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京風雲翻湧之時,李蓉在北燕塔中,到有了難得的清凈。
外界盛傳裴文宣出了事,也沒有回應,隻是打聽了裴文宣的去向,而後就讓人替裴文宣告假,讓人去裴文宣墜崖的地方四尋找,而後穿上了一素。
所有人都當是因為裴文宣之死了刺激,李川特意來安,被讓人攔在了外麵。自己把自己關在屋中,每日除了上雅和荀川那邊傳來的訊息,都不理會,隻靜靜抄著經文。
一生鮮有這樣閑暇的時,什麼都不需要乾,隻需要一遍一遍抄寫經文,抄著抄著,就聽靜梅有些詫異道:「殿下,您這字,怎麼這麼像駙馬的?」
李蓉作頓了頓,靜梅慌忙跪下去,忙道:「是奴婢失言,還請殿下責罰。」
「你說錯什麼了?」
李蓉笑起來,溫和道:「退下吧。」
靜梅跪在地上,許久後,猶豫著道:「殿下,駙馬去了,您也不必……」
「他沒死。」
李蓉打斷,靜梅大著膽子道:「殿下,已經十日了。」
「我說了,」李蓉肯定出聲,「他沒死。」
「如果你再敢說他死了,」李蓉抬起頭來,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神平靜,「就自己去領罰。」
靜梅咬著,終於叩首道:「是。」
說完之後,靜梅退了下去。
李蓉自己坐在桌邊,許久後,重新了一張紙,落筆寫上裴文宣的名字。
而後開始寫信。
這是最近開始養的習慣。
每日與裴文宣說話嘮叨慣了,如今裴文宣不在邊,一時失了說話的人,便開始給裴文宣寫信。
今日是第九封,還是有許多話說。
「裴文宣,見信安好。
今日他們又同我說你死了。
我知此事絕不可能,以你的聰明,出城之後,必然就已經開始準備,此事怕是你一手策劃,畢竟死了的人,才最是安全。
可也奇怪,這些話,他們同我說一次,我心裡就一次。
我不由得想,還好之前,我們一起走。
若我走在你後麵,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日子。
你活著,總是沒有那麼寂寞的。」
佛經抄了一百零七遍。
信寫到第十九封,終於到了秦家問斬的前一夜。而在這一夜,邊疆的秦臨和秦風終於也被押送京,他們剛到華京,荀川便去接了他們,將他們送公主府。
秦臨被關房間之前,他突然詢問荀川:「敢問大人,您可知我小妹秦真真如今如何?」
荀川作頓了頓,片刻後,緩聲道:「很好,你不必擔心。」
秦臨聽到這話,終於才放下心來。
這一夜誰都睡不著,華京世家大族半夜燈火通明,北燕塔上,李蓉也是獨守天明。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結果。
等著秦家的結果,也等著李蓉的結局。
第二日天剛亮,刑部便領著人到了公主府,而蘇容卿也來了北燕塔。
對於他的來到,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他展袖行禮,而後恭敬開口:「微臣蘇容卿,求見殿下。」
沒有人應聲,許久後,大門緩緩開啟,靜蘭站在門後,行禮道:「公子請。」
蘇容卿隨著靜蘭一路攀過階梯往上,到了塔頂,便看見李蓉正在裡麵抄經。
穿著白紗藍邊繪白梅的長袍,長發散在後,是有素凈模樣,看上去有些清寡,卻多了幾分出世的仙意。
蘇容卿站在門口凝視了片刻,而後抬起手來,行禮道:「殿下。」
「今日秦家行刑,你不觀刑,來這裡做什麼?」
「聽聞今日殿下要準備離京,」蘇容卿平靜開口,「微臣特意過來看看。」
李蓉作頓了頓,抬眼看向蘇容卿,蘇容卿站在門口,神是一貫的平靜,李蓉看了他片刻,放下筆來,吩咐人道:「既然來了,便把棋桌端上來,喝杯茶吧。」
靜蘭應聲,李蓉站起來,領著蘇容卿坐到棋桌麵前。
兩人一起坐下後,李蓉緩聲道:「我沒想到,蘇大人會這麼早來給本宮送行,不知道蘇大人是哪裡來的訊息,」李蓉抬眼看向蘇容卿,笑道,「篤定本宮一定會輸呢?」
「那個人已經死了。」
蘇容卿平緩出聲:「殿下手下的人收集的證據,殿下不能拿出來。」
「為什麼不能呢?」
李蓉輕笑,蘇容卿率先拿了棋子放在棋盤上,緩聲道:「因為殿下不敢。那份名單上的人太多,若殿下真的拿出來了,怕是華京都出不去。」
李蓉神平靜,過了好久後,緩聲道:「你知道有哪些人。」
「知道。」
「我以為,」李蓉想了想,笑起來,「蘇大人是不會容忍這事兒的。」
「貪墨軍餉,這件事,無論是我、我父親、或者是上大人,都不能容忍。」
蘇容卿緩慢出聲,李蓉垂眸看他走棋,聽他用毫無緒的聲音道:「可這事不該殿下理,而是我們部來做,這件事如果是殿下來做,等於我們給自己多架了一把刀。所以我們不可能把這個權力,給殿下。」
「你把這話這麼清楚告訴我,」李蓉落著棋子,頗有幾分不解,「就不擔心我生氣嗎?」
「我不說,殿下就不知道嗎?」
蘇容卿回得迅速,李蓉想了想,笑了一聲:「也是。」
「所以呢,」李蓉似笑非笑看向對方,「今日蘇大人來,是來同本宮炫耀的?本宮輸給了你們,督查司建不起來,日後陛下也再難有理由建第二個督查司,蘇大人滿意了?」
蘇容卿作頓住,好久後,他緩慢抬眼,看向對麵墨發散披在前,眉宇儘是嘲弄的子。
他凝視著,眼中似有無數緒翻湧,最後又歸為一片冷靜。
「微臣有一,想請殿下解答。」
「你說。」
「殿下與世家為敵,」蘇容卿放輕了聲音,「是為了裴大人嗎?」
李蓉得了這話,微微一愣。
此時秦家人被一一推上法場,被人著跪下。
法場之外,荀川混在人群之中,手提長劍,靜靜看著法場上的場景。
一個青年著青,駕馬從城門外長驅而,打馬疾馳穿過長街,沖宮城。
「蘇大人為何有如此一問?」
李蓉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頗有幾分奇怪。蘇容卿看著,隻道:「因為我想同殿下商量一件事。」
「蘇大人直言。」
「如今朝堂世家惱怒於殿下,要驅逐殿下出華京,微臣有一良策,可免殿下難。」
「哦?」
李蓉有些奇怪,蘇容卿垂下眼眸,冷靜道:「微臣願求娶殿下。」
李蓉怔在原地,蘇容卿抬眼:「不知殿下可否應允?」
蘇容卿的表很平靜,可是在他出口那一刻,李蓉卻清晰從他上知出一種難言的、剋製的、極大翻湧著的緒。
李蓉說不清那是什麼,隻是愣愣看著他,蘇容卿盯著的眼睛,兩人都沒說話,而後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靜蘭有失態,著氣衝進來,「駙馬,駙馬回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蘇容卿:「微臣願求娶殿下。」
李蓉:「我嫁人了。」
蘇容卿:「已經死了。」
裴文宣:「你死了我都不會死,你爬!你給我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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