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的旋律早就停下, 季星遙耳邊卻無限迴圈播放,盤子裡的那塊蛋糕也吃得差不多。
突然抬頭。
慕靳裴在看,他總能做到看上去麵平靜, 任何時候都是波瀾不驚。
“鋼琴還不錯,音質,穩定都屬上乘。”慕靳裴若無其事說著“我想給月月買一架, 放在畫廊,平時畫畫累了能調節一下心。”
他說得自然, 完全看不出他剛才那首《小星星》是專程為表演。
季星遙沒再庸人自擾, 他是不是特意為演奏鋼琴已經不重要,不管他初衷是什麼, 效果達到了,被那首安靜的曲子給治癒不。
又看了眼鋼琴的品牌,“我給月月買就行。”
慕靳裴“不用分得那麼清,也不用跟我客氣,我是爸爸。”
季星遙沒再跟他爭論,他想買便隨他, 接著吃甜品。
“這個蛋糕?”不知道要怎麼問,就說了四個字, 想他應該知道想表達什麼意思。
慕靳裴沒說這家餐廳是他的, 隻道“我讓我們家那個甜點師做的。”
季星遙點頭, “謝謝。還是以前的味道。”
慕靳裴借機跟商量, “要不,讓廚師到你家工作?你和月月都喜歡吃甜點,小布丁也喜歡。我這邊用不著甜點師, 本來我想辭退的,考慮到他年紀不小, 就一直留下他。”
其實那個甜點師不缺錢,他兒子是富翁,做甜品是他一生的好。
他花了高薪才把甜點師請回來。
季星遙猶豫片刻,答應下來。
其實對甜點無所謂,平時要兼顧減,吃的不多,不過月月和小布丁喜歡,特別是小布丁,各種甜品。
這頓飯吃得還算輕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沒那麼熱絡,也沒冷場,誰都沒刻意找話題。
沒提過去,沒聊未來,隻說了說月月日常趣事。
大多是季星遙分給慕靳裴。
慕靳裴問“你手機裡有不月月的視訊吧?前兩年的能不能發些給我?”
季星遙指指盤子裡的食,“等我吃完傳給你。”
慕靳裴和季星遙差不多時間吃完,他放下刀叉,“你慢慢找視訊,我去洗手間。”
他並不是去洗手間,轉彎去了後廚。
工作人員已經做好準備工作,“老闆,咖啡機在這,還有您要的玫瑰花。”
慕靳裴挽起袖,開始給季星遙煮咖啡,又吩咐工作人員,“給我一個白圓形咖啡托盤,大一點的。”
“好的,老闆。”
外麵廳裡,季星遙輕拭角,拿出手機翻找前兩年的視訊。
有些視訊容自己也不記得,戴上耳機看起來。
把一些有趣的、又沒出現在鏡頭裡的視訊,都傳給慕靳裴。
一共傳給慕靳裴三十多個小視訊,大部分拍的是月月自己,還有幾個是跟小布丁在一起瘋鬧,那是月月的另一個樣子,一併傳給他。
視訊傳過去,季星遙接著找照片,已經很久沒翻看手機相簿,看到那幾張悉的影 ,愕然。
什麼時候拍了慕靳裴?
放大照片,看清了拍攝背景,是在江南小院河邊。
季星遙細細回想,猛然想起,月月問借過手機,當時跟鄰居阿姨在聊天,就沒注意月月拿了手機要乾什麼。
點選刪除,是否確定刪除時,手指遲遲沒有按下去。
這是月月喜歡的照片。
最終,取消刪除。
慕靳裴從洗手間回來了,邊走邊手。
季星遙趕把他照片翻過去,找出月月的照片發過去。
慕靳裴剛才沒帶手機,現在才開始接收視訊。
他故作漫不經心道“我想來杯咖啡。”
“你呢?”他問。
季星遙本來想要結賬離開,可他提出來要喝咖啡,總不能小氣吧啦不請。喊來服務員,要了兩杯。
慕靳裴專注看照片,有張照片月月在故意翻白眼,被季星遙抓拍到。看著兒翻白眼的小模樣,他角微微上揚,把這張照片遞給季星遙一起看,“這是幾歲時?”
