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與這八皇子見個麵，肯定是老皇帝示意安排的，不然他也不會在此出現，趙子文一踏上水榭，就走向老皇帝抱拳道：“夏文參見皇上！”

老皇帝今日一襲黃袍金冠，麵依然紅潤中著蒼白之，渾濁的眸子見到眼前的趙將軍，他眼神中多出一彩，著短短的白鬚笑道：“趙將軍，看來你還真是不懂宮廷禮儀，當初在朝堂上，你應該自稱草民，如今無人，你應當自稱微臣，你這不倫不類的法我如何應答？”

當初秦觀有教過趙子文之類的稱呼，可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本就冇在意，他聽的老臉一紅道：“我本就是個小小書，不懂什麼禮法，還請皇上多多見諒！”

“罷了，不過你文武全才，卻不懂禮法，這還真是有趣。”老態龍鐘的老皇帝也不知為何，與這書說話倒是能打起幾分神來，胖胖的老臉滿是笑意的道。

趙子文嘿嘿一笑道：“不懂禮法一直以來都是我的缺陷，毫不禮法約束，無拘無束多自在！”

老皇帝聽的哈哈大笑，臉上的笑的一一的，開懷笑道：“你這書把缺陷怎麼就說好的呢？”

趙子文撈頭一笑，所謂伴君如伴虎，不過這老皇帝看來也親和的，跟個胖老爹一樣，並冇有像傳說中般可怕。

老皇帝渾濁的眸子突然間放出冷，正道：“你覺的龍空為人如何？”

不用想也知道龍空指的是八皇子——項龍空！

“穩重。聰明好學，不過……”趙子文神突然一凜，戛然而止，冇有再繼續說下去……

老皇帝老臉冇有半分笑容，嚴肅中著淩駕於天下的威嚴，淡淡道：“但說無妨！”

趙子文深深一歎道：“不過八皇子殿下似乎冇有奪嫡之心……”

老皇帝眸子出冷，沉聲道：“還請趙卿說說。你是如何判斷出龍空冇有奪嫡之心的？”

趙子文意味深長道：“皇子殿下的府邸乃是依照江南風格所建，清新淡雅。自打我一進皇子府，我就覺八皇子殿下喜文風，給人一種殿下是一位淡泊名利的居士的錯覺！”

老皇帝輕輕一歎，未置可否地點點頭，意思讓他繼續說下去……

趙子文深深一歎道：“而八皇子殿下所作丹青中的高山冇有一覽眾山小之威嚴，可見殿下喜歡獨善其，不願紛爭。奪嫡本就是皇子間的鬥爭，若是殿下無爭鬥之心，這可就難辦呀！”

老皇帝對他的心思縝與細微的觀察能力甚是佩服，老臉不由得多出一分崇敬之，可他說的又是針針見，讓老皇帝低頭不語，神頗為沉重……

可畢竟格是天生所致，無爭鬥之心也不能認為他不想做皇帝。更不能從格上就斷然認為項龍空就冇有想當大荊皇帝的**，也許生淡泊隻是他的表麵，他心中還是希做皇帝的，老皇帝心中仍然存有希。

可這點僅存的希又被趙子文接下來的話所破滅……

趙子文神表現為從未有過的嚴肅，也許麵臨皇家的爭鬥，他必須小心。小心使得萬年船，他又是苦笑道：“而最重要的是，我探八皇子的口風時，他的意思更表明他無做皇帝之心！”

“恩？”老皇帝知道八皇子的格如此，可也從來冇說過不希繼承皇位，疑問道：“龍空從未向朕表達過他的心意，應當是默認希繼承皇位的，你是如何探出他的口風的？”

“一首詞！”

“詞？”老皇帝很是奇怪道。

趙子文點了點頭道：“就是一首詞！”

僅憑一首詞就能探出龍空的口風，老皇帝頗為不相信的道：“你念來聽聽！”

趙子文也不客氣地高聲念道：“北國風，千裡冰封。萬裡雪飄。長城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荊武，略輸文采，康宗趙祖，稍遜風，一代天驕，拓跋烈焰，隻識彎弓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還看今朝！”

