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太後臉一寒,反問。
何法師眉心跳得厲害,卻依舊不承認:“不是,何某沒懂,娘娘何出此言?”
太後輕嗤:“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哀家問你,讓常薑失控殺人的藥不是出自你手?”
何法師臉一白。
見他依舊沒有想要承認的意思,太後又接著道:“是不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哀家讓人出來指證你?”
指證?
何法師心頭一撞。
不,不可能。
這件事隻有他,皇帝,以及他邊的這個侍從知道,再無第四人,皇帝也囑咐過他,不能與任何人說,皇帝自己則是連邊最信任的胡公公都屏退了出去。
這個人不可能知道啊。
可眼前的事實是,是知道,不僅知道藥是他所製,甚至還知道給常薑的藥是讓人失控殺人的藥。
所以......
他呼吸一斂,側首看向邊的侍從。
而與此同時,太後也揚手示意侍從:“你一早讓人送去山莊給哀家的信,哀家看過了,現在這麼多人在,諒他也不敢把你怎樣,你照實說便是。”
信?
何法師怔了怔,眸一厲:“果然是你!”
侍從嚇得趕朝邊避挪了幾步
然後對著太後屈膝一跪:“啟稟太後孃娘,一切都是何法師所為,是他借進宮給蔡項南超度之機,給常薑用了藥,也對皇下了藥,借常薑之手,殺死了皇。”
侍從戰戰兢兢說完,已是汗流浹背。
他能說他本沒有給太後寫什麼信嗎?
不僅沒有給太後寫信,他一早還收到了一封信。
【皇帝駕崩,死因為何,太後已經知曉,何法師準備將所有責任推於你頭,為了報答你的恩,我已以你名義寫信給太後指證何法師,太後會確保你的安全,你隻需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何法師所為,是他給常薑和皇帝下藥,是他殺了皇帝即可。】
信末署名是,一個你曾經幫助過的人。
從信來看,似是對方想要報答他,所以替他做了這一切。
但他實在想不起,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他隻知道,都以他的名義給太後寫信了,這是生生將他推了去,而他不這樣做還不行。
東窗事發,自保自然是首要的。
何法師被他的話氣得臉都綠了。
“你胡說!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你吧?難怪,難怪事會變這樣,我一直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原來是你將藥給換了。”
何法師咬牙切齒,盯著侍從,眼睛裡都能噴出火來。
他應該早想到的,既然事隻有三人知道,他自己沒有換藥,皇帝不可能換藥自己殺自己,所以,從搗鬼的人隻可能是這個男人。
場下眾人是又震驚,又懵。
震驚的是,皇帝之死竟然跟何法師有關,而懵的是,什麼什麼藥,又是用藥,又是換藥,完全不知什麼狀況。
秦羌也很意外和疑。
別人不知道,他很清楚,定然是換藥了的。
隻是,誰換的藥?當真是這個侍從將藥給換了嗎?他跟他素不相識,他為何要救他,甚至冒著弒君的危險?
在眾人,包括秦羌,還在這一出又一出的驚錯沒有緩過來的時候,何法師也突然屈膝一跪。
“啟稟太後孃娘,藥,的確是何某配的,但是,是皇讓何某配的,皇讓何某配了三種藥,一種讓人失控殺人,一種失控之人來殺,還有一種,是可以增強夜視視力的藥,何某......也不知道皇要這三種藥做何用,隻是按照皇吩咐將藥配好,並於昨夜傍晚進宮給了皇。”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眼角微抬,睨了一眼秦羌。
他想過了,雖然他知道皇帝的整個計劃,知道皇帝是為了殺死秦羌,但是,自保起見,他不能說,反正皇帝已死,他裝作不知。
畢竟秦羌還活著,且很顯然會是下一個帝王,他沒必要給自己樹敵。
再者,皇帝殺自己的親生兒子,說出來大家也未必信,還可能會說是他為了自保胡說,而另一方麵,這種事對於皇室來說,又是醜聞一樁,說出來隻會更加激怒太後,他沒必要引火。
“何某將藥給了皇出了宮,何某也不知道事最終怎麼會變這樣。現在想來,肯定是他將藥換了,害死皇,陷害何某。”
他義憤填膺地指向侍從:“因為知道這件事的隻有三個人,皇,何某,以及他。”
侍從見果然如早那封信所說,將責任推到了自己頭,他自是不認,且一口咬定是對方所為。
“我是你的侍從,想要害你還不容易,隨時都可以,又何須冒這麼大的風險?明明是你借常薑之手殺了皇!”
