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皇后還想說什麼,沈妙已經對永樂帝微微頷首,道:“多謝陛下。”
“既然如此,那便罷了。”顯德皇后嘆了口氣:“不過,你明日起,便搬到宮裡來。本宮就說要你進宮陪著,省的那些夫人隔三差五的找你來說話,耽誤你養子。”
這一回,沈妙也沒有推了。的確如此,睿親王府如今只有一個人,便是有墨羽軍的一些護衛,但是難免會有一些虎視眈眈之人。相反,因爲盧葉兩家的事,皇室如今的威信倒是前所未有的大,住進宮裡,的確更爲安全。
爲了腹中的骨,沈妙並不介意自己如何。
顯德皇后見答應下來,便立刻吩咐陶姑姑去尋離未央宮最近的偏殿,騰出來給沈妙居住。
因爲這一打岔,回去的時候,竟也是晚上了。
唐叔見總算回來,這才鬆了口氣。羅潭也從外頭回來了,從驚蟄穀雨那裡得知沈妙懷了孕的事,俱是又驚又喜。
唐叔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沈妙告訴他們不要告訴謝景行,如今正是打仗的關頭,謝景行分心纔不好。唐叔便點頭,不過心中還是覺得唏噓,說著要去給蕭皇后上柱香,讓蕭皇后也曉得這個好消息。
羅潭倒是很驚奇,有些想沈妙的小腹,又不敢。最後小心翼翼的將手放上去,了半晌,才泄氣道:“怎麼沒覺到靜呢。”
“才一月餘,哪有什麼靜?”沈妙失笑。
“不過,”羅潭看著:“小表妹,也不告訴姑父姑母他們麼?他們若是知道,也定然會很高興的。”
沈妙想了想,才搖頭:“如今爹孃大哥亦是和傅修宜在對峙,這個時候,我反倒是他們的肋。若是多了個孩子,更是束手束腳。況且謝景行遲早到了明齊,是要與爹孃他們會和的。若是爹孃知道,謝景行便也知道了。”
羅潭想了一會兒,便也覺得有道理。就道:“雖然他們不知道,可我這個姨母是知道的。”小聲道:“雖然不知道是小侄兒還是小侄,不過想到一個小球,就覺得很喜歡啊。”
羅潭這些日子都顯得有些沉寂,本來子活潑,倒讓睿親王府的人有些意外。如今總算是又恢復到往日的活泛勁兒了。
“這可算是這些日子以來的大喜事。”唐叔笑道:“是得該熱鬧熱鬧。”有一拍腦袋:“差點忘記了,有些吃食也該注意一下,夫人如今養著子,可別出什麼差錯。還有那些階梯門門角角,要拿布包起來。”
活的張的不行。
沈妙失笑。前生懷傅明和婉瑜的時候,可從沒有這樣的待遇。便是董淑妃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問一問可有什麼不好,送了些補品,若不是沈家來關心著,沈妙只怕是自己也是一團忙。
如今倒是鎮靜了,可睿親王府的人卻是各個張的不行。
笑道:“不必麻煩了。唐叔,你也收拾收拾吧,因著我懷了子,皇后娘娘要我進宮去,這府裡留一些護衛,再留些人,重要的人都跟我去宮裡。”
唐叔一愣,隨即似乎也明白了沈妙的意思,就道:“好好,老奴這就去安排。”
“小表妹,我也要去麼?”羅潭問。
“自然要去了。”
“可是我……不懂宮中禮儀,會不會不大好?”羅潭問。
沈妙道:“哪裡會不好?你拳腳功夫比劃幾下,大家都曉得你武功高強,對我忌憚有加,我便更安全了。我和孩子的安危,全靠你保護。”
“小表妹,你就別打趣我了。”羅潭赧然:“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和你在一起,兩個人總要好過一個人。我跟你進宮。”站起來:“我先去收拾一下。”
羅潭走後,沈妙站起來。
