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塵將府所有人都集合在了前院,便回來稟報,卻見雷煙站在外麵,房門閉。
“人還在裡麵?”
雷煙點點頭。
兩人便隻能等。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好久好久,都未見人出來。
若不是約能聽到裡麵有人聲,他們真要懷疑兩人是不是還在?
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作為下人,這種時候,也不能去刻意聽。
又等了許長時間,裡麵的人還沒有出來的意思,雷塵有些急了。
府眾人,包括常薑,包括府衛,還有所有的家丁婢可都是停了手的活計,都站在前院等著呢。
夜愈深,雖沒有時,可看天月亮的方位,也能猜出大概已是三更天。
雷塵終是忍不住了,頭皮一,抬手輕輕叩了門扉:“殿下......”
“讓他們散了。”男人的聲音門而出,緒不明。
雷塵怔了怔,散了?
方纔吩咐他讓所有人集合的時候,那般急切,現在又讓大家散了?
是已知道何人所為嗎?
“是!”他領命而去。
待他散了眾人回來,屋裡的兩人依舊沒有出來。
他便讓雷煙先去睡了,他守在外麵。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他站在那裡都要打瞌睡了,才聽到門終於開了。
清清瘦瘦的陌生男子走出來,見到他站在門口,瞥了他一眼,也未作聲,拾步出了門,順著走廊往前走。
雷塵怔了怔,回頭瞅了瞅屋裡。
不派個下人送此人出府?
這太子府雖不皇宮,卻也不小,進來時是雷煙所帶,可走一次,未必會記得路,又是夜裡,更是不好辨認。
主子不安排,他一個下人,自是也不敢多事。
轉進了屋。
屋裡男人坐在燈下,定定著前的燭火,一不。
從雷塵的方位看過去,能看到他麵無表的臉,以及映著燭火的左眸裡激烈湧的緒,雖然他不知道那緒是什麼,但是,很強烈,似下一刻要從眸噴薄而出一般,無以名狀。
雷塵提起一顆心。
雖然不知方纔那人跟這個男人說了些什麼,說了那麼一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不是被那人所講的東西震驚到了,是被那人所講的東西打擊到了,又或者兩者皆是,不然,他不會這個樣子。
“殿下......”他發現自己連開口的聲音都不敢大。
男人將落在燭火的視線收回,徐徐抬眼,瞥向他,忽的,淺淡一笑。
雷塵腳下一,差點跌倒。
倒不是嚇得,而是心口陡然像是被人攥住,狠狠一,痛的。
他從未見過他這般笑,明明很輕很輕,很淡很淡,隻那麼一下,可是他卻似乎覺到了他激湧的所有緒。
有自嘲、有悲涼、有滄桑、有痛苦,更有仇恨。
那人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又或者說,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雷塵站在那裡不敢問,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讓本宮一人坐坐。”
啞到極致的聲音響在靜謐的夜裡,讓人聽得心裡說不出的難,雷塵鼻尖竟是一酸。
沉默頷首,退了出去。
**
再次見到男人,是翌日清晨。
他進屋,發現男人竟然還坐在昨夜的那個位子,甚至麵前的燭火還亮著,而外麵天早已大亮。
所以,他又這樣坐了一夜?
其實,也不用懷疑,男人布滿的左眼已然昭示了這一答案。
雷塵眉心微凝,這樣下去怎麼行?
風寒還未盡好,右眼還傷著呢。
略一沉,他徑直前吹滅了燭火,剛準備開口勸男人幾句,男人卻已先他一步出了聲:“準備筆墨。”
雷塵一怔,見男人手拿了一張宣紙鋪於麵前桌,他連忙去研墨。
等待他研墨的間隙,男人又起了,大概是久坐坐麻了,起來後,他雙手撐著桌麵,站了一會兒,才拾步離開位子。
邊走,邊將昨日穿的那件袍下,扔在一旁,然後,走到櫥前拿了件乾凈的袍往穿。
“還是銀耳在照顧薑兒嗎?”
不意男人突然問他,雷塵一時還有些不反應。
“回殿下,是的。”
男人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大手係著腰間的錦帶,他又走回到桌邊位子,一甩擺,坐下。
此時,他臉的疲已盡數退了乾凈,左眼的也已消失不見,像昨夜那樣的他,甚至不久前那樣的他,是別人,不是他一樣。
雷塵輕抿了,繼續手研墨的作。
跟隨這個男人多年,他多還是有些瞭解他的,他知道,他並非真的沒事了,而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心實在好,他便忍不住問了出來:“昨夜那人是......”
“秦心。”
男人淡然回道,像是回答今日天氣如何、早膳吃什麼一樣。
雷塵聽得卻是反應不小,手一頓,差點將硯池打翻。
秦心?
“七公主?”難以置信,他再次確認。
“還有別人秦心嗎?”男人不答反問。
好吧。
“那殿下怎麼放走了?”
不是殺死厲竹的兇手嗎?
一直一直以來,不是都在緝拿嗎?
昨夜不是還說要將人挫骨揚灰嗎?
男人瞥了他一眼,“並未放。”
秦心跟他說了很多事,樁樁件件都是讓他震驚不已的事,樁樁件件都是悶落下,他得確認說的都是不是真的,所以,暫時留了其命。
原則,算暫不殺,也應該將關押,可厲竹的和骨灰接連出事,說明府裡並不安全,保不準有人趁關押之際殺人滅口要了的命。
所以,他才放走了,那麼多人全國搜捕,都未能找到,說明,一直藏的地方,纔是真的安全之地。
他也未真放,或者說,他也未徹底放,他昨夜已讓服了毒,後麵必須要他的解藥,否則,也必死無疑。
雷塵聽得有些糊塗。
沒放嗎?
他昨夜明明看到對方已經走了?
也是這時,他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昨夜為何沒派下人送其,原來,對方是悉太子府的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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