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今日回來得倒是早，」顧夫人思忖片刻，並沒有隨意開口問自家老頭子的心，反倒像是沒注意到似的，微笑地說著些家常閑話「妾還以為老爺至要未時末刻才能出宮，還特意囑咐了廚房，今日湯羹午時再上火燉上。」

「嗯，」顧正則的臉倒是沒多大變化，還是一臉嚴肅的模樣，端起茶杯來輕呷一口「今日聖上召了林相和謝相進書房。」

「隻有他們兩人？」顧夫人眉頭微挑「倒是見。」

「皇上今日不會有新的旨意下來，」顧正則眼皮都不抬，一副認真喝茶的模樣「要的幾樁都當朝議定了，已經在散朝前便命我擬了旨，上了印。沒什麼大事，皇上就讓我和李相先回來了。至於林相和謝相……大約是關於北境的事，皇上還有事要問。」

「哦，」顧夫人點點頭，恍然的模樣「妾雖在宅，但北境的事也聽說了，據說因為安國公的奏疏，這幾日朝堂上很不消停，武將文臣爭執不休。」

「已經議定了，」顧正則語氣平淡地答道「聖旨已下，至年前不會有變。」

「這樣快？」顧夫人這下倒有些吃驚「前幾日赴宴，到孫尚書夫人了，聽孫夫人說，孫大人這些日子煩得很，武將們的奏疏一道又一道，都是著戶部拿銀子，孫大人天天愁上頭，日日往林相府裡跑。妾還以為……」

「原本不會這樣快議定，」顧正則輕輕嘆了口氣「增兵五萬確實是獅子大開口，若真按安國公的奏疏辦，戶部的力也的確太大，所以林相一直頂著呢。今日朝上，孫尚書和周尚書又吵起來了，皇上問了我和幾位相爺的意見，謝相……謝相支援了安國公，所以林相隻好妥協，同意先修北境三州的城防，其餘的年後再說。」

「什麼？」顧夫人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謝相？怎麼可能……若是李相還說得通，北境出事，兵部也算不了乾係。可謝相……」

「是啊……」顧正則的眉頭蹙起「我也是想不通，謝相怎會突然改了立場。」

顧夫人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老爺，旁人的事咱們也管不了。眼下妾就想問問，今日在朝上，這謝相是出人意料，與安國公站到一了，林相和李相自然也不用問，各有立場，皇上詢問的時候，那您又是怎麼答的？」

「我還能怎樣，」顧正則一聲苦笑「我自然不願意得罪安國公，可他的兩道奏疏確實是難為戶部了，我自然也沒法明著支援他，林相盯著呢。我可不是謝相，背後站著五皇子，就算得罪了林相，他也能在右相位置上站穩。」

「老爺為難了。」顧夫人瞭然點頭「其實朝中人人都知道老爺謹慎，今日這事確實有些出人意料，誰能想到謝相突然改了立場。」

「眼下說這些也晚了，」顧正則自嘲似的笑了一聲「謝相倒是站隊站得痛快，頭一日還像我一樣，對於北境之事不發一語，甚至還暗中支援林相和戶部，誰想到轉就變了。這下子倒顯得我是個世故小人似的。但這個啞虧我也隻能吃下，又不能找安國公去解釋，隻盼著他不要計較纔好。」

「老爺……」顧夫人想了想之後問道「您說……是不是謝相也發現了林相暗中派家人回鄉置產的事？」

「員回鄉置產也不稀奇。」顧正則沉片刻之後答道「這也不是什麼需要瞞著的事。林相將林五爺的次訂給了宋城趙家，也不是什麼，有心人稍一打聽就能知道，這其中關竅，也不隻我們一家能想到。林相年紀大了，也不好，就算是起了乞骸骨的心思也是正常。」

「如此，」顧夫人點點頭「九月二十三禮親王生辰，咱們府裡的禮要送的講究些。」

「嗯！」顧正則點點頭「府裡也別去太多人，咱們帶著六姐兒和九姐兒去。」

「這不好吧？」顧夫人問道「中秋宮宴時皇後娘娘特意說過，禮親王生辰皇上要賞個園子。皇上有賞賜，這次禮親王生辰一定是大辦，家家都是閤家赴宴，我們府上就去我們老兩口加兩個孫，兒媳們也就罷了，兒子孫子一個都不到，恐怕不太好吧？」

「無妨，」顧正則搖搖頭「皇上打算賞含碧莊園給禮親王，這事兒我知道。皇上這禮也不是送給禮親王的，而是送給安國公府看的，人人都知道，禮親王能有今日，還不是因為他有安國公這個深聖上寵信的婿。因此這次禮親王生辰，皇上肯定要做足了麵子，一定會在生辰當天，派人去禮親王府宣旨封賞。禮親王雖然是宗室旁支，但眼下名義上是皇上的王叔，皇上又有意給禮親王臉麵，我想，應當是五皇子或六皇子親自去宣旨拜壽。」

「這不是好事嘛，」顧夫人答道「那我們府裡，更該闔府赴宴。」

「不。」顧正則語氣十分堅定「男孩子們都不去，就帶六姐兒和九姐兒去。皇家和安國公府的事，我們不摻和，眼下也不宜與皇子們多往來。六姐兒和九姐兒你也囑咐好了，離皇子公主們遠著些，行事有些分寸。尤其是五皇子，謝相可是五皇子的外家，咱們府裡與他往，更要多注意。」

「知道了。」顧夫人點點頭「我們家裡男孩子不去，便是皇子來了，也不需相陪。我會囑咐好六姐兒和九姐兒，讓們跟各家去拜壽的小姐們呆在一，別走。」

「嗯！」顧正則點點頭「幾位公主也不知會不會赴宴，若是公主們也赴宴了，讓孩子們別往跟前湊。」

「老爺放心，」顧夫人出微笑「禮親王生辰大宴賓客，我想安國公夫妻大概也會帶著兒出席，到時我讓六姐兒和九姐兒陪著穆大小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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