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v章
已是半夜,窗外深黑而寂靜,刑警隊辦公室卻是白亮如晝。
季白、許詡等人隔著深玻璃,看著審訊室裡靜坐的林清巖。他今天穿的是西裝,沒打領帶,襯釦子鬆開一顆,令他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清俊和幾分。而他的臉明顯不太好看,修長的眉微蹙著,眼神也有點冷。
這頭房間裡,趙寒拿著疊資料走進來:“頭兒,香港那邊終於覈實了——林清巖的公司,當年跟馮燁所在公司有業務往來!有好幾份合同,他倆都有簽字——他們當年肯定認識!”
衆人都是神一振——既然兩人有淵源,林清巖就有可能模仿馮燁!
季白接過資料,仔細看完,跟老吳換個眼,兩人推門進了審訊室。
——
林清巖聽到靜擡頭。他跟季白也算是朋友了,此刻以這種方式見面,他只盯著季白不說話。
季白:“林先生,你好。很抱歉今天突然打攪,請你回警局協助調查。”
林清巖:“你們是姚檬同事,有些事我不想追究。但是我很不明白,你們辦案爲什麼會牽扯到我和姚檬?希你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玻璃這頭,趙寒忍不住嘀咕:“別說,他看起來倒像是無辜的。”
許詡也點頭——迄今爲止,他的所有反應都很正常。
面對他的質疑,季白英俊的臉在燈下平靜如水:“的確有原因。我們懷疑‘天使殺手’馮燁,近期回到了霖市。他跟姚檬是高中同學,所以我的同事一直跟蹤保護姚檬。今天他們在別墅外聽到的聲,以爲是馮燁出現、傷害到你們倆,纔會破門而。事出突然,希你理解。”
林清巖一怔,靜默不語。
許詡卻是微微一笑。季白講話實在太有策略了,三兩句就把關係撇清楚,話語也是似是而非。如果林清巖真的是兇手,只怕此刻是吃不準季白到底知道多。
不過林清巖的反應,也值得推敲。
這時季白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今天已經請你回來,我們也有一些問題想問清楚。”
林清巖神不變:“問吧。”
老吳開口:“林先生,過去三個月,你的私家車頻繁進出林區,是什麼原因?”
林清巖淡淡答:“裝修別墅。就是你們今天進去那棟。”
老吳:“你是公司高管,平時工作也很忙吧,裝修房子這種事,需要親力親爲?”
林清巖答:“個人偏好。喜歡做的事,我不介意花費時間。”
玻璃這頭,趙寒低聲說:“我們進去的時候,別墅的確有些新油漆味,傢俱也是全新的。”
許詡點頭——沒有直接證據,他的回答也無懈可擊,看來季白只能從別的方面下手。
這時,季白將一份病歷推到他面前:“姚檬知道,你只能活一年了嗎?”
林清巖的表彷彿瞬間凝滯了,看一眼病歷,靜靜將目移開。
季白和老吳都靜默片刻。老吳說:“不知道?你既然患了病,爲什麼還要向求婚?目的是什麼?”
林清巖很淡的笑了笑:“這種私人的事,我不想回答。”
季白淡道:“你可以不回答。但是與馮燁有關的事,希你配合。”季白將簽署有林清巖和馮燁姓名的文件複印頁,推到他面前:“你跟馮燁認識,在檢查出絕癥後,你很快就跟姚檬相。而,是馮燁的初對象。”
老吳也看著他:“不要告訴我們,這是巧合。爲什麼?”
這時,有人將聆訊室的門口推開一條:“許詡,姚檬說……想跟你談談。”
許詡看一眼隔壁房間沉默的林清巖,點點頭,轉走了出去。
——
許詡有點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姚檬。坐在一間審訊室裡,穿著華貴清豔的長,妝容亦是緻如花。但眼睛有點紅,有淚。
看到許詡,毫不遲疑的直視著:“你們怎麼會懷疑清巖?”
因爲姚檬跟林清巖的關係,也算跟本案有了牽連,許詡不可能對全盤托出,但也不能完全不提醒,於是答:“不是懷疑。只是我們列了一些篩選條件,在大範圍排除嫌疑人,林清巖也在其中,所以請他回來做例行詢問。”頓了頓說:“不過你最好先跟他保持距離,這樣對你們倆都好。”
姚檬卻不答這一茬,盯著問:“什麼篩選條件,他也符合?”
許詡不吭聲,當然不能說。
姚檬自己之前因爲馮燁,也琢磨過這個案子,輕聲問:“他擁有獨立房屋?他有香港工作背景?這本不能作爲依據。”臉上浮現一:“還有,他這幾個月進出林區,是在裝修送給我的別墅。有兩次還是我跟他一起去的。許詡,這真的只是巧合。”
許詡微怔,點點頭。
姚檬又問:“你們還有什麼依據?”
許詡著堅毅的表、明亮的目,卻沉默了。姚檬接了林清巖的求婚,打算跟他過一輩子。
萬一他不是兇手,他得了癌癥的事,不應該由如此突然的告訴。轉而問:“介意我問幾個私人問題嗎?”
“你問。”
“你跟林清巖朝夕相,他在方面的表現是否正常,你應該看得出來。”
姚檬答得非常坦:“很正常。”
許詡追問:“他有用藥嗜好嗎?是否會迷氣味、是否會影像記錄、用什麼牌子的沐浴、會讓你穿上特定的服嗎?”
