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魯思揚雖然上不饒人,但還是分寸的,知道見好就收,後來當然也沒有繼續追著顧老爺子問。
顧老爺子鬆了一口氣,興致的走到另一臺古琴麵前手撥弄了兩下。
他自從那次聚會之後就迷上了古琴,連書法都放下來了,每天就抱著個七絃琴在那邊撥弄,還專門請了一個古琴老師來教他,雖然現在還沒學出什麼名堂,但正是最熱衷的時候,見到古琴就手。
大聖音他是不敢的,一來知道這是把名琴,和那把仿琴不一樣,生怕自己給壞了。二來他對康進的習慣多多也有些耳聞,知道他不喜歡別人他的琴。
比如康進的那把名琴聽音,陪了他十幾年了,那是他的第二生命也不為過,這把琴就連他最鐘的小徒弟沈若也是不得的。聽說曾經有一個徒弟的想去彈他的琴,就隻是了一下琴絃而已,結果後來直接被康進逐出了師門。
所以古琴圈都知道康進這個忌諱,之後不管康進在公開場合用什麼琴,大家隻要一聽到是康老師的琴,那就是連都不敢一下的。
顧老爺子作為一個合格的,當然也很清楚自己偶像的習慣,雖說大聖音其實是他們顧家的吧,現在竟然在康老師手裡,那就是康老師的。
既然大聖音不能,那就隻能另外一把了。
另外一把是蘇雲卿的練習用琴,雖說是練習用,但是造價也相當高昂,在康進看來都是直接可以抱上臺表演的水準了,可顧言之偏偏不滿意,茆足了勁想要再找一把更好的給蘇雲卿。
顧老爺子坐在古琴麵前,手像模像樣的撥弄了一下琴絃,從手勢來看還算專業,不過作為初學者,他暫時也隻有架勢了。一彈下去就是最基礎的練習曲,但是連名字都沒有的,單單練指法的‘空弦同弦抹挑勾剔練習曲’。
蘇雲卿小時候練琴雖然不是練的這首,但是聽旋律也知道應該是門級的練習曲,所以跟康進都沒說話,兩個人都是用一種看初學者的目看著顧老爺子,仔細一看的話,那分明都是高手對初學者的慈目。
顧欣和邊的孩子倒是很捧場,等顧老爺子得意洋洋的把一首練習曲彈完之後,兩個人都換著花樣的誇他,蘇雲卿和康進也很捧場的評論了幾句,反正就是也不打擊初學者的學習勁頭為最主要目的吧。
顧老爺子聽的龍心大悅,站起來的時候覺袖邊角都帶風。他回頭挑剔的看了蘇雲卿一眼,突然說道:“你來試試。”
對於這個蘇雲卿自然是毫不怯場,走到古琴麵前,習慣的先整理好自己的服,細心的把下擺和擺的褶皺輕輕抹平,等坐下之後臉上神一變,顯得莊重而認真。
顧欣不懂古琴,見蘇雲卿在彈琴前還要整理服,以為是小姑娘太過,於是便笑道:“沒想到雲卿偶像包袱還重的,彈個琴還要整理整理服。”
蘇雲卿抬眸看了一眼,語氣淡淡道:“讓姑姑見笑了,不是我偶像包袱重,貪靚,而是因為琴素來有五不彈。疾風勁雨不彈、塵世不彈、對俗子不彈、不坐不彈,還有……不冠不彈。”
康進也在一旁施施然的解釋道:“說的不錯。彈琴是一門現心靈的藝,當然是要鄭重自然,清靜灑。與此同時,也是為了表達對古琴這門藝的尊重,冠不正者,如何能彈?”
顧欣聽到這裡也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笑話,臉上滾燙,熱氣直沖頭頂,尷尬的說了兩句之後終於安靜下來,不再隨意發表任何評論來表現自己的無知了。
蘇雲卿並沒有在意,平心靜氣,指尖輕輕上琴絃,彈了一曲《梅園》。
蘇雲卿對古琴的知識儲備原本隻限於大楚朝之前的古曲,雖說這些古曲婉轉聽,琴難度不亞於現代的古琴考級必備曲目,但是有很多完整樂譜早就消失在了歷史洪流當中,很多都隻剩下半闕琴譜再由後人補充整理完善而,和蘇雲卿所知的完整曲譜已有很大不同,若將這些全部完整彈出未免容易惹人生疑。
所以蘇雲卿私底下也是做了功課的,特地學習了一些現代的琴譜,這首《梅園》就是其中一首。
《梅園》作為古琴十級的考試曲目,自然有它的難度在,其中最難的指法劈挑更加是考驗個人技,但這對蘇雲卿來說都不是個事兒,以前學習古琴的時候比這首難度大的琴曲也不是沒彈過、
而且《梅園》除了指法難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把它的意境給彈出來。
彈琴需要所謂的‘興到、氣到、到、意到’,蘇雲卿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園子後麵正好開了一大片的梅花,這也是蘇雲青會選擇這首曲子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毫無疑問,蘇雲卿這首曲子的完度相當高,即便是顧老爺子對這麼挑剔,在琴棋書畫方麵也不得不贊一聲好。
可能是由於蘇雲卿的《梅園》表現的實在太好了,接下來顧老爺子對和悅多了。反觀蘇雲卿,並沒有因為顧老爺子一時的親近而寵若驚,依舊是淡淡的,不卑不,進退得宜。
顧老爺子這天過的很舒心,午飯都是留在園子裡跟康進他們一起吃的,一起留下的還有顧欣和邊的那個孩子。
蘇雲卿也是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個孩子名字封詩霖。封詩霖人如其名,名字,人長得也好看,雖說和蘇雲卿不能比,但是也是一個小人,而且從的舉止來看應該也是教養極好的人家出。
“姓封?”魯思揚對這個姓氏倒是有所耳聞。“你父親是不是封席一?”
