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初你沒重生,這件事到底如何也不重要,我未曾深究。後來得知你重生而來,我也問過你,你告訴我說是你殺我,我便當這件事蓋棺定論。」
「那麼,」蘇容卿聲音有些虛弱,「殿下今日,還想問什麼?」
「可今日我卻覺得,此事並不那麼簡單。」
蘇容卿聽到這話,緩慢抬眼,迎向李蓉的目。
「今日,裴文宣用香人給謝春和下毒,可謝春和中毒之後,並沒有立刻毒發,可見是有什麼在拖延謝春和毒發。我趕到時,發現謝春和上有一異香,這香味和上一世我最後從裴文宣上聞到的香味一模一樣。」
「一開始,我以為這是香人,」李蓉回憶著今天得細節,「可後來小廝將這個香囊拿走,香囊離,謝春和立刻嘔,小廝將香囊浸水中,說是有高人指點,這是解藥,然後讓謝春和將這香囊中的材料合水喝下。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李蓉頓住聲音,抬起頭,看向暗那個青年,「當年你給裴文宣的,不是毒藥,而是用來延緩香人毒發的解藥。」
「殿下不擅調香之道,怕是聞錯了。」
蘇容卿答得平穩。
「你連我聞到的味道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李蓉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就這麼肯定我聞錯了?」
蘇容卿沒有接話,李蓉看著他:「說吧,當年是誰殺了我。」
「是我。」蘇容卿果斷承認。
李蓉看著他油鹽不進,笑了笑:「蘇容卿,我救了你。」
蘇容卿睫微,李蓉站起,一瘸一拐走到蘇容卿麵前,彎下腰,低頭看著他:「我是你主子,我養你二十年,我一生未曾求過你什麼,今日我求你,告訴我。」
眼睛裡有著水汽:「是誰,殺了我?」
「殿下……」蘇容卿仰頭看,「這不重要。」
「如果它不重要,」李蓉笑起來,「你回去,同我一起輔佐川兒上位。」
蘇容卿目驟,李蓉觀察著他所有表的細節,蹲下子,仰頭看著蘇容卿:「當年你不是說,我公主府,結草銜環,生死以報嗎?蘇容卿,你要毀約嗎?」
「不……」
「那你同我一起輔佐川兒登基,又怎樣呢?」
「殿下,李川,他殺了我全族。」
「可如今他什麼都沒做,」李蓉追不捨,「為什麼還不放過他?」
「你我都是重生而來,許多事我們可以避免。我們一起輔佐川兒登基,你當你的蘇家主,這一世你可以好好的,我可以為你做,讓你娶一個喜歡的姑娘。有我在,川兒不會對世家做什麼。你不必憂慮太多,」李蓉聲音溫和,「我們一起,讓川兒為帝王,然後我們就可以好好……」
「不會好好的!」
蘇容卿終於忍不住,他抬起手放在李蓉肩上:「殿下,您不必管了,您就回去,帶著裴文宣離開華京,一年之後,我接您回來。」
「回來看川兒登基嗎?」李蓉問得滿懷期待。
蘇容卿再也控製不住,暴喝出聲:「他不能登基!」
吼完這一句話,兩人再也沒說話。
蘇容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沒敢抬頭,雙手放在李蓉肩上,低著頭,微微息。
李蓉看著蘇容卿,麵帶悲憫。
「說了又怎麼樣呢?」李蓉聲音很平靜,「上輩子的事了,你以為我很在意嗎?宮廷之中,誰背叛我都無所謂,我不會傷心。」
「你不說,其實我也知道。當年我肯定是中香人的毒,否則你不會用香人的解藥,而蘇容華死後,知道香人配方的不過三人,你,裴文宣,還有……」李蓉覺得那兩個字格外艱,好似費盡一生力氣,才說出那兩個字,「李川。」
「如果不是你,不是裴文宣,那還有誰呢?」
「容卿,我不是養在屋中的金雀,我能經風雨,也看過天高海闊。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殿下,你抬頭看我,告訴我,」李蓉看著他,聲音溫,「是誰,殺了我?」
蘇容卿沒說話。
外麵雨聲淅淅瀝瀝,李蓉耐心等著他。
好久後,蘇容卿終於開口。
「所有人。」
李蓉愣了愣,蘇容卿握著肩頭的手輕輕抖,他抬起眼,看向李蓉:「是我,是李川,是我們所有人,一起殺了你。」
山之外驚雷乍響,蘇容卿滿臉是淚,但他卻好似終於放下了什麼,笑得格外歡暢。
「所以殿下,您知道為什麼,哪怕重來一世,我都不可能讓李川登基了嗎?」
「您知道為什麼,明明我重生了,我回來了,我好好的,我還是個男人我卻要眼睜睜看著您另嫁他人了嗎?!」
「我不想爭嗎?我不敢爭嗎?我爭不贏他嗎?!都不是!」
「隻是因為,」蘇容卿聲音放低,他笑著看著李蓉,「我沒資格。」
「我和李川這樣的人,都隻配活在地獄裡。」
「我該死,李川,」蘇容卿眼裡仿若長滿了荒草的墳場,「也不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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