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苦短,若是白日,便覺得更加意猶未盡了。帳子裡盡是旖旎味道,半晌後,傳來窸窸窣窣穿服的聲音。
金星明一邊著葉楣的後背,面上還帶著些饕鬄後的滿足,一邊道:“楣兒,要不再與我呆一會兒,天還未黑,這樣早回去做什麼?”
葉楣背對著金星明,眼中劃過一怒氣,轉過頭來時,卻又是眼橫生,笑道:“金大哥如此捨不得我,就將我從那葉家趕接出來啊。葉茂才將我管得,這些日子又時常催促著我進宮,若是進了宮,那與金大哥這輩子卻是有緣無分了。”
金星明一聽葉楣要進宮,立刻坐直子,道:“不可以!”若是從前,金星明還未識得葉楣滋味,如今顛倒鸞之後,卻是再也捨不得放手了。他在葉楣上簡直仙死,日後再遇到別的人,只怕都已了木頭。
男人一輩子所求的也無非就是錢權,吃過了細的米飯,窩頭就再難下口。金星明怎麼都不願意將葉楣拱手讓人,自然是急了。
葉楣依偎到他的懷裡,輕聲道:“我自然也是不願意的,我心裡只有金大哥一人,奈何如今不由己。所以想趕離開,等我與金大哥到了明齊之後,便能做一對神仙眷,日日逍遙,好不快活。”
佳人有有義,金星明又得了甜頭,心中得意,一時間豪萬丈,就道:“說的不錯。今日回頭我便讓人將東西備好,爲保穩妥,咱們便走水路。這水路蔽,雖有危險,卻比其他路子快些。”
葉楣點頭:“爲了防止葉茂才生出疑端,咱們五日後再在這裡會和,在那之前,金大哥你且打點好離開的事宜,我也好與葉府衆人周旋。”
金星明應了,二人又癡癡纏纏一陣,葉楣整理好裳,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的走出門去。出了孫家府門,上了馬車,葉府的侍衛見無礙,便也沒多想。葉楣上了馬車,掀開自己的袖,如白藕的玉臂上盡是斑斑駁駁的紅痕。
金星明猴急又魯,折騰的葉楣也是分外疲憊,看了一會兒,又將袖放了下來。
自來都是雁過拔的主,今日卻竟然委於金星明那樣的人,這一切都是拜葉茂才所賜。若非葉茂才騙著上了一艘賊船,又何至於此?既然要離開葉府,葉府也總要給一些補償的東西,否則這麼多日子以來的委曲求全豈不是白過了?
眼中閃過一狠意。
……
五日後,謝景行歸來。
汝城的戰役,盧家潰敗的徹底。
盧家這麼多年自以爲招兵買馬,暗中積蓄力量,殊不知他的對手也是一樣。甚至於他的對手比他更勤,從永樂帝登基的那一日就開始在策劃如何將盧家拉下馬,這麼多年的籌謀,又豈是一個盧家能比得過的?
而永樂帝展出來的真實力量也讓朝野之中一些蠢蠢的臣子震住,彷彿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他們終於明白,當初那個被孝武帝打的,還要靠敬賢太后扶持的年帝王已經不知何時長爲一頭兇。
盧正淳是個瘋子,汝城破,他自知大勢已去,無可奈何的時候,竟是衝進屋裡將自己的妻親手屠戮,包括他自來寵的盧婉兒。當時高和季羽書也在場,瞧著那盧婉兒瞪大眼睛慢慢倒了下去,似乎到最後一刻都沒想到會死在自己的父親手中。
謝景行了結了盧正淳。
盧正淳死的時候狂笑不止,大喝道:“老夫一生縱橫無敵,鞍馬天下,今死於豎子之手!不甘心!”
