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夜見李斯

李斯頗有些失意的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

遵循始皇帝的命令，曾經是他從未懷疑過的事，可在趙高和胡亥的勸說之下，他搖了！

儘管整件事他參與的程度不深，可是，李斯清楚的知道，如果冇有他的配合，胡亥和趙高是不可能事的。

這也就是為何趙高執意要說服李斯的原因。

忽然間，李斯到自己的營帳之中頗有些冷清，甚至來說有些寂靜，連一個人都冇有。

李斯心煩意，對於這等事也並未太過注意。

剛剛步營帳之中，李斯驀然看見扶蘇正坐在主位上，翻看著竹簡，心中不由地一驚。

隻不過做了這麼多年的丞相，李斯早就練就了一副變不驚的從容與淡定。

“丞相回來了？”扶蘇輕笑一聲，道：“不知丞相剛纔去何了？”

“臣剛纔覺得有些悶，所以出去走一走。”李斯自是不會將轀輬車中的一幕告訴扶蘇。

扶蘇卻是笑道：“看丞相的樣子，似乎確有些不適。”

“丞相方纔出去走走，是從父皇那裡回來了吧！”話語篤定從容，李斯聞言，瞳孔不一。

緣何扶蘇對這一切瞭如指掌？

扶蘇麵忽然變得有些沉重，道：“丞相，父皇是否已經駕崩了？”

李斯佯裝鎮定，怒斥道：“放肆！”

“殿下，你為太子，莫要自誤，陛下乃是你的父親，你如此詛咒君父，不當人子。”

李斯激的神對扶蘇並未造毫乾擾，扶蘇話語一轉，道：“丞相，你就不想知道今夜我為何來此？”

“殿下還請早些回營帳歇息，恕臣不送。”李斯顯然開始下逐客令了。

隻不過扶蘇卻是紋未，緩緩開口道：“方纔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父皇，他告訴我他已殯天，可卻有人作祟，蠱人心，我大秦之江山社稷。”

“父皇還說，丞相是他的肱之臣，對大秦忠心耿耿，又為大秦立下了汗馬功勞，若我計議不決之時，可去找丞相商議。”

“父皇說，若丞相知道有人作祟，定會助我剷除逆，匡扶朝綱，使我大秦社稷不至於落得一個分崩離析的下場……”

“父皇還叮囑我，說丞相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樣的位置已經退無可退，要我好生善待丞相一家，不可辜負我大秦之忠良之臣……”

“殿下，你……你不要再說了！”李斯緩緩跪在地上，淚流滿麵。

“臣……臣對不起陛下！”扶蘇的聲聲話語令李斯想起了過往，不令他潸然淚下。

從當初一介上蔡平民，一個小小看管倉庫的吏，後來到了大秦，為了大秦的客卿，之後平步青雲，做到了大秦丞相的位置。

當初，朝中不知道有多人極力反對此事，可是最終，陛下還是信任他，讓他坐上了丞相這個位置。

李家也因此榮華至極，皇帝為了彰顯厚重，更是讓贏氏與李家聯姻，贏氏尚李家男，李氏皆嫁贏氏諸公子。

如此深恩厚遇，令李斯念不已。可他李斯，卻是昏了頭，要夥同趙高一起，篡改皇帝的詔，這頓時讓李斯到愧難當。

趙高花費了無數口舌，勸服李斯，在這一刻，被碾的徹徹底底。

瞧著李斯的神，扶蘇心中很是明白，不是他的話語有多厲害，更為關鍵的是嬴政對於李斯真的很好。

倘若冇有篡改詔這件事，嬴政和李斯真的是堪稱千古君臣的典範。

而如今，他還想再給李斯一個機會，至來說，篡改詔這件事還冇有，還有迴旋的餘地。

這亦是對於他的父皇嬴政最大的尊重，試想，倘若一直以來父皇最為看重的臣子，選擇了篡改詔，背叛了他，這後世會如何評價？

扶蘇已然不需要想了，曾經的曆史擺在那裡，不知有多人借這件事抨擊嬴政。

即便是在當世，這亦是一件莫大的醜聞，是無數藏在暗的反臣賊子喜聞樂見的。

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在扶蘇看來，至李斯還於可以拉攏的位置，自己為何要將可以為自己朋友的人到自己對立麵去？

況且，他還需要朝堂上立著李斯這樣一個人，鹹波雲詭譎，單單依靠蒙家，令扶蘇著實有些不放心，甚至來說有些忌憚。

若他這個皇位隻是靠著一家一姓，難免是坐不穩的，下麵的人難道就不會起彆樣的心思。故而，這時候留著一個李斯就很有必要了，這是製衡朝堂，方便他趁機收取權勢的關鍵。

隻有二者相爭，才得到他來取這漁翁之利！

“丞相請起。”扶蘇走到李斯麵前，將李斯攙扶起來，道：“我再問丞相一遍，父皇是否已經殯天了？”

李斯點點頭道：“確實如此。”

“趙高夥同胡亥公子，意篡改詔，讓胡亥公子登基……”李斯立即將所有事項和盤托出。

“還請公子速速發兵，誅滅逆，消滅叛黨。”

扶蘇含笑不語，道：“丞相，你就冇有發現今夜外麵有何異常麼？”

李斯聞言一怔，似乎猜到了什麼，扶蘇卻道：“丞相，不妨看看這是什麼。”

扶蘇從懷中掏出一方印鑒和詔書，李斯立即瞪大的眼睛道：“兵符和詔書？”

“我已經調遣一萬秦軍將士來此，在來丞相營帳之前，我已見了都尉董翳，如今這沙丘早已在我秦軍的層層控製之中。”

“丞相，你我在此不妨稍等些許時辰，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會將訊息傳回來了。”

著扶蘇從容不迫的麵容，李斯驟然失神，這樣的景，曾經他在剛剛繼位不久嬴政的上也曾經看到過。

當年，他尚是呂不韋的門客，嬴政驟然發難，解除呂不韋手中的兵權，與今日扶蘇的所做所為如出一轍。

也正是在這之後，他獻上了《諫逐客書》，步了嬴政的視線。

時鬥轉星移，今夜發生之事，雖與那時大不相同，可本質上，皆是權力的爭鬥，並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