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列運兵車從西面駛來,放下了一隊又一隊的兵。
長安京兆府中的將領們,麻木地看著這些隴西漢子,把車站和周圍的軍營校場逐個填滿。
“快四萬了。”景思誼聽到邊有人小聲地說。
京城政變才三天,韓岡的先鋒就開到了長安。兩天後又聚集了近四萬人,這隻能是事先有所準備。
而這些士兵,經過詢問,都不是軍隊出。主要來自於鋼鐵工廠和礦場。每個月都要接軍事訓練。
長蛇一般的三條隊列,從車站延出來,於城門匯合,順暢地穿過城門之後,又一分爲三,走向不同的道路,進到各自的軍營中。幾匹奔馬同時穿過城門,毫無阻礙地與行進中的隊列肩而過。
看似簡單的行軍,卻現出了超人一等的訓練水準。
無論是從氣神,還是列隊行進的組織度,都不遜於正牌的上位軍。而武裝備,只看他們橫在後揹包上的燧發槍,那一鋥亮筆直的槍管,完全不在神機軍之下。
“這些真的是工人?!”
幾天來,景思誼不知道多次聽到邊人恍恍惚惚地問出這句話,而他則漸漸的無法給出一個確定的回答。
工人組的民兵,相當於過去所說的鄉弓手。而那些鄉弓手,只有保護鄉梓時,才能表現出稍高一點的戰鬥力,一旦調外地,頓時就了人見人欺的魚腩。
但進長安的四萬兵,一看就如鋼。
以韓家的財力,韓岡蓄養一支上千人甚至三四千人的私兵,都不足爲奇。但倉促之間就組織起一支人數多達四萬,訓練水平不亞於軍的隊伍。
韓岡表出來的實力,景思誼的那點小心思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列外形與普通車型毫無區別的列車緩緩駛車站。
京兆府的文武們誠惶誠恐地走進韓岡的專列。
久違的面容一如往常和藹可親。
但如同戲法一般被變出來的四萬大軍,卻讓所有人都心中凜然。
這個數量,已經超過了長安京兆府現有的軍力。
而不斷抵達的列車上,一架架火炮正排列得整整齊齊。
韓岡的底蘊,終於暴出了冰山一角。
這也讓平日裡起居八座的文武將們,變了恭聆庭訓的小兒。
“雖然在那些魑魅魍魎都跳出來之後,來個一網打盡,這樣說不定可以一勞永逸。不過百姓要苦了。所以我本不取這一點。”
“難得遼國將亡,天下太平將至,能安定一些就安定一些。”
“可惜,有人不這麼想。”
“既然這樣,盡全力擊垮他們的野心,早一點結束也是好事。”
景思誼第一個拜倒在地,“末將願爲先鋒,爲相公拿下逆賊,還天下一個太平。”
他的前後,一羣將校爭先恐後。
手中的兵力已經不足以爲討要好的依仗,那爲了不被邊緣化,只有更加積極的表現自己。
……
當新一天的太重新出真容。
士兵們重新被驅趕了起來。在軍們的呵斥中,磨磨蹭蹭地做著攻城的準備。
燕達早沒有了前些天的自信。蓬的鬚髮,骯髒的外袍,使得他更像是一名躲藏追捕的逃兵,而多過像一名統領大軍的太尉。
用了兩天的時間,他攻下了興平堡的外堡,但直到今日,政變第八天,興平堡的堡,依然牢牢地掌握在李信的手中。
攻外堡的士兵,了靶子,而越外堡高牆擊的火炮,無法撼興平堡的水泥外壁。
在幾次對城牆的衝擊中,士兵傷亡慘重,而數日的火炮對,有經驗的炮兵更是死傷殆盡。如果不是最後一點理智約束,燕達甚至想過驅百姓去堵塞炮口。
“太尉,發藥沒了。”親兵狂奔而來,他是燕達放在炮兵陣地上的第二任督戰。上一任四天前與邊的大炮一起炸爲了碎片。
燕達派人去催,卻久久沒有回覆。
河北開戰,絕大多數庫存彈藥都送去了河北,而政變的那一天,工廠和庫存一起化爲飛灰。
剩下的彈藥基本上只存在於各棱堡中。轉運過來的一點,在這幾日的攻城中,消耗得飛快。
轟的一聲巨響,聲音發生在城中,悉的濃煙騰上半空。
很快燕達得到回報,“運送彈藥的車子被襲擊了。”
燕達一陣暈眩,又是關西人的殘黨。
那些人神出鬼沒,不斷襲,警察們如同沒頭蒼蠅,疑犯捉了一個又一個,但襲始終沒有停止。就連福建商會中的幾個首腦,都遭到刺殺。
原本兩三天平定京城,然後整合兵力的計劃,現在了笑話。
不過時間還來得及,對面的彈藥即使一開始存儲了許多,現在也沒剩多了。
只要再來兩天,他就能把李信的頭顱給揪下來。
到時候整頓兵馬,有半個月時間,足以讓他把拿下。
但隨即而來的一個冷冰冰的消息幾乎擊垮了燕達,“西軍萬人抵達。”
……
西軍一批跟著一批出關。
韓岡徵發的“民兵”並沒有排在前位,關中的將帥們爭先恐後地率兵出發,把那些鋼鐵工人和礦工留在後面陣。
當韓岡的專列離開函谷關,駛進盆地,景思誼所率領的騎兵,已經殺到了西太一宮外。
遊師雄出城迎接韓岡的到來。
簡單的接風宴後,私下裡遊師雄向韓岡詢問,“玉昆你應該比我更早知道京城中會有變吧。”
韓岡出兵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出兵的規模,更是遠在預計之上。
即使韓岡得到京城變的時間跟自己差不多,遊師雄也不覺得能做到員、整編和調。時間完全不夠。
“景叔兄你就當是這樣吧。”韓岡笑著,沒有更多。
果然如此。遊師雄心中嘆道,又問,“章惇究竟是死是活?”
京城變,一開始打得關西派措手不及,表現出了極強的行力,熊本和燕達甚至把福建商會聯合起來,但發展到後來卻變得荒腔走板。遊師雄看京城傳來的消息,越看越是莫名其妙。
“現在他沒事了。”韓岡說,“因爲該結束了。”
韓岡在逗留了三天,等西軍攻東京城的消息傳來,他便登車繼續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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