謝景行砍下他的首級,淡淡道:“無知。”
至此,在大涼盤踞兩朝百年世家盧家,就此銷聲匿跡,盧家的殘餘勢力四竄逃,都給了墨羽軍一一斬殺。
沈妙聽起這些的時候,很是慨,一個世家的興起和沒落,看上去十分簡單,其實卻是在許久之前就有兆頭的。盧家狂妄,生出逆反之心,皇室便不留餘力的斬殺。
謝景行道:“不過我回來的時候聽聞市井中流傳一則《告天下同胞書》……”他看一眼沈妙,脣角一勾:“天下文人皆想結識,不知道是哪路才子豪傑?”
沈妙忍住笑:“不知道。”
“得讓墨羽軍找找。”謝景行挑眉:“要是找到了,若是男人,就結爲兄弟,若是子,就……”
“就什麼?”沈妙涼涼的盯著他,好似他只回答的不滿意,便磨刀霍霍一般。
謝景行正道:“就拖出去斬了,什麼人大膽至此,竟然敢比我夫人還有才華。”
沈妙沒忍住笑了。
謝景行見笑的如玉蘭花開放,溫婉而俏麗,心中一,突然站起將打橫抱起,走到牀邊放下。沈妙掙扎:“你還沒洗澡。”
“別,讓我抱一會兒。”他翻了個,沈妙便趴在他上,謝景行抱著,臉埋在肩窩裡,沈妙被他的氣息弄得有些,卻聽見他說:“明齊可能要打過來了。”
沈妙一怔,懷疑的開口:“什麼。”
“盧正淳臨死之前道出了皇兄的。”謝景行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道:“似乎傅修宜也知道了。這個機會,傅修宜不會錯過的。”
原來,盧正淳臨死之前,對謝景行說了一句話,他說:“你猜,明齊皇帝知道你那短命大哥活不過今年,會什麼時候出兵?”
沈妙驚訝:“盧正淳怎麼會知道的?”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況且宮中本就複雜,可能是從宮裡傳出去的。”謝景行道:“盧家應該想用這個消息來要挾皇兄,但最後不知怎麼的改變主意,選擇向傅修宜告知。”
“通敵叛國?”沈妙皺起眉。
“算不上。”謝景行道:“盧正淳的個,應當是想魚死網破。”
沈妙聞言,倒是有些贊同。之前盧正淳還四張告示來說永樂帝弒君奪位,不過就是想要毀掉皇室的名聲。當時他未曾將永樂帝活不久的一同宣揚,或許爲的就是保留這個,到最後爲他的殺手鐗,最後的致命一擊。
只是盧正淳到底不是沉得住氣的人,也不知謝景行怎麼的就刺激了他,或許他覺得現在謝家也迴天乏力,乾脆臨死之前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謝景行。
沈妙道:“不錯,傅修宜的確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傅修宜的子,擅長於“抓住”。抓住可以利用的人,事以及機會。或許在他看來,一個命不久矣的帝王,一旦出事,大涼一定會一片混,這個時候出征最好不過。想了一會兒:“只是現在的明齊尚且不足以和大涼有對抗的資格,傅修宜一定暗中做了什麼,有了足夠的底氣之後纔會手。”
謝景行道:“在那之前,先收拾了葉家吧。”
“葉家?”沈妙道:“你打算將葉家一網打盡麼?”