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有了孕,卻又覺得冥冥中一切又是註定了的。
推開窗戶,秋日的月亮明亮的很,也漸漸地開始形月圓,再過些日子不久,就要到中秋了。
中秋團圓佳節,不過卻與家人分隔兩地。謝景行也好,沈信他們也罷,都不在邊。這一年註定是難熬的一年,不過……沈妙著自己的小腹,因爲有了一個孩子,因爲又爲了母親,所以這月亮的圓滿,似乎也能欣賞了。
上天不會對一個人永遠冷酷的,至這一刻,老天是個好人。他賜予了沈妙重生的一世,還賜予了一個深的男人,和全新的生命。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這是完全不同的月。
輕聲問腹中的孩子:“你看,你和爹爹,看的是同一月亮呢。”
……
沈妙住進了皇宮。
顯德皇后待極好,將未央宮旁邊的偏殿給了。沈妙還是用著自己的下人,便也不會不方便。尋常時候,顯德皇后喜歡和沈妙說話,煮茶。羅潭也跟著,羅潭子活潑,顯德皇后也很喜歡。
日子都過得很平靜,若是有什麼出人意料的,便是葉鴻了。
葉鴻也被接進了宮裡。因著他遲遲不醒來,後來有一日倒是出人意料的醒了,可是醒來後,心智反如三歲孩,什麼都不知。太醫看過,只怕是了太大驚嚇而近乎瘋癲。
這下子,永樂帝便也懶得管了。養著個傻子,也費不了多米。葉鴻日在花園裡捉蛐蛐撲蝴蝶,歡快的。
有時候沈妙見了他和傅明肖似的臉,覺得葉鴻的一生和傅明也一樣悲慘。都是投胎沒到好人家,平白誤了自己的一生。
顯德皇后見目沉,還以爲是爲葉鴻而難過,便拍了拍沈妙的手,安道:“不必難過了,其實這樣,未必也不是好事。如今葉家已經不在,若是他是個清醒的,醒來後知道這些,心不知道有多難過。便是沒有仇恨,心中也定然是痛不生的。而皇上做事,又最是斬草除,定不會留著他的命。如今他這樣,雖然傻了,卻不必面對那些令人難過的事,永遠像個孩子一樣過得無憂無慮,不是很好麼?”
永樂帝也曾懷疑過葉鴻是在裝傻,不過太醫看過,況且也派人暗中監視過,葉鴻的確是真正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良於行,因爲這一次傷,越發不好,能活多久,活多歲,也都是未知數。
或許是葉鴻的遭遇讓永樂帝想起年的自己,他也是年時期就負重毒,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便是這一點相同的遭遇,讓永樂帝生出了難得的憐憫之心,饒了葉鴻一命。
不過葉鴻如今是個傻子,並不曉得自己的生死被帝王拿著,自己已經在閻羅殿裡滾了一遭,依舊每日無憂無慮的笑著。
可是,天下間不是每個人都能如葉鴻一樣,活的像個孩子,笑的開懷。
兩個月後,謝景行到達明齊邊緣,與明齊的軍隊開始手。同時,羅家軍與沈家軍於函谷關會和,秦*隊關。
秦齊聯手,和謝景行率領的大涼軍隊開始正式對峙。
戰爭總是無的,一旦開始,結束並不是那麼容易。況且兩國對峙一國,本就是旗鼓相當。
沈妙每日都拿著當初給謝景行默的那一份兵防圖研究,最初的時候尚且看不出什麼端倪,然而漸漸地,苗頭開始出現了。彷彿規定好棋路的棋子,正在按著對方設計好的路一步步的往其中走。
沈妙就曉得,那封兵防圖,若是沒有猜錯,應當是到達了傅修宜的手中。
大涼和秦明的戰,輸輸贏贏,一時倒讓人看不出誰勝誰負的端倪。謝景行並未像前生一樣橫掃千軍,固然是因爲前生秦明並未聯手,當時的大涼是先攻打了秦國,再滅了明齊的。不過還有一點,沈妙曉得,謝景行改換了策略,他像是明狡猾的獵人,正引著獵往自己的陷阱裡鑽。
