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靳月對靳年的瞭解，老傢夥不饒人，但關鍵時候特別靠譜，不可能隨便耍小子，到溜達。若是有什麼大事，他定也會說一聲，絕不會這般悄無聲息。

「真是奇了怪了。」靳月顧自琢磨著，「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奴婢去打聲招呼，讓大家留意？」明珠詢問。

靳月點頭，「打個招呼是必要的，免得真有什麼事，打得咱們措手不及。你現在去找人，我去留張安保員，再回家去……」

「是！」明珠頷首。

離開醫館的時候，靳月還是覺得怪怪的，心裡極不舒服，約覺得可能是出事了，然則現在沒頭沒腦沒思緒，一時半會也猜不著靳年的去向，最好的選擇是馬上回家去找傅九卿，依著他那份深沉的心思，必定能猜著一二。

傅府的過年氣氛業已濃厚，遠遠去，兩盞大紅燈籠懸於門前，尤其是黃昏日落之後，紅彤彤的極是好看。

靳月立在門前臺階上，瞧著那燦亮的燈籠，紅葳蕤，落在麵上，亦是那樣的紅撲撲，這是鮮的，也是活著的象徵，若不是傅九卿當年把撿回去，沒有放棄，哪裡還能好好的站在這兒？

深吸一口氣，靳月大步流星的進門。

守門的奴才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尊了聲，「五夫人！」

靳月想起剛嫁過來的時候，是那樣的不願，怕極了傅九卿那副冷冰冰，不近人的樣子，但現在……

你有沒有試過這種覺，想起一個人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挽起角，抑製不住心頭雀躍。果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連空氣都是甜的！

「夫人！」君山立在門口行禮，「公子今兒子不大舒服。」

靳月一愣，「不舒服？他的病又犯了？」

君山俯首，恭敬的應聲，「出門的時候有點著急，吃了點風，凍著了，這會吃了葯正躺著歇息，您輕點！」

「哦！」靳月點頭，著腳步聲進去。

屋異常溫暖，時常可聞悉的咳嗽聲，低低的，彷彿極力的製著。

靳月著心疾步上前，然則床榻上沒人，榻上也沒人，那清雋的影正倚窗而坐，一手蜷起掩輕咳，一手執筆揮墨，好似在寫什麼。

「你都這樣了，還不好好歇著？」立在案邊，有些氣鼓鼓的盯著他，俄而將視線落在他執筆的手上，線抿，足見不悅。

君山還說他正歇著……

這哪裡是歇著？

傅九卿俊眉微擰，手上的作稍滯，就這麼晦暗不明的瞧，俄而他扯了角，那雙極的桃花眼裡，漾開妖冶的亮，勾魂攝魄。

削薄的輕輕翕合，匍出磁重的低響，「過來！」

靳月咬了咬下，挨著他坐下。

「那你替我寫！」他將筆桿塞進手裡，不容分說的將的手裹在掌心裡。

剛從外麵進來，手背還有些涼，但暖過他的掌心，他將抱到正前方坐著，將纖瘦的人兒裹在懷中，一手圈著的人，一手裹的手，將牢牢的掣在懷中。

靳月心如鹿撞，他俯首將下顎抵在的肩頭，冰涼的麵頰在溫熱的脖頸，溫涼的呼吸縈繞耳畔，一個勁的往裡鑽。

「教過那麼多遍，怎麼就是學不會？子要直，握筆的手……怎麼都在抖？」低沉如桐木古琴的聲音，讓呼吸急促，握筆的手更是張得不樣子。

麵頰滾燙，耳發熱。

靳月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覺得脊背上好似了一塊冰，而……正在用自己的溫，將冰塊融化。

這種冷熱加的覺，讓僵在原地，不敢輕易彈。尤其是覺到，某人不聲不響豎起的旗子，怕自己行差踏錯，就會招致千軍萬馬的碾。惦記著還沒吃晚飯的五臟廟，怕沒氣力撐到最後，畢竟他這副病怏怏的模樣背後，藏著虎狼之狠。

小狐貍雖好……還是得悠著點！

一筆一劃，他裹著的手，持著筆桿。

他麵頰在的脖頸，說話的時候，溫涼的呼吸肆意攀著的，或繚繞耳畔，或鑽進襟裡，的，像是在蠱著什麼。

「凡事，用心方可所。」他說，「泰山崩於前而不，麋鹿行於左而目不瞬。」

聲音細弱的反駁，「妖孽在側，佛也奈何？」

他勾，將立的鼻尖，抵在脖頸，「那便隨妖孽！」

靳月狠狠皺眉，羽睫止不住抖，「你不是要教我寫字嗎？作、作甚打擾我？」

「這便了心智，來日可怎麼好？」他意味深長的開口，「人世間的蠱之事太多，你如何一一阻擋？夫人以為呢？」

想了想，「我心者，理該……」

「理該何如？」

呼吸一窒，忽然轉頭，極是快速的在他上啄了一下，再轉回來的時候，紙上已滴落一點墨漬，「我心者，唯你一人！你若不罷，我豈敢言休？」

他從後抱了，「吾妻！我的！」

「相公，我爹好像走丟了。」半晌，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腦子，想起頂重要的事來，「也不算是走丟，就是我回來的時候，沒找到人，醫館都提前關了門，不知是否出了什麼事？」