康進聞言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封詩霖,想到背後的來頭這麼大,竟然是核心裡的人。
顧欣注意到康進的目心裡不有些洋洋得意,頓時覺得剛才那些憋屈一掃而空。接著又仔細的看了看蘇雲卿的表,但是對方像是沒聽到似的,隻低頭專心的喝著自己的湯。
封詩霖點點頭,“是。魯老師認識我爸爸?”
魯思揚笑瞇瞇的說道:“說到封部長應該沒有人不認識吧。”
封詩霖有些的笑笑,“我爸爸說那些不過是個虛名而已,最重要的是能為人民辦實事。”
顧老爺子聞言十分贊同的點點頭:“說的對,最重要的還是要能夠為人民辦事,辦實事,那纔是真真正正的好。”
魯思揚說:“你媽媽最近還好嗎?”
封詩霖更意外了:“魯老師還認識我媽媽?”
魯思揚笑著說:“以前曾經有過數麵之緣,可能你媽媽已經不記得我了。”
封詩霖想了想,又覺得魯思揚認識媽媽也不奇怪。魯思揚的作品曾經多次作為禮被華國贈予他國,因此也跟著出席過不重大場合和訪問,因此會認識封席一的夫人一點都不奇怪。
“隻是我倒真的不知道他們有你這麼一個亭亭玉立的兒,看來是太過寶貝了,所以平時都藏著掖著,捨不得讓別人看。”
封詩霖不好意思的笑了,上有一種怯生生的弱,看著頗為惹人憐惜。“倒不是,我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今年纔回來的。”
“詩詩可是高材生,今年才23歲就已經拿到了A國哈大的博士學位,說是個天才也一點不為過。封夫人平時可寶貝這個兒了,很讓出來,今天還是我好說歹說才把人請出來玩的呢。”
魯思揚笑了,不鹹不淡的捧了顧欣一句:“那看來還是顧小姐的麵子大。”
顧欣說:“倒不是我的麵子大,而是這丫頭聽說過來能夠見到康老師和魯老師,這才答應我的。應該是我托了兩位老師的福才對。”
說完之後,又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說起來也不知道言之什麼時候回來,他最近忙著工作,也許久沒有回家了,今天過來正好大家也可以見一見。”
魯思揚一笑,沒有再接顧欣的話,而是扭頭對蘇雲卿聲道:“怎麼就隻是這麼些?要是讓顧爺知道了又得說你了。”
蘇雲卿笑笑:“早上吃的多,現在還不。”
魯思揚的臉,疼的心言溢於表。“你現在還在發育期,就算是不也得多吃點,不然營養跟不上怎麼辦?到時候我可不心疼你,就是不知道誰心疼了。”
蘇雲卿臉上微紅,像是很不好意思。
“他有時候也是過度張了,其實我真的吃的多了。”蘇雲卿笑道,不知道顧言之是從什麼地方覺得虛弱了,每每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喂自己吃東西,蘇雲卿有時候都覺得這本就是他的惡趣味,就是想投喂。
不得不說蘇雲卿果然是最瞭解顧言之的人。
魯思揚可不管說什麼,自顧自的又為盛了一碗湯,看著喝下才作罷。
被兩個人一起無視的顧欣的臉有些不太好,封詩霖則低頭吃菜,沒有說話。
但顧欣今日也不知道是了什麼刺激,又或者是得了誰的指示,總是見針的想找蘇雲卿麻煩。而且邊還帶著一個封詩霖,不管是模樣還是家世,樣樣都拿得出手,也就有意無意的拿著封詩霖來踩蘇雲卿,話裡話外不停的暗示蘇雲卿背後沒什麼家世,和封詩霖相比不值一提。
縱然蘇雲卿今日在現代無依無靠,在過去也是丞相府大小姐,從小就是在仆從們的眾星捧月中過來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誰還不是個小公主了。
在顧言之麵前從來都不覺得自卑,因為自認自己出不比在場所有任何人差,哪怕如今不是在大楚朝,心中也有大小姐的驕傲和脾氣,忍顧欣這麼久已經是看在顧言之的麵子上了,後來見越來越不知道見好就收,也決定不再忍。
就在顧欣再一次意有所指的提到封詩霖家中環境有多麼優越尊貴,若將來世家子弟中誰有這個運氣娶了,那纔是真正的強強聯合,並且一再暗示跟顧言之都是在適婚年齡,說兩個人見了麵之後沒準會很有話題聊時,原本坐在一旁默默不出聲的蘇雲卿突然開口。
“既然姑姑這麼說,不如我現在就把顧大哥回來,介紹封小姐給他認識如何?”
蘇雲卿臉上帶笑,眼底卻寒芒畢。
“我想,顧大哥應該也會很樂意回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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