣,接著眼神沉重地朝陶如墨了過去。
陶如墨朝他安一笑,故作冷靜地說「沒事的,我會漸漸習慣的。」
這,隻是寧霜病重的開始。隨著病的加重,以後,會可能連說話、走路、小解都問題。
陶如墨必須堅強,不能倒下。
陶如墨深吸一口氣,喝了一口熱牛,這才端起另一杯牛,彎腰蹲在寧霜的旁。「媽,喝牛嗎?」
聽到這聲媽,寧霜眼珠子轉了轉,視線最後落在陶如墨的上。盯著陶如墨看了許久,忽然一笑,手進兜裡到那條剛得到的珍珠項鏈。
將項鏈遞給陶如墨,跟給孩子塞糖的心慈母親一樣,並小聲地對陶如墨說「如墨,這個給你,你漂亮,戴著好看。」
陶如墨笑著接過那條項鏈,問「我什麼?」
「如墨。」
「嗯,對,我如墨。」陶如墨握住寧霜的手,放在手心裡捂著,又告訴寧霜「你隻要記得,如墨會永遠陪在你的邊,這就夠了。」
也許某一天,寧霜會再也認不出來,但寧霜一定會記得如墨這個人。會記得,如墨是的兒,是的依靠。
秦楚沉默不語地著這一幕,也很無奈。
墨亦辰喝著咖啡,心裡怪難的。這種看著至親一天天忘記自己,卻束手無策的滋味,真的折磨人。
他見不得這種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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