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彷彿萬籟俱寂,靳月眸探究的審視著顧若離,一直保持緘默。
顧若離甚是著急,奈何又不想放下段,打心眼裡還是瞧不上靳月,畢竟是看著靳月怎樣從一介賤奴,爬到了小王妃份,然後摔得碎骨。
「夫人?」倒是霜枝和明珠都急了,「不能信!」
什麼合作不合作的,保不齊就是坑,天坑!
「要什麼東西?」靳月角勾起,滿是嘲弄之,「分明就是想要小王妃的位置!顧若離,自己蠢不要,別把旁人也想得同你一樣沒腦子。」
眼見著靳月轉離開,顧若離終是急了,「靳月!」
「顧側妃,說白了,你就是個妾,而我是傅九卿的妻,是太後娘孃的義,親封的元禾公主,該有的禮數還顧側妃能全一全,饒是燕王妃站在本公主麵前,也得保持三分禮敬。」靳月冷笑著睨,「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直呼本公主的名字?」
那一瞬,顧若離僵在當場,麵白如紙,被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靳月句句誅心,彷彿是昨日重現。
曾經居高臨下,卑微如螻蟻。如今位置調換,彷彿是因果迴圈,一個為妻為尊為人上人,一個為妾為卑為人所不齒。
是報應嗎?
顧若離不信,這世上哪有什麼報應,若有……也隻是技不如人的託詞罷了,靳月隻是運氣好,博了太後的歡心,才會有今時今日的囂張恣意。
「公主罵也罵,心裡可痛快?若是痛快,是否能考慮我方纔的提議?」顧若離袖中五指蜷握,羽睫止不住,連呼吸都變得微促。
可見,心深的極不願。
靳月雙手環,笑得很是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要找我嗎?夜侯一封休書,休了你那個心狠手辣,殘害皇嗣的母親,現在就在天牢裡苦,你卻毫無辦法,換言之……你隻想自保。」
「沒了母親的庇護,你這個夜侯府的二小姐也就失去了倚靠,你母親要殺的是玉妃娘孃的腹中骨,是絕對不會再幫你,你束手無策,隻能抓宋宴,可以你現在的份和地位,別說是宋宴,阿貓阿狗都不會再理你!」
靳月嘖嘖嘖的搖頭,為難的著霜枝,「那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母憑子貴唄!」霜枝默契應聲。
顧若離氣急,怒然直指,「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送上門討罵,不罵你罵誰?」明珠亦渾不客氣,隻要想起大人之前在燕王府吃過的苦,過的,明珠恨不能拿劍劈了,「還以為自己是當初的夜侯府二小姐,燕王府的顧側妃?出門之前也不照照鏡子!」
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放肆!」顧若離厲喝,「你們是什麼東西?狗奴才。」
「打狗也得看主人,顧側妃這是瞎了?」靳月冷然接過話茬,「記住自己的份,你我之間從來不算合作,最多是你來獻殷勤,本公主勉為其難的接,聽明白了嗎?」
顧若離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靳月這話的意思。
這是,答應了?!
「好!」顧若離將堵在嗓子裡的那口怨氣嚥下,「我等你的好訊息。」
「錯!」靳月勾,「是本公主等著你的誠意!」
顧若離愕然。
「顧側妃!」靳月忽然上前一步,慢條斯理的手,起靳月的下顎,「你還是學不會這求人的態度,我沒讓你跪下來求我,已經是格外仁慈,以後跟我說話最好恭敬點,否則我手指頭,別說是小王妃,隻怕你這側妃的位置……都未必保得住!」
靳月鬆了手,顧若離麵白如紙。
「若是沒了側妃的位置,你的日子會變如何,無需我再提醒你吧?」靳月拂袖而去,「拿出你的誠意,我自會給你一個結果。」
顧若離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
此前還有夜侯府的庇護,可現在……因著丁芙蓉的下獄,顧若離什麼希都沒了,現如今世人眼中的夜侯府二小姐,是殘殺皇嗣未遂的毒婦之。
燕王妃原就看不順眼,若不是顧念腹中的骨,又豈會留繼續待在府?可這不爭氣的肚子,裝得了一時,裝不了十個月,難道到時候,要抱著枕頭告訴他們,懷了一堆破棉絮?
「主子,您要對付小郡主?」琥珀戰戰兢兢,「您可想過,事便罷,若是失敗……」
顧若離狠狠皺眉,「現如今,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琥珀斂眸,心慌至極。
「我定然不會失敗!」顧若離輕嗤。
回到燕王府的時候,聽說宋宴帶著細柳出了門,顧若離心頭不忿更甚,之所以這般著急的想要小王妃的位置,委實是怕極了細柳那個人。
看似單純簡單,實則心思縝,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讓你一拳打在棉花上,眼見著宋宴對的信任與日俱增,時常留宿在的房間,顧若離是真的怕……
怕什麼?