傅九卿角略顯銳利，著的手，繼續提筆寫字，「他跟裴春秋在找人。」

「我知道，但是他甚這般反常。」靳月瞧著賬簿上麻麻的字型，眼睛瞪得鬥大，隻覺得自己快看瞎了，也不知傅九卿是怎麼看下去的？

「他離開之前，裴春秋來找過他。」傅九卿翻開下一頁。

靳月愣怔，「有訊息了？」

傅九卿沒有回答，有沒有訊息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訊息……哪兒來的？京都城藏龍臥虎，傅家的勢力從衡州轉回京都城，在很多方麵，做不到天無。

「我爹會不會有危險？」靳月皺眉。

筆尖一頓，傅九卿嘆口氣，終是放開了，靳月趁勢擱下筆桿，轉對著他，「相公，你跟我個底，這事兒你知道嗎？」

傅九卿點頭，算是作答。

如此，靳月鬆了口氣，「那就好！」

到底是他的嶽丈大人，出了事終得護著。

「顧殷在他們邊，不會有大礙。」傅九卿裹著溫的荑，「夜侯爺的心思，你爹和裴春秋加起來，都及不上，他這些年雖不管閑事，但事事若觀火，瞭然於心。」

靳月皺眉，「他之所以不管閑事，是因為顧若離嗎？」

「終是自家脈，你讓他大義滅親？年紀大了，難！」傅九卿凝眸瞧，細碎的燭，若星辰般點點落在他的眼裡，墨的瞳仁裡瞬時暈開一片華。

微涼的指尖，鉗起緻的下顎，迫使迎上自己的眸，他勾笑得邪魅，「這次，做個了斷。」

靳月眨著眼睛瞧他，「了斷……顧若離？」

「一樁樁，一件件的，該討回來了！」他音低，指尖纏著的青。

靳月心頭疑慮，討？怎麼討？

聽說顧若離懷著宋宴的孩子，小王爺的骨，皇帝將丁芙蓉打天牢，也未能得顧若離分毫，這就說明大家對還是有些忌憚的。

靳月被他不安分的指尖，纏得頭疼，趕將頭髮拽了回來，順道拍了他的手背。

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某人白玉似的手背上，瞬時浮起鮮紅的五指印，心下一，慌忙抬頭著那雙愈漸鬱的眸，當即將自己的青，乖乖繞回他的指尖。

玩吧玩吧……夜裡可要手下留啊！

傅九卿繼續把玩著的青，一副「這就完了」的表，目涼薄的在上逡巡，「夫人愈發肆意，是為夫太慣著的緣故？」

「不是不是。」靳月抿，眨著眼睛，滿臉無辜的瞧他，狗似的著他發紅的手背，「力氣大了點而已，打是親罵是，我這是真流。」

某人眸微爍，從齒裡蹦出幾個字，「你的力氣，應該花在正事上！」

音落，狐貍瞬時黑化，拆骨腹。

所幸的是，狐貍今兒子確實不太舒服，嗯……折騰了一個時辰，堪堪放過。畢竟，不吃晚飯不是個好習慣，不然夜裡一時興起，力不支可怎麼好？

但是今夜，靳月睡得不怎麼踏實，不似往日裡的平靜，上的冷汗涔涔往外冒，眉心始終揪著，饒是傅九卿將圈在懷裡，亦無半分鬆懈，子綳得生。

有那麼一瞬，傅九卿是後悔的，可後悔之餘，更多了幾分泰然。坦然的麵對曾經的，讓去解開心結，比他一味的保護，將藏起來……要好得多！

那道坎，終是要自己走出來才行。

夢裡。

「誒，你是乞丐嗎？長得這麼好看的小乞丐，我倒是頭回見，你……了嗎？我隻有一個饅頭，是我來的，你吃不吃？」小丫頭笑盈盈的著腰，躺在草垛上一不的小年。

小年雙目閉，麵慘白如紙，瞧著好似快不行了。

「喂？」小丫頭探著上前，「你死了嗎？沒死就吭個聲。喂？你占我地方了，這個地方是我找到的，草垛子也是我撿來的，你不能……」

眸，驟然睜開，墨的瞳仁裡無無亮，漆黑一片。

小年猛地坐起，嚇得小丫頭頓時失聲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