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者所用府隻是修鍊之地統稱,卻分為「天、福地、真宮、氣府,玄廬、舍」六等,其中又視氣脈靈機多寡而分上下之別,而這些所謂甲乙丙丁府,說穿了不過是最下等的玄廬舍一流,連真宮氣府都算不上,更不用提天福地。書趣樓()
聽黃守和之語,蝶兒張還想再爭,卻被張衍抬手製止,道:「蝶兒,你先出去。」
蝶兒本還不願,隻是被張衍的眼神淡淡一掃,心頭莫名一,怯怯道了聲:「是。」不不願地退了出去。
張衍轉而向黃守和說道:「府我卻是要的。」
黃守和捋了捋鬍鬚,斜撇了張衍一眼,道:「好,還是張師弟你懂規矩,我這裡有一丙等府,自去取府符牌於你。」
「慢來。」
黃守和正要轉,張衍卻喊住了他,他緩緩走上前一步,微笑道:「師兄怕是弄錯了,我來此索取的並非玄廬舍,而是天福地。」
「什麼?天福地?」
黃守和臉一沉,揮袖嗬斥道:「你不過一初上院的開脈修士,也想要天福地?狂言!你可知道天福地唯有真人一流方可居?便是那些玄境界的師兄都未必能得到一,何況是你!」
張衍卻神不變,道:「師兄謬言了,若是他人確實不可,但我本是下院門弟子出,如今開脈登關,了上院,要一天福地卻是合合理。」
黃守和冷冷道:「就算下院門弟子,到了上院,也需按規矩來。」
「既然說起規矩,那在下倒想問一句,這是黃師兄自己的規矩還是躍仙閣的規矩?」
張衍心中冷笑,這黃守和莫非以為他初來上院,就什麼都不懂麼?
上院這些事並不如修鍊功法那般,早在圖謀進下院時他就已經將這其中的細則打聽得清清楚楚,後來又反覆向艾仲文等人討教過,門中各種門規條律他不說瞭如指掌,也一清二楚,想要在這上麪糊弄自己,那是休想!
「這……」黃守和猶豫了一下,「……這自然是躍天閣的規矩。」
「啪!」
黃守和側一張擺放賬冊的桌案突然被張衍拍碎屑,他不嚇了一跳,道:「你做什麼?」
張衍又往前走了兩步,高大的軀近了黃守和,冷聲道:「下院門弟子一朝開脈,得上院便為真傳弟子,安居天福地,吞吐天地靈機,此乃是凕滄派立門之規,你區區一個執事道人,也敢暗中搬弄機巧,妄言一閣之規大於一派之規,莫非以為我不了你,『正清院』的那些長老執事拿你沒有辦法麼?」,
黃守和手微微一抖,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勉強鎮定道:「你休用這些話來唬我,正清源的長老豈是你一小小開脈修士能請得的?」
張衍卻是失笑,道:「我乃真傳弟子,別說長老,就算掌門,一樣可以擊金鐘殿覲見!看來黃師兄今日是有意一試『正清院』的刑杖之威了?」
黃守和聽得一陣心驚跳,暗暗苦,「王家四郎不是說這小子無無底,不知悉上院麼,怎得如此明白?」
不過府之事本來也就是糊弄一下不知的人,他久任躍天閣執事,行事手段不是王家那個不諳事故的世家子能比的,一早就準備好了後手,現在一看此法果然拿不住張衍,他立刻就坡下驢,換上一副笑臉,道:「師弟莫急,貧道方纔記起,倒有一福地卻是空置,許是為你留著的,師弟拿去正是合適。」
他手袖,裝模作樣掏了一陣,取出一塊非金非木的牌符拿出來給他,「此名為靈巖島,位在九易城西南向,此是島上開合製的牌符,我自命一執事道與你同去。」
張衍笑著收下,拱手道:「那就多謝師兄了。」
「嗬嗬,師弟客套了,客套了。」黃守和連連擺手,笑容滿麵,似乎先前那番不愉快早已然無存。
張衍思量了一下,雖然黃守和決計不敢拿出一塊下等府來冒頂,但這麼痛快地將一塊福地給他,其中肯定還有他不知曉原因的在。不過他也不想多做深究,修道本非一路坦途,有點波折又算什麼?
張衍告辭離去後,黃守和嘲弄似的笑了幾聲,一臉得意地走到後殿,卻迎麵見到一個老道正走過來,他一驚,立刻恭恭敬敬上來一禮,道:「吳師叔。」
這個老道正是躍天閣的掌閣吳鈺,他見到黃守和,微微點了點頭,道:「今日那喚作張衍的來過了?」
「是,來過了。」
「唔,分了哪一等的府予他?」
「他是下院門弟子出,師侄按照慣例,允了他是一福地。」
吳鈺眼皮抬了抬,又問:「是哪一福地?」
黃守和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是靈頁島。」
吳鈺一皺眉,道:「你給了他那金風烈火的酷烈之地?」
黃守和連忙說:「師侄我雖也曾解釋緣由,但此人桀驁不馴,不聽規勸,還以為師侄我虛言恫嚇,因此隻好允了他,這需是怪不得我啊。」
吳鈺看了他幾眼,嘆道:「你好自為之吧。」他搖了搖頭,背著手自顧自走開了。
走之前他冷眼瞥了眼黃守和,見他還一副樂顛顛,兀自不覺的樣子,不冷笑,這張衍一來上院,便得孫真人下賜侍,雖說孫真人素來不管閑事,但未免沒有拿張衍當問路石的打算,師徒一脈和世家爭鬥豈是那麼好手其中的?沒看到幾位執事都唯恐避之不及麼?偏偏你還地湊上去,還想討好王家?小心最後弄個碎骨,死無葬生之地!