怕細柳搶在前麵,懷上燕王府的子嗣。奇怪的是,宋宴在麵前就一蹶不振,到了別的人上,怎麼就可以了呢? 霜枝和明珠是絕對不會相信顧若離的,可二人還是擔心,擔心自家夫人又往坑裡栽。
「夫人,不能信!」霜枝鼓了鼓腮幫子,「奴婢很確定,一定是在誆您幫辦事,回頭翻臉的時候,肯定比翻書還快。」
靳月笑道,「你當我是傻子嗎?我說了,讓拿出誠意,等拿出誠意來,我再決定要不要與合作。吃了這麼多虧,總歸要坑回來纔好,誰讓他們這些人,都喜歡借刀殺人?你家夫人我嘛,給來一招兵不厭詐。」
「若不死心,到時候鬧騰呢?」明珠還是擔心。
靳月嘆口氣,「你們會出賣我嗎?」
「不會!」霜枝和明珠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靳月兩手一攤,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那不就結了,除了咱們幾個,還有誰在場?反正我沒說過,你們沒聽到,顧若離主僕兩個唱雙簧,栽贓嫁禍給我,我還冤著呢!」 霜枝捂竊笑。
明珠如釋重負。
進了知府衙門,蘇立舟叮囑了兩句,安康生和羅捕頭正行了禮,準備出發。
靳月在迴廊裡站了站,怕蘇立舟見著不自在,乾脆不過去,站在這裡等著安康生和羅捕頭過來。
須臾,安康生率先過來,羅捕頭去點人,安排出城事宜。
「蘇大人沒說什麼嗎?」靳月問,「這件事,可能跟當年的磯城匪盜有關,一旦牽扯起來,事關重大,知府衙門未必擔當得起!」
安康生點頭,「蘇大人是個老狐貍,瞧著怯懦,實際上心裡比誰都清楚。磯城匪盜之事,昔年顧及燕王府,無人敢提,如今燕王不在京都城,事又被扯出來,還昔人一個公道,也是理之中。」
「哥……」靳月低聲開口,瞧著羅捕頭還未過來,便將方纔遇見顧若離的事兒,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通,「你說顧若離會有什麼法子,對付宋嵐?」
安康生挑眉,「宋嵐是郡主,而且有燕王府罩著,之前扯上了磯城匪盜之事,皇上和太後都沒有降下重罪,可見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當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跟顧若離打哈哈,我是尋思著,多個人對付宋嵐,就個人纏著我家相公。」靳月小聲嘀咕。
前有狼後有虎,和家狐貍的日子不好過。
「隻有一條路,可行!」安康生環顧四周,謹慎的開口。
靳月眼前一亮,「什麼意思?」
「北瀾使團在京,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安康生問。
靳月皺眉,「和親!」
「皇室沒有適齡的子可以相配,就必定會從旁係裡尋找,而宋嵐……京都城怕是沒人敢娶,但是北瀾的人不明就裡,而且是嫁過去當妾,自然是無所謂的。」安康生意味深長的開口。
靳月搖頭,「燕王府不會讓宋嵐去做妾的。」
「那也未必!」安康生從容輕笑,眸中亮淺淺,「凡事,盛極必衰,是定數也是天命!你當知曉,君王枕畔,不容他人鼾睡。」
靳月是聽不太懂這些太深奧的道理,但見識過皇帝對燕王府的忌憚,想,燕王府強盛到連皇帝都忌憚,便是頂危險的一件事。
「欸,該走了!」羅捕頭站在院子裡,「趁著天還早,早去早回,年關近了,酒莊裡忙得很,去得晚了未必能見著人。」
眾人上車的上車,策馬的策馬。
城熙熙攘攘,城外車馬喧囂。
年關的氣氛已經上來,隻是有一點似乎頗煞風景。
「哎哎哎,看前麵!」羅捕頭用馬鞭敲著車窗棱。
靳月和安康生雙雙探出頭來,瞧著策馬疾馳的軍士。
一小隊大概四五人景,渾上下極盡狼狽,上亦是跡斑駁,在他們的背上,還掛著一卷十萬火急的傳信筒,裡麵的東西隻能帝君親啟,旁人是斷然不得的。
這些人瘋似的衝進城門,驚得百姓四下驚散,險些喪命馬蹄下。
「這是怎麼了?」羅捕頭皺眉,「莫不是邊關有恙?」
安康生麵微沉,定了定心神,扭頭著靳月,「許是……盛極必衰!」
靳月的心頭,瞬時咯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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