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尋找二當家的事，蘇立舟倒是和安康生不謀而合，靳月已然是公主之尊，在很多事上，確實不能讓參與太多。

若有什麼意外，太後娘娘那裡，誰都擔待不起。

待靳月轉回，屋隻剩下傅九卿一人，安康生不知去向。

「相公？」靳月皺眉，「他人呢？」

傅九卿隨手翻著屋擱著的書冊，「去辦事了！」

頓了頓，合上書冊，他抬了眼簾瞧，「你的事兒辦完了嗎？」

靳月點點頭，仰頭迎上他的眸，「蘇大人會配合我，醫館那邊依舊做做樣子，迷眾人。至於沐老頭的事兒，蘇大人說暫且放一放，不怕那老傢夥不說。」

「走吧！」傅九卿將書冊放回原位，攏了攏的披肩，牽著往外走。

外頭，風雪依舊。

掌心裡，暖和至極。

「公子！」君山躬立在馬車邊上，撐傘瞧著底下人，將一箱東西搬上了馬車，「知府大人吩咐的，說是贈予夫人之。」

靳月心下一，傅九卿倒是沒什麼表，帶著進了馬車。

「出城。」傅九卿開口。

馬車旋即朝著出城的方向而去，大雪簌簌的落著，打在馬車的車棚上，發出清晰的脆響。

「去東山別院？」靳月問。

傅九卿應聲。

靳月眉心微凝，目微恙的瞧著那個箱子，「你知道那個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嗎？」

「既然是知府大人相贈，自然不能帶回傅家，放在東山別院是最好不過的！」傅九卿若有所思的瞧著，「慕容家沉冤昭雪的日子，不遠了！」

靳月連連點頭，「我隻希能快些再快些，燕王府已經行起來，若我不能抓時間，隻安排是要吃大虧的。燕王府的人，此前控製離魂閣，犯下那麼多混賬事，至今還沒抓住主謀，我的心裡不痛快，雖然猜到了些許，可是……」

「可是沒有真憑實據，人家表現得那麼好，你又能如何？」傅九卿接過的話茬，「現在時機不太對，你尚需忍耐。」

靳月也知道要忍，隻是心裡不舒服罷了。

「燕王府現在了套，宋宴自己也夠喝一壺，棄車保帥是他現如今唯一能做的事！」馬車出了城，城外的風雪更大了些，傅九卿還沒說上兩句話便開始咳嗽。

靳月心驚，當即將車的暖爐挑得更為旺盛一些，「你先歇著，有什麼話，到了東山別院再說也來得及！」

「你真當我這般虛弱？」他幽幽的嘆口氣，瞧的眼神暈開些許涼意，「我還指著這副子，陪你終老，定不會讓你失。」

翻個白眼，鼓了鼓腮幫子，「你最好信守承諾，否則我定不會放過你，做鬼也不放過你！」

他勾了勾角，「如此，甚好！」

進了東山別院，傅九卿已然瑟瑟發抖，愈發咳嗽得厲害。

暖閣溫暖，靳月挨著他坐著，輕輕著他冰涼的手，君山趕去端了熱水，霜枝和明珠則將室的暖爐生得更暖和些。

待一切準備妥當，靳月讓眾人出去。

房門「吱呀」一聲合上，猛地手去解他的裳，這倒是把傅九卿給驚著，「你……」

「！」的口吻是那樣的斬釘截鐵。

傅九卿眸幽深，骨節分明的手正擒著的皓腕，四目相對的那瞬，他明白了的意思，終是慢慢的撤了手，任由麵紅耳赤的手，褪了他的外。

「我是你的誰？」問。

他抱了懷裡的人，真真是天然的火爐，能暖，也能暖心，「吾妻，靳月！」

輕笑嫣然，「既是夫妻，自然沒那麼多顧忌，占自家相公的便宜，應該不算丟人吧？」

「榮幸至極。」他吻上的眉心。

抱著「火爐」甚久，他的氣息才稍稍平穩下來，輕輕推開，替繫好帶子，親自將的襟攏回，期間一不，心安理得的著他的「伺候」。

「好些嗎？」問。

傅九卿眉眼溫，磁音輕和，「不好！」

靳月眨了眨眼，顯然愣怔了一下，腦子有點懵，瞧著他若無其事的說出這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又是一陣低咳，傅九卿俊眉微蹙。

靳月隻得再次把自己送上去，這次倒是沒那麼麻煩，隔著裳相擁，好在屋子裡逐漸暖和，溫度漸漸上升，委實沒那麼冷了。

「昨兒夜裡，某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自個鬧了一場，接連這兩三個月，都不會再來礙你的眼。」傅九卿擁著，下顎抵在的髮髻，闔眼嗅著那淡淡的清香，「裴春秋說，活不長了！」

靳月愕然，「活不長了？不是沒病沒災，活得好好的嗎？不止活得好好的，我覺得這樣的人，估計還能活得長長久久，畢竟什麼事都以自己為先，自私的人往往都活得極好。」 「有了孕！」傅九卿說。