一網打盡,不喜歡纏纏綿綿,乾淨利落,的確是謝家人的風格。
傅修宜正在上鉤。沈妙對此到欣的同時,也不得不爲葉楣的手段歎服,許多東西改變了,但是仍舊能夠得到傅修宜的心,將那封兵防圖呈上,並讓傅修宜對信任有加。
果然,在那不久之後,謝景行的信傳回大涼。
信中是有明齊的局勢。
文惠帝病重駕崩,由九皇子傅修宜登基爲皇。傅修宜甫登基就同秦國皇帝好,得了秦國皇帝支持,兩國一同對如今式微的大涼發攻勢。明齊的其餘幾個皇子,包括周王靜王,都已經被押在大牢,傅修宜的手段,在對付自家人上,從來都是遊刃有餘。
沈家和羅家聯合其他曾被文惠帝打的老牌世家,公開造反,在明齊以被冠上“黨”之名,不過百姓們似乎並不買賬。沈家的清名存在多年,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抹黑的。
謝景行的人手在和沈家的人暗中接洽,過不了多久,沈家便會以投誠名義,與謝景行結同盟,正式倒戈大涼。
而信中的最後,被謝景行漫不經心的添上了幾句,彷彿是可有可無的傳說,隨意添上的。
說是定京城如今正流傳著一件皇家風流韻事。宮中來了位人,是一位皇商的遠房侄,貌如天仙,聰慧又解語,新帝若珠寶,捧在掌心,賜名楣夫人,短短時間裡,勢頭遠遠過後宮其他嬪妃。
沈妙合上信,就笑了。
羅潭問:“小表妹,不就是一封信麼,顛來倒去看半晌,都笑了三回了。”忽而又看向另一頭:“哎。那貓怎麼爬上去了?還爬的那般高?”
不遠的花園樹上,一隻黑貓正順著樹幹往上爬,越高的樹枝越細,彷彿承擔不了這貓的重量一般,搖搖晃晃,危險極了。
“爬得快,爬的高,跌的才越快,痛得狠。”沈妙一笑:“慢慢看吧。”
……
又過了半年。
戰爭一旦開始,便不是那麼容易喊停的。這一場涉及三國之間的大戰更是如此。今日這頭狼煙四起,明日那頭兵戎相見。有輸有贏,退退進進。秦國和明齊幾乎是在破釜沉舟的打這一場戰役,因此投的也格外的多。
相比之下,大涼帶的兵馬,甚至能算得上是的了。
不過儘管如此,明齊和秦國聯手,也沒能在大涼這頭討得什麼好。彷彿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大涼這頭消磨的不不慢,秦國和明齊的步調卻開始被漸漸打了。
尤其是近來。
之前的戰役,大大小小的,秦齊總是勝了些,尤其是最開始的時候。幾乎場場都能嚐到甜頭,雖然收穫算不得盛,可卻能極大的鼓舞士氣。秦齊兩國的將士都神氣的很。
越到後來,秦齊兩國反倒是顯得優勢不明顯了些。雖然也有勝場,卻漸漸已經傾顯頹敗之勢。
一直到了幽州十三京。
幽州十三京位於明齊、秦國和大涼的三國界之。一直以來都是秦國的地盤,至於爲什麼是秦國的地界,就要追朔到很早之前,甚至於創國之初了。這麼多年,幽州十三京都一直安穩著屹立在邊界之,並非因爲大涼和明齊沒過心思,而是幽州十三京地勢複雜,易守難攻,若是想要攻下來,只怕要大費周章,一個不好,還會連累到自。
這麼一塊難啃的骨頭,便是要啃,除了野心,還要有極大的勇氣。
謝景行率領的大涼將士,正要對幽州十三京發進攻。這一戰至關重要,甚至於可以說決定整個戰局的關鍵。若是謝景行順利拿下幽州十三京,接下來便能再更短的時間裡結束這場戰役,對於明齊和秦國來說都能摧枯拉朽一般,順利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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