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雙十蠱的解藥終於製。

卞驚寒當即便帶著厲竹進了宮。

殿裡，皇帝屏退了所有宮人，厲竹以銀針刺破卞驚寒指尖，現場取做藥引。

解藥弄好後，卞驚寒提出讓平素專門負責試吃天子膳食的小太監進來試一下藥，被皇帝拒絕了。

其實，皇帝的反應，卞驚寒意料之。

算再多疑、再有戒心，事到如今，在這個男人的眼裡，他也已沒有了加害於他的必要。

他本蠱毒，若想對他不利，直接找理由說解藥配不出便可，何須再另下藥？

另外，都已經承諾了傳帝位給他了，他又何須多此一舉？

如此提出來，他隻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坦，以及按照規矩走。

皇帝食瞭解藥，厲竹便讓他平躺了下去，因為蠱蟲在潛伏了十四年，已經是滲到了骨髓、深到了四肢百骸，所以，清蠱定是要經歷一番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不多時藥效來了，皇帝眼睛半睜半合，似是醒著，又似是睡了過去，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冒出來。

那樣子像是被噩夢所纏，卻又醒不過來的狀態。

接著，他渾開始搐，慢慢地，抖越來越厲害，像是被雷電一下一下擊打一般，又抖又彈。

卞驚寒有些嚇住，看向厲竹。

厲竹示意他放心。

沒多久，又聽到皇帝裡嘰裡咕嚕地在說話，不對，應該說是夢囈，因為毫無意識。

含含糊糊聽不清在說什麼，卞驚寒仔細辨了辨，才聽出來幾分。

似乎聽到他在母嬪。

“......你在另一個人間還活著嗎？”

“母嬪......你說你生下孩兒之後，其實......其實還是你......隻是裝是以前的蘭婕妤，是為了孩兒好，可你知不知道......孩兒一點好都沒有討到......”

卞驚寒眸一斂。

生下孩兒之後，其實還是你，隻是裝是以前的蘭婕妤？

呼吸驟，他快速回味了一下這句話。

所以，所以，生孩子並不會讓人穿越回去？！

心大喜。

龍榻，皇帝還在夢囈，似是越來越激，也似是越來越痛苦，眉頭都皺了一堆，額更大汗淋漓，已完全聽不出他在說什麼，似是在哭訴，可哭訴又沒有眼淚，又似是在質問，可質問又看不到生氣，能看到的，隻有痛苦。

沒多長時間，皇帝頭的發、的龍袍都被大汗打，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般。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的反應才慢慢減弱，慢慢平息，慢慢恢復安靜。

緩緩睜開眼。

“父皇。”卞驚寒前。

厲竹也近前手探脈。

皇帝和卞驚寒都看著。

厲竹凝神片刻，麵微微一鬆。

“恭喜皇，蠱毒已除，接下來多加休息，好好調養，則數日，至多數月，便可恢復，畢竟蠱蟲已在多年，多有些傷害到了臟，而且剛剛又經歷了清蠱這麼一場浩劫，元氣大傷是必然。”

皇帝虛弱地點點頭，臉蒼白得厲害：“有勞神醫了。”

“父皇，兒臣現在讓宮人去準備父皇沐浴的熱水？”

見他渾，無一塊乾，卞驚寒征詢道。

皇帝艱難地微微抬了抬手，“你們退下吧，朕想先躺一會兒......”

卞驚寒和厲竹互相看了一眼，頷首行禮。

待兩人退出殿，皇帝又輕輕闔眼。

他方纔好像做夢了。

夢到了他的母嬪。

這是自五歲以後，他第一次夢到他母嬪，他母嬪跟他說話了，第一次，不是噩夢。

**

出宮之後，厲竹便提出了告辭。

雖然沒有孃的任何訊息，不知道娘是否還在人世，但是，可以去娘曾經住過的地方看一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關於寒毒的蛛馬跡。

卞驚寒派了馬車給，並吩咐薛富一路護送。

回到三王府，他徑直回了雲隨院。

廂房裡，絃音坐在桌邊，一手輕輕推晃著邊的搖籃，一手拿著筆，在紙描描畫畫著什麼，裡還在輕輕哼唱著小曲兒。

“睡吧，睡吧，我親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夜裡安靜，被裡多溫暖，睡吧，睡吧，我親的寶貝......”

卞驚寒站在門口，沒有立即進去，有些不忍打斷這特別和諧的一幕。

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絃音將那一首，他聞所未聞，卻異常好聽的小曲兒唱完，才拾步走過去，展臂，自後麵輕輕將絃音擁住。

絃音嚇了一跳。

悉的氣息近，絃音當即意識到是他，回頭，嗔道：“又走路沒有聲音！”

“是你太專注了，”趁回頭撅，卞驚寒順勢啄了一下的小，轉眸看向搖籃裡的小不點，“小東西睡得真香。”

絃音側首看了看，停了手搖晃，收回手臂，繼續執筆於紙。

“畫什麼？”卞驚寒抱著未鬆，湊近去看，臉頰著的臉頰。

“車。”

“車？”

“嗯，推著走的，等思涵能坐了，可以派用場了，雖然隻能都用木質的，但是，應該也還不錯。”

卞驚寒垂目看了看手下還未型的圖，“嗯”了一聲。

絃音繼續。

淡淡的發香鼻，卞驚寒略一轉眸便看到專注的側，纖長濃的長睫低垂著，似扇似蝶，勝雪，臉蛋紅撲撲的，像是的蘋果，說不出的人。

心一，他手將手裡的筆接了下去。

“以後再畫吧，三翻六坐九來爬，小東西要半歲才能坐呢，不急。”

不知他心思，絃音皺眉嚷嚷道：“木工做起來還要時間呢，我都畫一半了！”

作勢要接回他手的筆，卻是被他直接掛回到了筆架，然後趁還沒反應過來，長臂一撈，將打橫自座位抱起。

絃音一驚：“你要做什麼？”

“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絃音莫名，忽的想起什麼，“慶祝皇的毒解了嗎？”

“不是，慶祝生孩子也不會讓你穿回去，所以，你懂的。”

絃音怔住。

華帳暖，皇上隆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