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還不等夥計開口,漠蒼一把將銀子塞進他手裡。
「我要隔壁的房間,不許聲張!」漠蒼疾步進門。
夥計愣了愣,又掂量著手中的銀子,塞進裡咬一口……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罷了,權當什麼都不知道,手人家的事。
漠蒼著牆站著,恨不能將耳朵都嵌進牆裡去,不敢錯過隔壁一一毫的靜。
然而……
半個時辰後,漠蒼蹲在牆角,托腮嘆氣,極度懷疑人生。直到隔壁全然沒了靜,漠蒼溫吞的站起來,慢慢悠悠的走出了酒樓。
灰濛濛的天,刮著獵獵寒風,年前應該還會有一兩場雪事。
回到上宜院的時候,明珠快速站起,瞧一眼閉的房門,眉心微凝的問他,「靳大夫如何?」
漠蒼回過神,「哦,沒、沒什麼大事。」
的確沒什麼大事,就是吃了點苦頭,疼得厲害而已,委實死不了。
可明珠聽著他這般吞吐,隻覺得事不簡單,心下愈發張,「你為何不說實話,靳大夫到底如何?」
「哎哎哎,你這悍婦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靳年沒事,沒事是什麼意思?就是不缺胳膊不缺,整個人神清氣爽,要是沒人添堵,定能長命百歲!」漠蒼不屑與廢話,「我妹子如何?」
明珠冷著臉,瞧著他這副失魂落魄似的模樣,心裡特別不舒服,「別一口一個妹子,夫人與你沒這麼,你給夫人添堵,夫人定無虞。」
「此前我在南玥的時候,總聽說大周的子,是何等何等的溫自持,怎樣怎樣的潔自好,怎麼現在我所見,完全不一樣呢?」隔了半晌,漠蒼一屁坐在臺階上,滿臉的痛心疾首。
明珠有些懵,委實沒鬧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此前罵悍婦,如今還罵……沒有潔自好?思來想去,明珠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兒不潔自好?
「你在罵我?」明珠眸中殺氣騰騰。
「別別別!」漠蒼算是徹底的清醒了。
不過,為時已晚。
霜枝在屋聽得靜,瞧著疼暈過去的夫人,趕著腳步聲出門,打算勸兩句,讓他們別吵著夫人,誰曾想一開門……
漠蒼如狗啃泥一般,匍匐在腳下,鼻青臉腫的一把拽住霜枝的擺,「救命,悍婦……要殺人!」
「明珠?」霜枝瞪大眼睛,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珠別開頭,沒有拔劍,實屬客氣。
「先起來吧!」霜枝小心的合上房門,「吵吵嚷嚷的,會驚著夫人,你們悠著點,明珠你也是,若真的要手,拖到後院去打一頓也就罷了,在這兒多不方便?」
明珠:「……」
漠蒼:「……」
下一刻,漠蒼手忙腳的爬起來,鼻青臉腫的著這兩個毒婦,「我說的又不是你,你急什麼?又不是做賊心虛,心裡有鬼。」
「你還敢說!」明珠切齒。
霜枝倒是覺得,漠蒼雖然口無遮攔,又跟明珠不對付,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聽了顧若離的牆角。」漠蒼著鼻。
霜枝:「……」
明珠:「……」
瞧著二人癡愣的模樣,漠蒼環顧四周,低聲音繼續道,「但是現在,我恨不能自己沒聽到。」
「見了誰?」
「男人!」
明珠和霜枝麵麵相覷,男人?是宋宴嗎?
「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宋宴。」漠蒼無奈的笑笑,眼底掠過一戲,「我沒見著男人的麵,但是我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麼。」
霜枝和明珠異口同聲,「說了什麼?」
「真想聽?」漠蒼問,「別後悔哦!」
明珠輕哼,「欠揍嗎?」
聞言,漠蒼清了清嗓子,「聽好了,他們說,嗯,啊,哼,哦,輕點,疼,快快快……別別別,不了不了了,啊,要死了!」
霜枝眉心蹙,明珠麵微白,兩人對視一眼,瞬時麵上五彩繽紛,終化為殷紅如三月桃花之。
「都聽明白了嗎?」漠蒼笑得眼睛瞇一條線,「外加氣的那種,男人也有,人也有,所以我說啊,別看某些人平時端著姿態,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關起門來,得滿流油!」
霜枝拽了拽明珠的袖,「我是不是聽錯了?不是很喜歡小王爺,為了小王爺,設計咱們夫人,怎麼……怎麼還跟別的男人,那那那什麼?」
明珠想了想,「我倒是不覺得有多喜歡小王爺,但是我沒想到,酒樓裡……竟然就在酒樓裡,關上門就、就,這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難道不怕嗎?」
「怕就不會來了。」漠蒼吃痛的著角,「不是說有了孕嗎?八不是宋宴那小子的,燕王府這春意盎然的景象,真是太漂亮!」
明珠和霜枝皆是噗嗤一笑,這倒是極好的,誰都別說,讓燕王府改名換姓去吧!