季星遙突然莫名心酸,“五歲零兩個月這樣。”
慕靳裴點頭,他沒注意季星遙臉上的表,還在說那張照片,“這個表跟你一樣,你以前跟我鬧騰時就喜歡這樣翻白眼。”
話音落,慕靳裴才覺這麼說不妥,往事被勾起。
季星遙也恍惚了一瞬,那時確實喜歡跟他撒,也喜歡折騰他。
就在氣氛有點尷尬時,服務員送來咖啡。
服務員先拿了一杯給慕靳裴,另一杯連帶著托盤,小心翼翼放在季星遙麵前,“您的咖啡。”
季星遙想說,托盤就不必了,占地方,還是這麼大一個盤子。還不等說話,就看到了托盤裡的玫瑰花瓣。
層層疊疊,錯落有致,擺一個love
服務員已經離開,季星遙抬頭看慕靳裴,他正看手機視訊,好像故意不看這邊。
端起咖啡杯,輕輕吹了下,小嘬一口,悉的口。
“剛才你說去洗手間,就是去煮咖啡的吧?”
慕靳裴沒吱聲。
等於預設。
季星遙很難想象,他為了這頓飯到底花了多心思。
玫瑰花,鋼琴,鋼琴曲。
甜品,咖啡,還有那個用玫瑰花瓣拚的love
從餐廳出來,慕靳裴帶去慕家別墅。
季星遙也開了車過來,他讓司機把自己的車先開回去,他搭了季星遙的順風車。
路上,季星遙接到傅寒的電話。
這段時間隻顧著忙小布丁的司,沒顧得上月月要跟ti服飾公司的合作事宜。
接聽,傅寒溫和帶笑的聲音在狹仄的車廂裡傳開。
“季小姐,你好,又打擾你了。”
“客氣。”
傅寒直奔主題,“我下週二上午到曼哈頓,不知道你晚上方不方便,我想跟你約個時間麵談。”
季星遙以為他這次過來專程找談合作,“你不用特意跑一趟,我下週末要帶孩子回去,到時我們北京見。”
傅寒來曼哈頓是出席行業會議,他笑了笑,“到時怕是北京見不了,我要在曼哈頓待兩周。”
他又補充,“過去開會,還要談專案,科技公司那邊的專案。”
正好順帶著,把ti的事給敲定。
季星遙想了下,週二那晚要去醫院陪護,其他也沒什麼特別安排,“沒問題,到時你給我電話。”
慕靳裴坐在副駕,來回撥弄袖釦。
等季星遙通話結束,他主提出,“那晚我帶月月,你忙你的。”
那天是工作日,季星遙不想總是麻煩他,“不用了,我把月月先送到病房,讓跟小布丁玩,正好晚上我要在那陪護。”
慕靳裴堅持,“那我去病房陪們倆。”
季星遙發覺自己越來越沒底線,以前可是嚴他隨意跟月月見麵,每個月隻有一次機會,現在基本每週都會見麵。
慕靳裴給儲征發訊息把下週一去上海的航班改簽,改到下週六。
他原本是打算下週飛上海,親自拜訪季常盛。
既然季星遙也打算回去,他就跟們一塊。他還要去北京一趟,布娃娃秋季和冬季服裝還要裁剪。
除了找阿婆裁剪秋冬服,其中有件夏季服裝,就是那件有襯的公主紗,難倒他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週二傍晚,慕靳裴準時下班去畫廊接月月。
月月還沒下課,他靠在窗邊等。
他站的這個位置一眼就能到季星遙畫室,畫室的門鎖了,工組人員說半小時前就離開。
今晚要跟傅寒見麵,另一種意義上的相親,也許,回去化妝了。
他不否認,他心裡酸的很。
他時刻提醒自己,他隻是前夫。
是單。
他可以追,傅寒也可以。
那晚吃飯,紮著高高的馬尾,他像看到了二十一歲時的。
歲月不曾在臉上留下多痕跡。
可在心上留下了斑駁。
他從來沒有那麼過,時間可以從那年再重新過一遍,他放下所有的怨和恨。
“喔喔喔,小星星,今晚,不在家。傅叔叔,要和,見麵啦,哦哦哦。”
月月歡快的聲音從走廊傳來。
慕靳裴回神,迎過去。
“慕叔叔!”月月眼前一亮,往他懷抱裡沖過去,“你怎麼這麼早?我還以為我要等你到天黑。”
說“老闆都是天黑才下班。”
慕靳裴淡笑,“我不是老闆,我爸爸纔是。”
“哦~”月月一副原來如此的表。
“叔叔,一會兒我們給小布丁買個冰淇淋。”
“能吃冷的東西?”
