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靳月問。
霜枝搖頭,「明珠沒有跟,但是君山是天亮之前纔回來的。」
「天亮後,傅九卿就說要去戲園子聽戲,還邀上了知府大人?」靳月咬著筷子,「這兩人搞什麼?」
明珠從外頭進來,「夫人說錯了,不是公子邀上了知府大人,奴婢去戲園子裡打聽了,這位置是知府大人和公子就定下的。」
昨兒?也就是說,昨兒在府衙的時候,傅九卿就已經跟知府大人約好了?可傅九卿對閉口不言,這又是什麼道理?
靳月揣著心思,裡如同嚼蠟,委實吃不下去了。
「夫人!」君山在門口行禮。
靳月放下筷子,喝了兩口湯,君山便已經行至跟前。
「有話就說。」不太高興。
君山畢恭畢敬的將一張紙條呈遞上前,「半夜收到的訊息,公子說,這事兒不能瞞著您!請夫人過目。」
明珠接過,遞到靳月跟前。
白紙上,一行小字躍然於上。
「宋宴!」靳月猛地站起來,麵驟變,「他怎麼來了?」
朝廷下令,撤了燕王府對歷城的轄製,燕王府自然是著急的,尤其是現在,燕王宋雲奎並不在京都城,有些東西鞭長莫及,隻能寄希於宋宴置。
慕容家的案子,關係到了燕王妃的舊事,燕王府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是來了!」君山直起,「歷城外,燕王府的探子紮已久,趁著這個機會不予以剷除,以後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公子說,這兩日忙著,夫人自己小心,切記,不要輕易踏出大門。」
靳月想了想,「他是擔心我?還是讓我虛張聲勢?」
「夫人聰慧,想來心中有數,奴才就不多說了!」君山行禮,快速退下。
霜枝丟個白眼,「每次都這樣,虛虛實實的!」
靳月卻笑了,眉眼彎彎,「原來是這樣……」
「夫人想明白了?」反正明珠是沒想明白。
宋宴在路上,與夫人遇襲,有什麼直接關係嗎?機會?趁著這個機會作甚?燕王府的人在歷城紮已久,想要剷除乾淨,隻怕不易。
靳月個懶腰,慢慢悠悠的走到院子裡,高興的跺跺腳,「快過年了,就該添點彩頭。」
「公子和夫人搭配,什麼都能!」霜枝笑嗬嗬的跟著附和。
瞧一眼天邊的月,靳月瞇起危險的眸,「宋宴,你怕是來遲一步!」
宋宴的確是來不及了,哪怕他日夜兼程,心裡存著僥倖,想著快些再快些,奈何……還沒進歷城,就已經收到了歷城送出的訊息。
「小王爺!」程南將信呈遞。
好不容易瞇一會,這會天都亮了,宋宴了眉心,手接過信,隻一眼就變了臉,「歷城!」
「公主遇刺,兩日未曾出門,歷城百姓議論紛紛,說是公主被嚇病了。刺客全部被抓,為了讓公主安心,知府下令斬殺刺客,名單……」程南俯首。
名單就在宋宴手上,真是好巧,有幾個是他認得的,往年也都是與燕王府有書信往來的,他曾經在父親的書房裡瞧見過。
「刺客!」宋宴咬著牙,「無稽之談!」
「刺客被斬,乃是歷城知府對朝廷的一個代。」程南心驚跳,這原就是無可厚非之行。而且這些刺客,都是眾目睽睽之下被抓,被送進大牢,再被抓出來斬殺的,誰敢多說什麼?
不僅如此,傅家開倉建了粥米鋪,說是公主瞧著城城外的乞丐頗為心酸,特意施粥三日,以平刺客之驚。老百姓都拍手好,對這位公主和傅家,更生好。
宋宴狠狠的將書信丟擲在地,快速翻上馬,「出發!」
這一次,他再也不想閉上眼睛休息,滿腦子都是傅九卿和靳月言笑晏晏,夫唱婦隨的模樣。那般恩,如膠似漆,他最是見不得這樣的畫麵,原本……像狗一樣粘著他,怎麼都趕不走罵不走打不走。
憑什麼他了心,了,卻拍拍屁走人,跟別的男人恩廝守?!
宋宴是便裝出行,所以知府即便知道,也隻能裝作不知道,未敢去城門口相迎,若是了馬腳,回頭燕王府清算起來,他這個知府大人,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小王爺!」程南行禮。
這四合院就坐落在傅家宅子的邊上,隔了一條巷子,是最近的距離。
一幫人從後門進去,拴馬整頓。
宋宴站在牆下,瞧著牆頭不說話,就在牆那頭?和傅九卿在一起?
「這個位置,剛好是公主所居住的院子。」程南解釋,指了指方位,「咱們的人,早就盯著這個宅子了,所以不會有差錯。小王爺,您……」
宋宴轉進了書房,「把這幾日曆城裡的靜,一五一十的彙報給本王,本王自個捋捋!」
「是!」程南行禮,不多時便帶了一人進去,顧自在外頭候著,以免閑雜人等靠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靈應,靳月今兒就站在院子裡,一個勁的打噴嚏不說,心頭還砰砰跳,總覺得莫名慌,好似要出事。
「夫人,您作甚?」霜枝不解。
明珠也不懂,夫人這兜圈圈的病是哪兒來的?圍著院子,這都是第五個圈了,往常也不是這樣。
「您若是不舒服,明兒不去粥棚便是!」霜枝忙道,「這兩日愈發寒涼,還是子要。」
靳月皺眉,「傅九卿還沒回來?」
「好似查到了什麼線索,所以還沒回來。」明珠低聲開口。
靳月點點頭,又開始繞圈,怎麼今晚如此心神不寧呢?