張衍與一名負責引路的執事道出了躍天閣,見在外等候的蝶兒迎了上來,便關照道:「你去告知唐娘子,我已選好一福地。」
」福地?」蝶兒眼中出喜,問:「不知是何,這就去教嫣娘得知,我等有飛舟駕乘,稍後自來與郎君相聚。」
張衍道:「如此也好,此地在西南靈頁島。」
蝶兒驚呼一聲,掩口道:「靈頁島?」
「嗯?莫非有什麼不妥?」
蝶兒急道:「郎君,靈頁島靈機霸道,金火兩氣肆橫行,不是修道靈地,而是死地,絕地!」又抱怨道:「郎君,嫣娘在真人可是玉華天,綉袍仙,可隨不得你吃苦。君不若再去換一?」
張衍皺了皺眉,冷聲道:「你家娘子是想修道仙還是宮為後?大道之上,隻有砥礪前行,披荊斬棘,沒有安樂福,富貴榮華,如若不願隨我,不來也可。」
說罷他一拂袖,徑自上了那道的飛舟騰空而去。
蝶兒一臉氣苦,恨恨跺了跺腳,卻不得不轉而回去稟告。
不久之後,唐嫣便知道了這個訊息,但卻是久久默然不語。
玲兒眉目中有些擔憂,走上來道:「嫣娘,沒想到這張衍如此悉上院的道道,卻我等一時走不了,不過那黃執事也是該死,竟然把那絕地也拿了出來,那我等豈不是也一起苦?」
唐嫣輕啟朱,道:「不礙事,苦熬幾個月罷了,張衍此人本事也是有的,不然不了下院門弟子,但他所開脈象為霧象,在金風烈火的府中看他怎麼修行,三月後,門中自會仙師查驗修為,再不濟,六月後王郎出關,收拾那張衍易如反掌,隻是這些時日中你等需小心謹慎,免得被張衍抓住了把柄,藉機置你等。」
玲兒小心翼翼說道:「不如嫣娘去與張衍說個明白,讓他不要不知好歹。」
唐嫣搖了搖頭,道:「真人下賜,此事豈能當作兒戲?若是張衍無本事照應我等,真人自然不會過問,可如是我等擅作決斷,當真以為孫真人不會殺人麼?」
玲兒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再提此事,想了想,又寬唐嫣道:「王郎資質不凡,出生後便日日用玉洗髓煉骨,九歲修道,至今已十一載,卻已是明氣期第二重境界,又是昊浦王氏出,聽說他近日已拜杜德仙師為師,前途無量,且他對嫣娘深意重,必不會負了嫣孃的。」
唐嫣點點頭,嘆道:「但願如此。」
此時張衍已乘飛舟飛臨靈頁島上空,駕舟道指著下方道:「師兄,那府便在那山巔。」
張衍還沒來得及細看,卻覺一煞氣撲麵而來,不由眼睛一瞇,再睜眼看去,發現島嶼中心霧氣如蒸,煙雲滾滾,那座最高的山峰居然是一個禿禿形似尖錐的火山口,而島嶼四周卻是古木參天,靈禽走追逐奔撲,瀰漫著一旺盛生機。
在他這等修道士眼中看來,這座島嶼靈氣沖霄,如劍似虹,狀如火舞,好像整座島都被金紅澤的氣焰所包裹。這天地氣果然充裕得過了頭了。
黃守和給張衍的這府雖然也的確稱得上是修鍊福地,但是凡事過猶不及,比如這個府,每日卯,午,申三個時辰中都有金風烈火升起,其能煮經焚脈,砭骨刮,靈機實在太過霸道,長久在此修鍊難免會傷了基。
而在凕滄派修行的世家門人,本脈象有金火之屬,即便是有,也佔了一些靈機較為溫和的府,這空置已久,卻也無人肯來。
飛舟緩緩落下,那道似乎不敢在此太過久留,將張衍放下,又代了幾句之後就急急離去了。
張衍此刻腳踏實地,細細悟那靈機後卻是不驚反喜,自己那本《太乙金書》正要借風火金雷,電煞罡氣熬煉元真,磨出乾靈金氣,如今這府卻是自送上門來,免去了一番找尋功夫。
在別人眼中的死地,絕地,在自己眼中卻是真正天福地,他仰天一笑,道:「所謂『彼之毒藥,我之良方』,莫過於此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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