“不能吃,可以給聞一聞,或者,用舌尖一下。”
“好,那我們多買幾種口味。”
病房,小布丁正在聽何楚堯給讀故事。
何楚堯從中午一直待到現在,他知道今天謝昀呈忙,沒時間來醫院,謝昀呈不待見他,他照樣也不想看到謝昀呈那張臉。
小布丁趴在床上,看著窗外夜四合,“楚堯爸爸,你不用一直陪我,你快回家吧。”
今天不是跟他見麵的日子,他應該是陪他家裡人的。
何楚堯不想走“爸爸不忙。”
小布丁“楚堯爸爸,你不用經常來看我,別耽誤你工作。”
何楚堯覺他跟兒之間總有一層看不見不著的隔閡,隻在法庭上說過一次,‘爸爸不哭’,後來再也沒很親地喊過他爸爸。
可會這麼稱呼謝昀呈,一直都是。
跟他在一起,不管是電話裡還是麵對麵相,總是要在爸爸之前加個名字。
相認之後的喜悅慢慢被沖淡,他跟小布丁之間的那道無形裂痕似乎越來越明顯,怎麼都沒法忽視。
何楚堯盯著兒看,試圖從眼睛裡,從表中,尋找媽媽的影子,可一點都找不到。
手機響了,把他思緒拉回。
是華晨的電話,不知道他下午來了醫院,以為他在公司。
當著小布丁的麵,他沒接,按了靜音。
小布丁抓抓他的手,想讓他多待一會兒,又怕他很為難,催促他“天黑了,你快回去,別讓家裡人等你。”
何楚堯知道,所說的家裡人,其實是指華晨。
總是那麼懂事,懂事的讓他心疼。
病房外,傳來月月的聲音,“小布丁,有驚喜,猜猜是什麼。”
何楚堯知道自己不歡迎,他站起來,在小布丁臉上親了下,“爸爸明天再來看你,想爸爸了什麼時候都可以給爸爸打電話。”
小布丁點頭,跟他揮揮手,“開車小心哦。”
何楚堯跟慕靳裴迎麵遇上,隻是淡淡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月月把幾盒味道不同的冰淇淋都開啟,先讓小布丁聞一聞,然後又讓每一樣都一口。
哪怕那種冰冷的覺到了舌尖即融,小布丁還是覺好滿足。
月月蓋上冰淇淋盒子,“以後你每天一口。”把冰淇淋放冰箱。
倆孩子在沙發上玩起撲克牌。
慕靳裴發覺帶孩子也不累,們不纏人,兩人自娛自樂。
他翻看月月的照片,又看到了翻白眼的那張,他找出很久之前,給季星遙拍的那些照片,有一張跟月月同款作和表。
他把兩張照片上傳到社平臺,沒有文字,隻配了一個心。
不知不覺,八點多了。
傭人阿姨過來給小布丁和月月洗澡,這間病房是小布丁專用套房,浴室寬敞,放了兩個浴缸,倆孩子一人一個。
阿姨提醒小布丁,“左手臂不能浸在水裡。”那邊今天打過針。
“哦,好的。”小布丁繼續跟月月打打鬧鬧。
外頭,慕靳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聽到浴室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他一直盯著手機螢幕上的時間。
不知道季星遙跟傅寒有沒有談完,畢竟已經很晚了。
雖然才八點一刻,但也不早了。
八點半時,慕靳裴敲浴室門,“你們倆別鬧了,快點兒出來睡覺。”
阿姨給們穿好睡,又將們頭發給吹乾。
慕靳裴把們抱床上,“躺好,我給你們讀故事。”他把臺燈調暗,從床頭櫃拿了本故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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