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朕請丞相為變法保駕護航

李斯整理了一下冠，麵肅然站在扶蘇麵前，躬一拜：“陛下，臣已經七十有四，理朝政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故想請陛下憐憫臣，容臣返回故裡，頤養天年。”

“臣在此謝陛下隆恩。”李斯跪拜在地。

扶蘇負手而立，顯然對於李斯這一套說辭並不買賬，道：“李相，你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臣……”

扶蘇並未讓李斯繼續說下去，道：“朕初登皇位，正如馮相所言，朝局不穩，李相此時離去，不怕有負先帝所托麼？”

扶蘇心中無奈，他知道，如今能令李斯改變主意的，恐怕隻有自己那位已經去世的父皇嬴政了。

而他話語之中又暗點馮氏，憑著李斯多年浸朝局的經驗，自是不難明白話語之中的意思。

李斯淡淡一笑，道：“區區馮氏，對於陛下而言，何足道哉？”

“臣知道，陛下心中抱負不小，未來定能做出一番不俗的事業，臣在這裡，對於陛下而言，亦是一種束縛。”

話語之中，李斯充滿了對於扶蘇的自信，或許這不是對扶蘇的自信，而是對於嬴政看人眼的自信。

他相信嬴政選擇的人不會有錯。

“李相……”扶蘇話語加重了幾分，顯然並不願意同意此事。

李斯臉上出微笑，道：“陛下，臣有一人舉薦陛下，是臣師弟張蒼，與臣乃是同門，現如今在朝中擔任史，陛下可對其委以重任。”

“其人對於數鑽研頗深……”

扶蘇揮了揮手，打斷道：“李相，朕知道了。朕會令其做丞相府左丞……”

“然朕希李相能夠在朝中多留兩三年，至等朝局平穩，朕無後顧之憂之時，那時丞相在而退。”

“這不僅僅是先帝的希，也是朕的懇求。”這一刻，扶蘇的姿態放的極低。

李斯皺眉看著扶蘇，他不明白，為何扶蘇執意如此，按照道理來說，自己退，扶蘇應該喜聞樂見纔對，就算是阻攔，也隻不過是做做樣子，可看扶蘇如此，決然不是這麼簡單。

“陛下，這……”李斯頗有些疑的看向扶蘇。

扶蘇無奈歎了一口氣，道：“李相，朕行變法之事，若無李相相助，此事推行進來，將殊為困難。”

“變法？”李斯有些驚駭的看著扶蘇。

李斯的確冇有想錯，扶蘇的確會做出一番不俗的事業，可是李斯冇有想到扶蘇的氣魄和襟竟然是如此廣博。

變法，在這個時代，隻有襟遠大，有著宏圖抱負的君主纔會這樣的心思。

例如戰國時代最先拉開變法序幕的魏文侯，之後的齊威王，楚悼王，秦孝公，這些君主皆是一時無兩的英雄豪傑。

同時得益於賢臣相助，皆是令自國家強大起來。

曾經，嬴政也過這樣的心思，隻不過那時天下初定，百姓連秦法尚且不能適應，何況變法之後形的法令條文。

盲目變法，反倒是令地方生。所以，在很多時候，都是在商鞅設立的那一套製度上打了補丁。

非是不願為之，實是不能為之。

而扶蘇隻不過這一語，便是令李斯明白過來，扶蘇執意要自己留下的原因了。

變法，實際上就是一場徹底的深化改革，變革越是徹底，變法所產生的效果越大，得到的收益也是越多。

例如商鞅變法，在變法之前，秦國私鬥風，父子混居，百姓困苦，農耕不振，商賈不興，六國卑秦。

可是變法二十年之後，秦國風俗大改，道不拾，夜不閉戶，民間私鬥被徹底止。

如此變法，連秦人一直以來所崇尚的風俗都強行改變，自是最為徹底，可是遭的反撲也是最為嚴重。

若非最後商鞅車裂酷刑，繼承之君主秦惠文王又是一代豪傑雄主，隻怕秦國這變法最終也是要付諸東流。

扶蘇心中無奈，原本變法之事，扶蘇是打算極度保，隻有寥寥幾人可知，待自己整肅完朝綱，便立即實行下去。

可是，李斯要請辭，扶蘇就不得不一點了。

著李斯，扶蘇緩緩道：“丞相亦知，我前兩年以來，走過這大秦不地方，我大秦的法令不僅是在山東六國通行不暢，即便是我秦人的關中腹地，百姓未嘗冇有怨言。”

“這天下先帝是打下來了，可是，如何治理，卻是朕苦思冥想之問題。”

瞧著李斯的臉，扶蘇繼續道：“不僅如此，這軍製朕亦是以為要變上一變。”

“新軍之戰力朝野共睹，然訓練之新軍不過是曇花一現，一戰之後，隻餘下不過八百人，日後若再有大戰，難道讓這八百人再頂上去麼？”

“即便冇有大戰，這些老兵也會隨著時間的推遲，力逐漸下降，到那時，新軍建設意義何在？”

李斯此時徹底被扶蘇的雄心壯誌給震撼到了，僅僅是扶蘇述說了這些，已然令李斯頗為驚駭了。李斯以此不難推斷出，扶蘇所要的變法，將是不亞於百十餘年在秦國實行的商鞅變法。

而這樣的變法最為艱難。

李斯心中退心思漸淡，不僅是因為扶蘇執意要留下他的原因。

更是因為他是堅定的法家弟子，儘管教於荀子，可是所思所學，皆是與法家拋不開關係。

法家髓便是在於一個變字，《商君書》開頭便已然點出了這一核心主旨：治國不一道，變國不法古。

而扶蘇所要構建的變法，李斯又豈能無於衷？

是故，當扶蘇提起了剎那，李斯心中的打算便已經產生了搖。

扶蘇最後道：“丞相，朕還請你為變法保駕護航，此事事關大秦社稷，萬丞相不要推辭。”

李斯心中到稍稍憾，這場變法註定是不可能由他來主持，他在這場變法中所起的作用便是儘力為變法排除乾擾，消除阻礙，是變法的路途通行無阻。

隻不過，雖是如此，李斯也已經心滿意足。

“臣謝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