“好！”老皇帝眸子大放彩，雄姿英發道：“若是我大荊人人有如此豪氣，我皇兒龍空有如此雄心，何愁國心不穩？匈奴不滅？”

老皇帝旁的兩位大高手聽的都有點熱沸騰，手中的長劍都有點微微地抖，可見這首詞，無論誰聽到都會覺得似乎有滿腔鬥誌在燃燒一般。

安公公隻是一位太監，何談什麼雄心壯誌，聽得跟冇聽似的，依舊不停的為老皇帝斟茶倒水。

真是牛頭不對馬呀，趙子文苦笑道：“皇上還是先聽我說出重點來，再來誇獎這首詞！”

老皇帝一時聽得興，都忘了龍空的事，他老臉不由得一紅，也不知為何，與趙將軍說話，他的氣也覺得好了許多，笑道：“趙卿繼續說下去吧……”

趙子文沉聲道：“八皇子殿下對這首詞的評價是——我比較喜歡上闋的寫景！”

老皇帝渾濁眸子立刻泛出冷冷的威嚴，驟然間，不輕不重的拍下茶幾怒吼道：“這個逆子，朕在他上花了多功夫？如今他卻說不願繼承皇位，他是不是要氣死朕才甘心？”

這些詞中的曆史風流人中，在趙子文的世界當然是冇有出現過的，可在這個曆史上，哪一位不是名留千古的皇帝？而八皇子殿下這一句話委婉的表達他不想做皇帝，這怎能不讓老皇帝憤怒！

即使再無爭奪之心，連皇帝都不願當，那他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無論再怎麼扶持都是個不了氣候的八皇子！

趙子文也是因此纔會沉重鬱悶不已，皇帝不想做，更彆談什麼奪嫡之類的話！那還輔佐個什麼，白費力氣……

老皇帝氣的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整個麵孔漲得通紅，他的腰背的躬起，安公公慌忙拍打著他的背脊，對邊的侍衛大聲道：“快給皇上喂藥！”

侍衛手快的在懷中掏出一粒藥丸，立刻塞老皇帝蒼白的薄……

過了許久老皇帝的咳嗽方纔平息了下去，他拿出手帕揩了揩，趙子文留意到，那方白帕上明顯的沾有鮮紅的跡。看來他的病真的很嚴重，恐怕在這世上的時日已經不多，如今各大黨派愈演愈烈的鬥爭也許就是源於此。

“趙卿，朕餘生的力都傾注在龍空上，不管如何，不管用什麼手段，朕都要讓他繼承朕的皇位！”老皇帝眸子放著，堅定不移的看向趙子文道。

強扭的瓜不甜呀，何必呢？趙子文心中苦歎，可皇上的旨意誰敢違抗，他隻得點頭道：“皇上請放心，臣一定儘心輔佐八皇子殿下！”

趙子文並非是個打小報告之人，而所謂奪嫡，顧名思義為奪取的意思，所以必須要有爭奪之心才能在紛爭之中功奪嫡，而趙子文正是希知道八皇子是否有爭奪之心，所以纔會念出這首詞來試探他，可八皇子一句委婉的話表達自己並非想做個“風流”人！更是讓趙子文的難以想象的是，這一句還表達他連皇帝都不想做！

這讓他鬱悶不已，冇有爭強好勝之心，即使再多十個他也無法幫八皇子功奪嫡，八皇子既然有恃無恐的向他暗示無奪嫡之心，連白送給他的皇帝都不願做，自然是想借趙子文之口來向老皇帝表明他不願加兄弟間的爭鬥，也不願做這皇帝！

所以趙子文也算是幫他的忙吧……

老皇帝又是猛地咳嗽幾聲，激道：“不是儘心，而是一定要讓他繼承皇位！”

“是是，一定一定！”趙子文就怕這老皇帝突然一命嗚呼，到時也許還會背上個弒君之罪，心中暗道，你老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皇帝眼簾低垂，又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顯然又陷疲憊不堪的境界，趙子文連忙道：“皇上，若是無事，微臣告退……”

“恩，退下吧，你日後多來龍空的府中，幫他出謀劃策，也順便勸導他，勢必要他甘心繼承皇位。”老皇帝無力的揮一揮長袖，神萎靡不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