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第一時間去見傅九卿,將宋玄青的意思和盤托出。
「勸太子回宮?」傅九卿淡淡然的開口。
靳月點頭,「是這個意思,他自己搞不定兒子,便將心思放在了咱們上,打量著要讓咱們去勸小白,奈何小白這子也是倔得很,尋常話語怕是聽不進去。」
「親爹都勸不了,還指咱們?」傅九卿將抱在懷裡,圈在膝上坐著,「就這,你還應下了?自找麻煩。」
他原就生涼薄,除了邊之人,誰人生死都與他無關。什麼宋玄青,什麼宋睿,都是前塵往事裡的一部分,僅此而已。 「到底是親爹,總歸還是要這個兒子的。」靳月嘆口氣,「若他不是白姐姐的兒子,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理都不會多理一下。」
靳月說這話的時候,目直勾勾的盯著傅九卿。
傅九卿還不知道那點小九九?想從他這裡尋得妙方,問得幾招對付孩子,孩子總在外頭待著不願回家,也不是個事兒。
「白姐姐對我有恩,我不能放任的孩子在外頭不管。」如玉般的胳膊,輕輕圈住了傅九卿的脖頸,靳月溫順的靠在他懷裡,「相公,你可有法子,送這孩子回去?」
傅九卿斂眸,「捨得孩子嗎?」
「什麼?」靳月不解。
傅九卿嘆口氣,「如果我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唯有如此這般,你還會想著送顧白的兒子回去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靳月坐直了子。
傅九卿意味深長的開口,「你難道還沒瞧出來,那小子是為什麼不願回去嗎?」
「為什麼?」靳月稍稍猶豫了一下,驟然間恍然大悟,「你是說,音兒?」
傅九卿將下顎抵在的肩頭,「你明白就好,有些東西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宋家人的劣,你我皆是最清楚不過,勢在必得,不擇手段。」
亦正亦邪的宋家人,若是真心予你,能將你捧上天,若是真心糟踐你,則會讓你死無全!
如昔年的宋雲寂和宋雲奎,更似宋宴。
哪一個,不是如此?
若瘋癲一般,何其瘋狂?
當年的宋宴,得不到便要徹底毀掉,三番四次的差點害死靳月,淋淋的教訓就在眼前,誰還敢再輕易的招惹宋家人?
「他要音兒?」靳月嗓音微沉。
傅九卿點頭,「看到了本質,還敢再為他說話嗎?小小年紀,便肖想咱們家的兒,你說這小子哪有半點像顧白?我瞧著,倒是像極了他父親。」
靳月沒有再多說什麼,讓將自己的閨出去,以此為代價,勸宋睿回宮,這是萬萬都不能的,不喜歡宋家的人。
除了太後和顧白,對那宮裡的一切,都倍覺厭惡!
「事已至此,還是別想太多,宋家的孩子讓宋家的人自己去管,與咱們沒關係。」傅九卿低聲叮囑,「你莫手,手便是音兒的一生。」
話都說得這般直白了,靳月哪裡還敢手。
傅子音和傅子寧是拚了命生下來的,不管舍了誰,心深都如千刀萬剮般疼痛。自己就是從皇宮裡出來的,哪裡捨得讓孩子走自己的老路。
外頭。
兩個小傢夥並排坐在了欄桿,傅子寧神略沉,傅子音則耷拉著小臉,將所有的不高興都寫在了臉上。
「哥,你說爹孃會怎麼想呢?」傅子音問,「小白已經是太子了……」
傅子寧糾正,「他一直就是太子。」
「哥哥早就知道,為何不告訴我?」傅子音哼哧哼哧的生著氣,「你們都知道,偏獨獨瞞了我一人。哥哥,你還是我的親哥哥嗎?」
傅子寧嘆口氣,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是心裡有虧。
「當時是小白請求我們保的。」傅子寧了眉心,「你以為我不想告訴你嗎?你是我親妹妹,那個又不是我親哥哥,我幫著他又沒什麼好。」
傅子音別開頭,一副: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真的生氣了?」傅子寧皺眉。
傅子音:「哼!」
「除此之外,哥哥真的沒瞞著你!」傅子寧有些頭疼,小丫頭的倔脾氣上來了,還真是不好收拾,真是傷腦筋。
傅子音可不管這些,一想起所有人都知道了小白的太子份,偏偏自己被蒙在鼓裡,好似自己是個拖後的,被他們集排外。
大概,是覺得太沒用?