謝景行打了個響指:“不然留著過年?葉楣姐弟我會定下來,送給你,怎麼置都行。”
沈妙把他的手拿過來,謝景行的手腕還帶著的紅繩子,道:“你要小心。”
謝景行和沈妙關於傅修宜的猜想,在第二日就得到了證實。誰都沒有想到傅修宜竟然會如此急不可耐,甚至稱得上有些不管不顧了。
沈丘的家書到了。
和之前的家書不同,之前的家書大多都會寫一些沈信他們平日的生活,向沈妙表明他們過得不錯。而這一封家書看著卻是潦草得很,顯然寫信的時候十分匆忙,再看時間,亦是很久,意味著這封信到沈妙手中,耽誤了很多時間。
打開信來,沈妙和謝景行一目十行的看完,看完後,俱是沉默。
傅修宜手了。
倒不是對著大涼來開火,而是對著沈家。
文惠帝重病不起,託傅修宜全權監管朝廷衆事。傅修宜便是造了沈家的罪證,直接對沈家進行圍剿。而沈家的沈家軍在之前被明齊皇室收回兵權的時候,也改的面目全非,其中還摻雜了不探子,沈家軍卻是廢了。
傅修宜欺瞞明齊百姓,直接對沈家這般魯的手。沈信這一回卻是早有準備,早在之前便已經開始私下裡聯合其他對明齊皇室有著不滿的朝臣,雖然那些朝臣亦是小兒,可到底比單槍匹馬來的力量大。其次,遠在小春城的羅連營和羅連臺也帶著羅家軍趕來定京。羅家軍可算是被羅家人手把手的養起來的,與其說是皇帝的兵,倒不如說只聽命於羅家,加上之前幾年在沈信手下也被調教了不,沈信用起羅家軍也算得心應手。除了這些,還有謝景行當初留在定京的人馬。
至此,沈家衆人終於知道了謝景行的份。
雖有震驚,卻因爲如今的局勢而並未覺得反,加之之前謝景行對沈信亦有坦白,便也顧不上責難了。謝景行的那些人馬雖然不多,卻是極爲。尤其是在探聽消息這一行上十分出。
傅修宜大約以爲能在很短的時間拿下如今漸漸微弱的沈家,卻沒想到沈家老早的就在爲這一日做準備,非但沒有在期的時間將沈家一網打盡,似乎還膠著進了一個死衚衕,耗著他的兵力。
沈丘在信裡說,沈家如今是和皇家扛上了,也離開了定京,雖然傅修宜的人馬一直窮追不捨,沈家卻一直沒讓他們撈著好。如今沈信正在和諸位臣子商量,是否要掀了這混賬皇權。
對於這事最後是什麼結果,沈丘卻是沒有提了。沈妙也曉得,沈家世代忠義,尤其是沈老將軍更是一顆忠義之心。如今和皇權反目仇已經是大逆不道,掀了皇權之後,就算是功了,那皇位誰來做?重新擁立一位新君,明齊的皇子個個絕非善類,乾脆自立爲王?沈信絕沒有那個想法的。
信的最後,沈丘卻是提了一件事。
如今的沈家沒有呆在定京,因爲定京到都是傅修宜的人,沈家只會於劣勢。他們退守到了函關谷一帶,卻在函關谷周圍的村莊裡,發現了不秦國人。
信到這裡就結束了。
沈妙沉默了許久,才道:“傅修宜開始手,函關谷出現秦國人,很有可能秦齊已經聯手,便是沒有,傅修宜一定是打著這個主意。”
謝景行點頭,又看向沈妙:“你不擔心你爹?”
“擔心也無用。”沈妙道:“如今我在千里之外,便是運籌帷幄,亦不可掌握許多變數。況且論起制敵,相信我爹孃和大哥也不是等閒之輩。只要他們對皇室不再如從前一般愚忠,就有勝算在握。”
謝景行挑脣一笑:“其實都是一樣的。”
沈妙看向他,皺眉:“什麼意思。”
謝景行又的臉,道:“秦齊如果一旦聯手,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會盡快攻打大涼,一定是從邊界開始侵,岳父和我們,其實是站在一邊的。”
“岳父不想擁立新君,也不想自建皇權,那就吞了他明齊,滅了大秦,三國歸一,自然就無從選擇。”
沈妙心中一,其實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遭,前生到最後,大涼不是滅了秦國,又攻到定京,拿下明齊,想來未來三國國土同歸於大涼,天下便也只有一個皇帝了。
“可是你能行麼?”沈妙問:“皇上的已經被傅修宜知道了,不用想,我都知道他一定會把這消息放出去。到時候隴鄴大,你要承擔許多事,秦齊聯手,我相信最後不是大涼的對手,可這過程卻一定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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