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煙咬,大概是從小跟哥哥一起習武的緣故,較糙,不知道該如何安一個人,也深知,這種時候,安,對這個男人本沒有任何用。
可是,這樣任由他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喚都喚了。
沉片刻,才小心翼翼開口:“殿下,人死不能復生,厲神醫也一定不想看到殿下這個樣子,或許......或許此次自燃,是因為神醫的在天之靈看到殿下每日這般難過,不想殿下如此,所以......”
“不是自燃。”男人忽然啞聲開口。
雷煙一怔,沒有想到他會說話。
男人沒有回頭,又沉默了好一會兒,蒼啞的聲音才緩緩繼續:“既無打雷閃電,又未發生變,好好的,怎麼會自燃?算自燃,也不可能燒得如此乾凈,人骨是很難燒的,這顯然是有人故意焚之,澆了什麼無無味的燈油,或者其他什麼助燃的東西......”
雷煙抿,他說的這個知道,這也是想不通的地方,隻是......
“別人是如何進來的呢?外麵的那門可是千年玄鐵所製,而且,鑰匙不是在殿下嗎?方纔我們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門鎖還好好的。”
“門鎖是好好的,但是門卻不是實麵......”男人其聲幽幽。
雷煙反應了一下他的話,“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從門格子裡鉆進來的?可是格子那麼小,隻能鉆進小孩,一個小孩做這一切.....”
不會吧?
“大人也可以。”
他曾經親眼見過有人在他麵前從大人骨小孩。
既然聶絃音有此本領,這世不會隻有一人會吧?
隻是,才一年時間,秦心學會了這本領?
他覺得,或許這一切的確是秦心所為,可秦心的後還有更厲害、更可怕的高人。
不管有沒有高人,秦心的命,他要定了。
不管高人多高,哪怕拚他的命,他一樣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五指一收,那鑰匙在他手裡變了形。
“大人如何進來呢?”雷煙不懂。
格子那麼小。
男人緩緩回頭,瞥了一眼,然後又收回視線,垂眸坐在那裡,未再多言。
雷煙心一嘆,以為他又進了那種狀態,以為他還要繼續呆在這冰窖裡麵,卻又突然看到他起了。
久坐不,又加本有傷,如此寒冰之氣一夜,一雙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剛站起來,腳下一個趔趄。
雷煙眼疾手快,快步前將其扶住。
“本宮廂房靠南的那個壁櫥裡有個和田玉壇,去給本宮拿來。”站穩的同時,男人吩咐。
和田玉壇?
雷煙一怔,當即明白了過來。
是拿來裝這些灰燼嗎?
**
所幸玉壇夠大,不然,那麼多灰燼還真裝不下。
雷煙以為這個男人裝好後,會挑一塊風水寶地將其葬掉,誰知,他竟是直接抱回了房。
**
秦羌發現自己染了風寒,是在給聶絃音寫信詢問骨的時候,他突然連拿筆的力氣都沒有,抬起手背探了一下額的溫度,這才發現自己燙得厲害。
不行,他不能倒下,至暫時不能倒下,他得吃藥,他得讓自己趕快好起來,厲竹的大仇還等著他去報。
前去藥房準備拿治風寒的藥。
推開門發現常薑竟然在藥房裡麵,站在放藥的格子架前,似是在拿什麼藥,聽到他開門進來,慌轉。
秦羌將急將藥攥於手心,掩於袖的舉措看在眼裡,眸微斂,他瞥了一眼拿藥的那個格子架。
藥房是他的藥房,所有的藥都是他親手擺放的、親手寫的標簽,哪一格放的什麼藥,他清楚得很。
那一格放的可是鶴頂紅。
鶴頂紅劇毒。
“薑兒拿那個做什麼?”他朝常薑看過去。
常薑小臉著虛弱和灰敗的蒼白,好的那隻眸子裡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神頹然,抿著未答。
秦羌拾步,作勢要前。
常薑便抬手快速將那粒鶴頂紅的藥丸捂到了口。
作勢要吞嚥下去,秦羌眸一斂,閃前,飛快地在後頸用力一點,常薑朝前撲踉一步,“嘔”的一聲將藥丸吐出,並咳嗽了起來。
邊咳,還邊快速蹲下,拾起吐在地的那枚藥丸,再要送口,被秦羌再次揚袖打掉。
“你瘋了?”
也不知是咳得,還是被他的袖邊打疼了,常薑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是的,不死我會瘋,讓我去死吧,讓我去死好不好?”
淚流滿麵地看著秦羌。
秦羌攏眉:“說什麼胡話?”
“我沒說胡話,昨夜我一直在想,那日死便死了,沒有醒來該多好,還以為老天對我多眷顧,讓我起死回生,卻原來是為了讓我遭這等辱。”常薑蒼白地笑著,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從小到大,老天從未眷顧過我,兩歲沒了爹,三歲娘也走了,六歲為獨眼瞎,八歲尼姑庵,與青燈古佛相伴,一伴是十年,終於得以自由,還以為從此能過快樂的日子,卻沒想到劫難一個接著一個,一個一個可怕,羌哥哥,我不住,我真的不住了......”
說到最後,泣不聲。
秦羌微抿了,也未多言,看了片刻,手,輕輕拍的背。
“事已經過去了,別再多想,能死裡逃生,已是不易,你又何必要這樣作踐自己的命,你要知道,這世有多人想活著,卻活不......”
眼前又浮現出某個人的眉眼,耳邊是的聲音。
“這世有誰天生下賤,有誰不想活得尊嚴,可是老天是如此不公,我沒有聶絃音那般好命,有個鮮尊貴的份,有個視如命、護無虞的男人,我什麼都沒有,我沒爹沒娘,沒有親人,沒有好出,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和指,能靠的,隻有自己。這世總有一些人,為了活著,僅僅隻是為了活著,必須拚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我,是這種人。”
想到這裡,他心口大痛。
其實,他畢生所想,是為依靠和指的男人,護一世無虞,然,他終是沒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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