「生氣了?」傅子寧歪著腦袋,湊過來。
小丫頭眼角紅紅的,在他探頭過來的時候,很是生氣的別開了頭,然後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眶裡的金豆子掉下來。
「傷心了?」傅子寧皺眉,「別難過,哥哥保證,以後都不會瞞著你了,好不好?」
傅子音不依不饒,「這麼大的事,你們都瞞著我,全當我是傻子,我能不生氣嗎?難道我就這麼沒用,讓你們這般瞧不上,覺得到了我裡便會往外倒?我便是如此守不住之人嗎?」
說到深,傅子音終是哭了出來,「我再也不理你們了!」
音落,小丫頭拎著擺,撒就跑。
「哎哎哎,小妹?」傅子寧站在那裡。
明珠皺眉,「小公子別擔心,奴婢會看著的!」
傅子音進了自己的屋子,然後快速的鎖上了門窗,誰來也不見。小丫頭從來沒發過脾氣,這倒是頭一回,眼見著是發了大脾氣,委實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好脾氣都發了脾氣,可見這次的事,真的是你們做錯了!」靳年站在簷下,麵沉沉的著眾人,「其實,不該瞞著的。」
誰都知道,就不知道,這事兒的確辦得不周全。
「音兒,很是看中小白!」傅子寧說,「人是從雪地裡撿回來的,就跟自己養的小貓小狗一般,疼到了骨子裡,何況上次……」
上次傅子寧自己做了一個局,反而讓傅子音對宋睿生出了強烈的依賴。
所謂患難見真,便是如此!
「自作孽不可活。」臨了的,傅子寧這樣評價自己。
靳年挑眉,「倒也中肯。」
傅子寧:「……」
姥爺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明影忙問,「一直關著,會不會出事?我去請了大人和姑爺過來再說吧?」
若是小姐鬧出什麼事兒來,誰也擔待不起。
「去吧!」靳年點頭。
傅九卿和靳月是一塊來的,瞧著房門前圍攏的眾人,傅九卿的麵不是太好看。
見狀,漠蒼拽著明珠便走,明影識趣的行禮離開。
靳年拍著傅子寧的肩膀,「走吧!」
「我不走!」傅子寧搖頭,「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和妹妹在一起,我們是一家人,有事要一起扛,誰也別把誰落下。」
靳年皺眉,「那我也不走!」
「爹,先回去吧!」靳月說,「我跟孩子談談。」
靳年好半晌沒吭聲,但瞧著閉的房門,便又心了,「罷了,隨你們去,可千萬不要再把小傢夥惹急了。」
「知道!」靳月點了點頭。
如此,靳年心事重重的離開。
說實話,他約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太尋常,宋睿是太子,這倒是無妨,宋玄青來找兒子,這也沒什麼大礙,畢竟還有個慕容安在邊關守著,皇帝不看僧麵看佛麵。
再不濟,還有個太後在宮裡坐著呢!
但是現在,瞧著靳月和傅九卿眉眼凝愁的樣子,裡肯定還有什麼棘手的事。
靳月和傅九卿不說,靳年便也不敢輕易的問,年輕人的事,不到他這半截子土的人,手太多。
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還是應該相信年輕人!