靳月心神一震，下意識的低眉，瞧著自個的小腹，怎麼顧若離的運氣都比好？他們這日日耕耘的尚且沒有靜，顧若離……倒是搶先一步。

涼涼的掌心，輕在的小腹，他還不知道的心思嗎？

「知道為什麼我說活不長久嗎？」他低聲問。

靳月凝眉，「跟孩子有關嗎？」

「七日斷腸散，傷了的本，所以質偏寒，這些年吃了不葯，但是肚子一直沒靜，裴春秋給診治過，此生能孕的機會，幾乎是之又，除非用那些虎狼之葯，一命換一命，如此還有做母親的可能。」傅九卿這話剛說完，便已經察覺了懷中妻的變化。

了懷中的人，他將在的額角，「你不一樣，九尾草是天下至寶，多人求而不得，加上你爹的醫還有你的金針，隻需慢慢補回氣，便沒什麼大礙！」

「還好……」靳月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天曉得他提及「七日斷腸散」會傷人本，讓子不孕，這一顆心……差點沒跳出嗓子眼。心心念念就是的小狐貍，若是因此而絕嗣，其中憾可想而知。

「我自不會讓你有事。」他小心翼翼的護著，「放心罷！」

靳月連連點頭，「那我便放心了，所以顧若離現在是自作自？」

「還不知道。」傅九卿撥弄著的青，習慣的將的墨發，一圈又一圈的繞在蔥白的指尖，「裴春秋不會告訴，隻配爛在自己的謀裡。」

靳月斂眸，「誠然如此。」

正說著話，君山在門外行禮，「公子，人來了！」

「進來！」傅九卿開口。

不多時，便有一淋淋的人，被丟進了屋子。

「這是何人？」靳月不解。

傅九卿鬆開，意味深長的開口，「我說過，傅家的事，我不會手，但這承諾僅限於我，你並不在承諾的範圍之，是以我不會攔著你，你想如何置都可以。」

「所以這是……」靳月明白了，這是解開「黑貓」的關鍵？

傅九卿沒說話，傅家的事……他委實不會手，都說君子一諾千金，儘管他自認為不是什麼君子，也不是什麼好人，但這份他必須還。

地上的男人，渾破破爛爛，跡斑駁，伏在地上半晌都沒吭聲，就像個死人一般。

「他死了嗎？」靳月問。

君山搖頭，「沒死，還有一口氣。」

大概是怕靳月誤會，君山還不忘補充一句，「不過，這不是我們做的，把他劫回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是這般模樣，能活到現在已然很不錯了。」

靳月起，緩步走到了男人麵前，蹲下去瞧著這淋淋的男人。

這男人滿頭華髮，年過五旬左右，氣息奄奄的伏在地上，委實隻剩下一口氣，乾涸的瓣皸裂開來，暗紅的瞧著很是瘮人。

君山往他裡塞了一枚藥丸，掌心一推，男人便嚥了下去。

稍瞬，那雙眼睛忽然睜開，原本渾濁的眸變得逐漸清亮起來，蓬頭垢麵的男人彷彿驚嚇過度，瘋似的爬行著往後退，「別、別殺我，我知道錯了……我、我也是被無奈，我、我不該收人錢財，我錯了我錯了，別殺我，我、我錯了……」

「誰要殺你？」靳月不解。

「你、你……你別過來，別過來！」男人渾渾噩噩的，彷彿神誌不清，「別殺我，別殺我……」

靳月丈二和尚不著頭腦，這是什麼況？

「他是個江湖士。」君山解釋，「因著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所以被人囚了很多年，折磨了很多年，那人一直不讓他死，讓他像狗一樣茍延殘的活著。」

靳月起，「真的是傅東臨？」

「唉！」君山悄悄的抬了眼，瞧著自家公子，見著傅九卿不吭聲，便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麵放著一個饅頭。

深吸一口氣，君山隨手將饅頭丟在地上。

剎那間，那男人當即爬到了君山腳下，瘋似的撿起了饅頭，拚命的往裡送，那場麵那畫麵，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要多噁心便有多噁心。

黑黢黢的手，滿是汙與泥漬，在饅頭上，印出漆黑的指痕，男人不管不顧的將饅頭往裡塞，狼吞虎嚥之態，令人作嘔，「我不該、不該收人錢財，說你刑剋，克父克母剋死全家，是我、我……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該死，我該死……」

靳月瞪大眼睛，默默回到桌案前坐著，「刑剋？」

「克父克母。」傅九卿低咳兩聲，倒了兩杯水，擱了一杯在靳月跟前，「有些東西，你聽著稽可笑，可別人卻不是這般想。」

靳月抿，「饒是有方士之言，但孩子總歸是自己親生，若換做是我，不管什麼流言蜚語，哪怕天塌了，我也得護著自己的親生骨，不教任何人他分毫！」

「事到臨頭，未必能事事如你所願。」傅九卿抿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幽然開口，「世事無常，誰能預料？最涼不過人，最冷不過人心。」

靳月張了張，竟是半句都答不上來，終是垂下眼簾，瞧著吃完了饅頭，趴在地上饅頭碎屑的男人。

「他活不長了。」傅九卿道。

靳月蹙眉。

「他是靠著葯才能活到現在，離開了那座牢獄，隻有死路一條。」君山解釋，「方纔給他喂的是解毒丸，但是時效很短，所以……他很快會死。」

靳月猶豫了一下，「那爹……知道嗎？」

傅九卿握著杯盞的手，微微收，沒有作答。

「當年的事，大夫人參與了嗎？」靳月低聲問，作為傅東臨的生母，大夫人……真的親手滅子嗎？就因為一句刑剋？因為士之言？ 君山垂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