姚檬的表完全不可思議,臉也更紅了:“怎麼可能?你說的這些都沒有,他連我用什麼牌子的沐浴都不知道。許詡,他是我遇到過的最溫、善良、穩重的男人,從我們好的第一天起,他就把我當珍寶一樣護。你也談了,你應該明白我的。相信我,他絕不可能是兇手。”
——
走廊那頭的審訊室裡,林清巖面對季白等人冷峻的目,出個淡淡的自嘲的笑意,也開口了:
“沒錯,我一開始接近姚檬,的確有目的。
我以前是認識馮燁,我們甚至還爲了朋友。但我恨不得一輩子沒認識過這個人。
當年‘天使案’的害者裡,有一個孩張曉鴿,是我的未婚妻。至今沒有找到。”
趙寒迅速翻找檔案,果然找到這名子的資料,快步走進去,遞給季白二人。
老吳看了之後,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找到姚檬,是想報復馮燁?”
林清巖看著他們,幽黑的目卻似看著極遠的地方:“當年馮燁總是隨帶著姚檬的照片。馮燁死了這麼多年,我也快死了,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跟馮燁這種畜~生相。
但……本跟馮燁不同,很正直善良,也非常痛恨馮燁做的事。”
季白和老吳都靜默不語。林清巖偏頭,看著寂靜的窗外:“我已經立了囑,所有財產留給姚檬,你們可以去律師那裡查。結了婚,我走了,繼承這一切也不會惹人非議。我之前幾次去林區裝修別墅,裝修公司都有人在那邊,你們也可以打電話去問。希你們儘快覈實,讓我和姚檬回家。”
——
夜越來越深,天空彷彿濃墨一片,渾濁難辨。遠山廓起伏,如同黑在地平線奔跑。城市燈星星點點,清冷而靜謐。
季白站在走廊裡,扶著欄桿遠眺。過了一會兒,就覺到悉的溫軀靠近自己,也靜默的站著。此時衆人或是在補眠,或是在忙碌。季白手輕輕摟著:“冷不冷?”
許詡搖頭,問:“你信林清巖嗎?”
“我只信證據。目前他的答案暫時都解釋得通。”季白輕聲答道,“而且兩起案發時間,他的車都沒有進出山區。所以我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側眸看著在燈下白的小臉:“你怎麼看?”
許詡蹙眉:“我不知道。不過從第二來看,兇手的心態應該有些不穩。但剛剛無論你們怎麼詢問,他的反應都很正常。”
季白點頭:“羈押24小時,查證他說的話屬實,只能先放他走。”
許詡就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靜靜轉頭向他。此時夜幽暗,辦公室裡的燈到走廊裡,黯淡如薄紗。而他眉宇中有一倦,神卻沉毅朗。許詡手摟住他的腰,擡頭湊過去,親親他冰涼的臉頰。
季白勾脣而笑,低頭看著:“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們這樣要幸運很多。
輕聲答:“希姚檬以後能遇到真正適合的人。”
季白的頭:“別想了。去我辦公室睡會兒,我理完工作就過來陪你。”
——
大屋不人趴在桌上,抓天亮前的一點時間補眠。許詡走進季白辦公室,躺了一會兒,腦子裡卻還想著案子的事,索起,走到桌前坐下。拿過來些白紙,卻在桌上找不到筆。
季白之前還來過辦公室,屜也未鎖。順手拉開屜,果然找到兩支筆,把屜又推上。
過了幾秒種,忽然反應過來,重新拉開,只見一疊文件下面,赫然出黑絨盒一角。
打開盒子,看著裡頭璀璨晶瑩的戒指,許詡有點發愣。忽然就想起剛剛姚檬說話的時候,左手有幾次輕輕挲著右手上的戒指,或許是還不適應,但更多的是溫。
許詡擡起頭,外屋靜悄悄的,沒人看過來。拿起戒指,套進右手無名指。
季白選的,自然大小剛剛好。款式也緻大方,很合的心意。只是……原來他打算向求婚了?
許詡舉起手,在燈下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微笑。過了一陣,放下手,把戒指往外推……愣住。
在指關節卡住了,不下來。
又推了幾下,還是不行。想:莫非是最近吃太多,手指了?抑或是懷孕導致手指腫了?
試了五六分鐘,死活不下來。剛想拿出手機百度解決方法,就聽到外頭響起悉的腳步聲。
——
季白一進屋,就見許詡雙手兜裡,站在屋子正中,有點愣愣的著自己。
“還不睡?”他關上門,在沙發坐下,將拉進懷裡。
“睡……”許詡神淡然的打了個哈欠,頭老老實實靠在他肩膀上。季白已經累極了,很快就陷沉睡。只是覺許詡似乎睡得不安穩,總是在他懷裡來去。他閉著眼,將的腰摟,喃喃:“不許再。”
——
第二天許詡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沙發上只有一個人,上搭著季白的外套。
是被手機吵醒的,季白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朗,似乎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沉聲對說:“十分鐘後來大會議室,大夥兒開個會。”
許詡馬上彈起來,火速衝向廁所。
雖然季白到最後關頭才醒,是心疼,但卻一番兵荒馬。快速洗漱完了,到了會議室,人都坐滿了,好在時間剛剛好。
大部分刑警還在外頭,只有老吳趙寒幾個留在辦公室。季白簡單說了後面的工作安排,這時趙寒問:“許詡說的幾點篩查條件,我們還繼續嗎?”
季白沉片刻,看向許詡:“你把幾點條件寫到黑板上,我們再梳理一遍。”
許詡點頭,起走到會議室前頭的黑板前,刷刷刷開始寫。寫了幾行,忽然覺旁的季白目灼灼盯著自己,有點異樣,猛的反應過來,看向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臉頓時燒了起來。
“表面上,交往兩個月領證是閃婚,實際上我們認識有十一年。” “你們吵過架嗎?” “好像沒有,只有冷戰過。” “冷戰多久?” “一年。” “……” #平淡、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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