「霜枝,給我煮晚安神湯吧!」靳月嘆口氣,「我有點心慌。」
霜枝睜大眼睛,「您平素連薑湯都不喝……」
靳月疾步回房。
「讓你去你就去吧!」明珠忙道,「推算時間,燕王府那位差不多要到了,那可真是咱們夫人的剋星,能安生嗎?」
霜枝恍然大悟,「我竟是忘了這一茬,馬上去熬安神湯。」
不然,還真的要睡不著了。
靳月是閉著眼喝了安神湯的,喝完就悶頭去誰。
不能隨便喝葯,總歸是有忌,好在霜枝這丫頭心細,早前知道夫人子特殊,便找了靳大夫,將備用的方子都存下了,走哪都帶著,眼下不就用上了?
這一覺睡得極好,哪知第二天一早,還沒出門,就聽得奴才來報,說是粥棚出事了。
哦,不是粥棚出事,是粥出了問題。
靳月趕到的時候,傅九卿已經立在了那兒。
今兒天氣不大好,狂風大作,吹得他麵愈顯蒼白,整個人立在風口上,眉眼間宛若凝了化不開的霜冷,隻在抬眸看的時候,眸稍滯,斂了些許鋒利。
「這裡給我。」靳月上前,著他蒼白的病容,心裡格外不舒服,下意識的上前攙了他一把,「讓君山扶你去休息吧!」
來的路上,就聽老管家說了,公子昨夜出城了,一夜未歸,想必是辦完事連夜趕回來。
他,總是放不下心,放不下。
「公子!」君山亦擔心。
傅九卿皺了皺眉,緩步進了馬車,他不會走,這是毋庸置疑的。
「你們的粥,有毒!」人群中發一聲怒吼,「你們這是要毒死我們這些窮苦人啊!你們好狠的心,還以為你們是菩薩心腸,卻原來這麼狠毒!你們太惡毒了!」
漣漪是怎麼出現的?
一顆小石子足以。
有人高喊,就會有人附和,然後一個個開始倒戈相向,曾經的好,如今都了罪不可赦的惡毒。喝過的粥,撒泡尿就沒了,吃過的饅頭,早就消化了,哪裡還會記得你的好。
但是你的惡,他們能惦記一輩子。
靳月蹲下來,瞧著麵發黑,角滿是沫的,死的是個乞丐,衫破鑼,全臟穢,近前能嗅到他上的臭味。以帕子輕輕開啟乞丐的蜷起的手,掌心糙而塵垢深嵌裡。
的確是乞丐,不是裝的!
銀針試探乞丐角的沫,幾乎是以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足見毒之烈。
「夫人,他是今兒第一個來吃粥的,所以……」施粥的家僕嚇得臉都白了,「所以也是第一個死的。」
可不,滿鍋的粥,才剛盛了一碗粥,都還好好的擺在簡易桌案上呢!
「昨晚是誰值夜?」靳月問。
「咱們都是連夜熬粥的,所以還是咱們這幫人,可是昨夜沒發生什麼事。」家僕心慌意,手裡還握著盛粥的大勺子,「夫人,真不是咱們下毒,咱們……」
「別慌!」靳月起,瞧著站在邊上的知府。
仵作已經查驗過,乞丐死於劇毒,鍋的粥,亦有劇毒。
「你們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又是方纔領頭吶喊的乞丐,端著破碗,著一破子在人群裡直跺腳,「就是你們,你們是不是覺得歷城的乞丐太多了,所以想把我們都趕盡殺絕,這樣朝廷一旦查驗起來,隻覺得歷城富庶,到時候朝廷賞賜,你們就都升發財了!可憐我們這些窮苦人,若是有活頭,誰願意當乞丐?」 明珠氣得發抖,施粥本是好事,卻被這些人揣測這樣,簡直是欺人太甚!
霜枝剛要開口,卻聽得靳月冷道,「你們一開口,就正中他人下壞,管好舌頭,讓他多兩聲,不的時候,背後的妖魔鬼怪就該出來,假惺惺的主持公道了!」
聞言,明珠和霜枝換了一個眼神,當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知府大人,您可是父母啊,當眾行兇殺人,您不管嗎?」乞丐高聲問。
後的老百姓不明所以,皆起鬨怒問,聲聲附和。
知府麵鐵青,「事沒查清楚之前,爾等不許胡鬧,不許造謠生事,此事……本府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代!」
「代?」乞丐冷笑,「殺了人還能逍遙法外,知府大人談什麼代?」
言外之意,是要先將靳月和傅家的所有人,都扣押起來,纔算是誠意。
「放肆!」知府冷然,「公主之尊,豈容你……」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把兇手抓起來!」
「抓起來!」
靳月瞧了一眼地上的死,銳利的眸子快速環顧四周,心瞭然。
車,傳出傅九卿低冷的聲音,「我為夫,夫為妻綱,既然是公主出事,我理該一力承擔,公主尊貴之軀,不可屈就府衙大牢,還是讓我隨知府大人走一趟罷!」
靳月咬著牙,了袖中手。
宋宴,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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