不是高高在上嗎?讓不知名的野路子佔了巢,若是哪日知道了真相,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你們別鬧了,我去伺候夫人。」霜枝迴轉屋。
明珠斂了心緒,知道錯怪了漠蒼,麵有些微恙。
「別打了,疼!」漠蒼捂著臉,疾步退開疾步,「還有還有,我還有事要與你商量,你若是把我打殘了,那我、我就不說了,回頭耽誤大事,怪你不怪我。」
明珠站在原地,「什麼事?」
「去查一下什麼鬼剎閻羅的,是沖著靳大夫和裴春秋來的,尋仇,要命!」漠蒼言簡意賅,「哎呦,就是搶葯的那幫人,靳大夫的確了傷,我去醫館的時候,裴春秋已經幫著治,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放心放心!」
說是讓明珠放心,其實是想讓屋子裡的靳月放心。
「我會讓姐妹們幫著去查。」明珠瞇起危險的眸,「鬼剎閻羅,敢夫人的葯,真是該死!」
待漠蒼離開,明珠便代了霜枝兩聲,悄然離開了院子。
房門合上,漠蒼瞧著鏡子裡的自己,桌案上擺著靳年給的取針法子,他倒是想試一試,隻不過他技不到家,不太敢胡來,眼下靳年還病著,自然不能為他取針。
「要不,再等等?」漠蒼撓撓頭,合上襟,「等我取出金針,看我怎麼收拾你這悍婦!」
長街。
月照等在巷子裡,瞧著小心行來的明珠,當即迎上去,「怎麼回事?這麼著急。」
「聽過鬼剎閻羅嗎?這幫人來搶夫人的葯,被靳大夫阻止,現在靳大夫傷是事實,而這些人逃匿在外,亦是事實,讓姐妹們幫著留意,看看是否能追蹤到他們。」明珠言簡意賅。
月照點頭,「好辦!」
「那我先回去了!」明珠轉就走。
「大人現在……如何?」月照追問。
明珠回眸嫣然,「等熬過三日,大人就徹底無恙了!」
「好,甚好!」月照欣喜,「趕回去伺候著,千萬守住咯!」
明珠點頭,疾步離開。
隻要大人沒事,一切都是值得的,月照覺得這個好訊息,應該讓諸位姐妹都知道纔好。
然則,走出巷子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約覺得好似有些怪異,那種被人盯上的覺又來了……銳利的眸,快速環顧四周。
你有沒有過一種覺,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你,而你又找不到對方的存在,寒意從腳底心竄起,熱湧上腦門,心發怵,頭皮發麻。
現在的月照,就是這樣的覺。
呼吸微促,疾步往前走,快速沒在人群中,但沒有走遠,縱躍上牆頭,繼而快速藏匿。
不多時,有腳步聲響起,一點點的靠近,也不知是湊巧還是委實多疑,腳步聲繼續往前,沿著長長的巷子往外走,並未多作停留,似乎隻是路人而已。
「難道是我疑神疑鬼?」月照握手中劍。
腳步聲又轉回,月照伏在牆頭,來回都是同一人?麵相很是陌生,再看他的裝束,半點都不像是誰家的暗衛或者探子,肩上還挑著擔子,像是走街串巷的商販。
他行走在巷子裡,並未東張西,一直眺著出口,材亦不屬魁梧。小販在巷子口做生意,賣著廉價的珠花、布花,嬉笑迎來,和氣生財。
「是我想多了?」月照如釋重負的鬆口氣,然則下一刻,忽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商販腕上的一道痕跡,「那是……」
子,止不住抖起來,月照死死攀著牆頭磚瓦,眼眶猩紅如。剎那間的功夫,好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有那樣覺,為什麼大人也會有那樣的覺……
下一刻,月照縱躍下,冷不丁扣住商販的手,音冷冽骨,「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