“我為何要殺皇?”
“你幾次跟皇提出,想要朝為,皇都未同意,你對皇很不滿,覺得自己明著幫皇做了很多法師做的事,暗地裡又幫著皇製了很多毒,到頭來,自己的一個要求都得不到滿足,你忿忿不平,對皇懷恨在心。”
為侍從,想找點因由還不好找,這些他可沒有瞎掰胡謅,都是他曾經親口跟他說過的。
“你———”何法師口起伏,臉一陣白,一陣青,氣得不輕。
而侍從的聲音還在繼續:“你利用進宮做法事之便,給常薑和皇下藥,藥無無味,無人識出,你當即出了宮,事發之時,你完不在場,將自己撇得乾乾凈凈,你......”
侍從的話還未說完,眾人隻見何法師突然朝他麵前一撲。
因為本沒有隔幾步,侍從被撲倒在地。
在這個間隙,何法師突然將手裡的什麼東西捂進了侍從的裡。
侍從完全猝不及防,等異口,意識過來,何法師又捂著他的不放,且用另一手對著他的間一點,迫著他吞嚥了下去。
是一粒藥丸。
幾乎連息的機會都沒有,下一刻,他眉目痛楚,再下一刻,鼻孔和角流出黑紅的濃來。
啊!
眾人駭然看著這一幕。
何法師鬆手,侍從的子倒向地麵,然後躺在那裡渾搐,更多的從裡往外冒,人已是彈不得,且一句話都說不出。
衛們見狀,前將何法師圍住。
何法師氣籲籲,眼角泛紅,有些癲狂之姿。
太後冷著臉,紅輕啟,徐徐逸出來的話語沒有一溫度:“你當著哀家的麵,殺死了證人。”
言下之意,是殺人滅口嗎?
何法師還在息。
稍緩片刻,纔回道:“何某.....何某是實在氣不過,平日對他不薄,極其信任,沒想到他如此背叛,還這般陷害,所以......所以一時沖,請娘娘恕罪。”
太後沒做聲,凝了他片刻,忽然起。
的婢連忙前。
太後輕搭了婢的手,緩緩邁下臺階,袍袍角逶迤輕曳。
一直走到距何法師還有兩個臺階的距離停下腳步,站定。
何法師抬起頭,以為要說什麼,誰知道突然“唰”的一聲拔出邊一個衛的長劍,直直刺向他的膛。
事發生得太突然,何法師本沒有料到,完全避躲不及。
“唔。”悶哼一聲。
長劍刺穿了他的膛,前進,後背出。
全場眾人都驚呆了,全部忘了反應。
太後目眥裂,咬著牙:“不管是你直接下藥,還是你的侍從換藥陷害於你,始作俑者都是你!哀家今日要手刃兇手,替我兒報仇!”
太後鬆手,何法師倒地。
“清理掉。”
淡聲吩咐近旁衛,太後轉。
再度搭了婢的手,拾級而。
全場眾人大氣不敢出。
鮮也順著何法師的汩汩往外冒,衛們前,拖起隻剩一口氣的他,也拖起已毒亡的侍從,離開。
太後又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揚袖,示意那幾個鉗製秦毓的侍衛:“帶下去。”
秦毓一聽急了:“皇祖母,皇祖母饒命啊,是孫兒糊塗,孫兒知道錯了,孫兒再也不敢了,求皇祖母繞過孫兒這次......”
太後閉眼,默不作聲。
幾個侍衛將秦毓拖了下去。
老遠還能聽到秦毓淒厲的求饒聲。
待聲音再也聽不到了,全場陷了一片靜謐,無人說話,無人,雀無聲。
太後又靜坐了一會兒,才起,搭婢的手臂,側首,吩咐秦羌:“好好料理你父皇的後事,哀家累了,先回慈安宮了。”
秦羌頷首:“是,皇祖母好好休息。”
太後便扶著婢的手,袍輕曳,在眾人的視線緩緩遠去。
待的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厲竹不自覺地捂自己的口,徹底鬆了一口氣。
神經一直在一個高度張的狀態下,突然一放鬆,覺得一雙都有些發,快有些站立不住。
太驚險了。
好在有驚無險。
心有餘悸地看向秦羌,秦羌也看了一眼,轉,拾步了龍翔宮。
看了看場下眾人,也隨後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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