「音兒,開門!」靳月輕叩房門,「娘有話要跟你說。」
屋,沒靜。
「音兒,爹跟你說說小白的事!」傅九卿開口。
音落,房門大開。
傅子音站在門,耷拉著小臉,麵上還掛著些許淚痕。
靳月率先進了屋子,傅九卿和傅子寧隨後。
小丫頭雙肩微微抖,可見是真的傷了心,這是靳月和傅九卿沒想到的事,千算萬算,算到了宋家兒郎的圖謀不軌,沒算到自家閨的滿心歡喜。
世間事,唯有之一字,難以預料!
如靳月和傅九卿自己,又似眼下的宋睿和傅子音。
「爹,娘!」傅子音至今還覺得委屈,嗓音嗡嗡的,帶著濃重的鼻腔。
傅九卿拂袖落座,沒再多說。
靳月牽著傅子音的手,在一旁的矮凳上坐著,「娘知道音兒委屈,好多事都沒有告訴你,可是音兒,娘問你,當日從花廳裡,把小白帶走的,是不是你?」
「是!」傅子音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回答了問題。
「那你可知道,當時我們在做什麼?」靳月問。
傅子音哪裡知道,隻覺得他們想要趕走小白。
「我們當時在確認小白的份,是你把他帶走的。」靳月解釋,「所以現如今的結果,得你自己來承擔,不是嗎?」
傅子音張了張,終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音兒。」靳月將抱到自己的膝上坐著,「娘曾經告訴過你,以前……娘吃過虧,那些人與小白的長輩有關。若是如此,你還想跟小白在一起嗎?」
傅子音駭然,「跟小白的長輩有關?與他爹有關嗎?」
「有一點關係。」靳月點頭,「他們是同宗。」
傅子音定定的著自己的母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眉心皺得的。
「音兒,小白對你深義重,護著你疼著你,咱們都看在眼裡。」靳月繼續道,「可是音兒,與一個人在一起,不隻是看他個人,要知道,他的背後還有整個家族。」
傅子音有些不太明白,畢竟對宋睿的義,還沒到男之的地步,在年歲上,的確還不懂這種事,隻是對宋睿有好,喜歡與他在一。
僅此,而已!
「整個家族?」傅子音低低的呢喃。
傅子寧嘆口氣,妹妹沒聽懂的事,他倒是聽明白了,隻怕小白不肯回宮,多半是因為自家妹妹,若是如此……爹孃怕是會保不住了!
「小妹!」傅子寧上前,握了握妹妹的手,「你想跟小白在一起,還是跟我們在一起?」
這話問得最是直白,比靳月拐彎抹角的好多了。
傅子音總算聽懂了,不敢置信的著三人,轉而將視線落在了父親的上,在眼裡,母親和兄長興許會有善意的謊言哄,但爹肯定不會!
「爹?」傅子音低低的喊著,「真的嗎?」
傅九卿著,麵平靜的點了一下頭,「是真的。」
「所以,我要麼選擇小白,要麼選擇爹孃和哥哥?」傅子音算是徹底的明白了。
傅子寧目不轉睛的著自家妹妹,「你可一定要想好了,知道嗎?」
「我不要離開爹孃!」小白再好,也不及爹孃和兄長在邊這麼多年的溫馨溫暖,傅子音不是沒腦子的小丫頭,這點委實想得很清楚。
靳月如釋重負,「那娘給你一個重任,可好?」
「重任?」傅子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的母親,「什麼重任?」
靳月抿,「你卻勸睿兒回宮,讓他繼續當太子。」
聽得這話,傅子音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我……」
不想去,不願意。
抗拒油然而生,即便選擇了爹孃,卻也不想因此而勸小白回宮,小白……他不喜歡皇宮,他喜歡傅家,喜歡跟在一起啊! 「太子不回宮,皇上就會降罪,家裡人都可能會死!」傅子寧早前就問過了表舅舅,表舅舅說過,這件事鬧不好,是要滿門抄斬的。
滿門抄斬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全家都要死!
「我……去就是了!」
傅子音垂下頭,小臉微白,咬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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