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轀輬車議（二）

胡亥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太傅，這本該如此啊！”

“我聽彆人說過，這聖明的皇帝最瞭解臣子，英明的父親最瞭解兒子，既然父皇未曾下令分封，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不，公子。”趙高臉上出堅決之，手裡按著國璽和詔書，道：“這天下的權柄就在這裡，我希公子你好好想一想，這駕馭群臣和向人稱臣，人製約和製約彆人，這其中差彆可並非同日而語啊！”

胡亥臉上出為難之，道：“太傅，廢黜兄長，冊立弟弟，這是兄弟爭，是不義之舉，不遵從父皇的詔命，私自篡改詔命，這是不孝，我本無才無德，依靠彆人坐上了皇位，這是無能，到時候天下都會反對我，我走投無路，而國家社稷也會因此覆滅，這種事我不能做。”

“商湯，周武殺死他們的君主，也冇人說他們不忠，反倒稱讚他們有道義，辦大事素來不拘小節，行大德行之事素來不必謙讓，因為些許細枝末節，而忘了大事，這日後必定留下禍患。”

趙高繼續道：“公子，您是陛下的十八子，正常來說，就算怎麼，也不到您來做皇帝，你現在猶豫不決，日後想要做著皇帝乃是難上加難，你可要想清楚了！”

胡亥眼中出搖之，顯然，在皇位的麵前，胡亥此刻也陷了激烈的掙紮之中。

他雖然貪玩，可是在這種事上並不糊塗，也知道自己絕不是當皇帝的那塊料，可當皇位擺在麵前，坐擁天下，一言主宰他人生死的快活日子誰不想要？

“丞相，你以為呢？”趙高看向李斯，發問道。

李斯麵懷怒，道：“這不是為臣子應該議論之事。陛下既然已有命，我們就應該遵從。”

“是嗎？”趙高嗬嗬一笑：“丞相，那我就說說你，你可聽清楚了。”

“丞相，您不妨好好想一想，你和蒙恬相比，誰更有本事？誰的功勞在大秦更高？誰的謀略更為深遠？”

“這……”李斯麵遲疑之。

“當初你從一個廷尉升到這丞相的位置，蒙恬將軍可是堅決的反對。”

趙高繼續說道：“而你做了這大秦的左丞相，這麼些年為了實現陛下的理想，明裡暗裡不知道得罪了多人，你說說這天下人會更擁戴誰？”

“你和蒙恬將軍相比，誰與扶蘇的關係更為親？”

“扶蘇一旦回到鹹繼位，那時蒙恬必然會出任大秦的丞相之職，到時候丞相你呢？”

“我在宮中做這仆役做了二十多年，可還從未見到一個罷去職的丞相能夠將爵位傳給下一代，能夠保住家族的富貴。到了最後，隻怕丞相您也未必能夠揣著通侯之印，安全無虞的返回故裡。丞相，你不妨想一想當年王丞相的遭遇……”

“那王丞相……”

“夠了……”趙高正說下去，卻被李斯強行打斷，李斯道：“趙高，我告訴你，這是陛下的命，我李斯遵從陛下的詔，是冇有什麼可考慮的。”

趙高不屑的冷笑了兩聲，道：“丞相，恕奴婢直言，你若是聽從我的意思，可保全富貴侯爵之位，亦可一世無虞，壽終正寢。”

“可你若是執意如此，到那時候，禍及子孫，抄家滅門之時，可彆後悔！”

“可丞相你若支援胡亥公子繼位登基，那結果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到時候胡亥公子必定會更依仗丞相您來治理大秦，丞相您這一家會更加的顯貴……”

這時，趙高話語一轉，道：“算了！”

“扶蘇繼位，你們兩個境遇如何，與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平白的為兩位覺得可惜罷了，明明這皇位呀，唾手可得，偏偏卻要放棄。”

“明明啊，有了更好的選擇和前程，卻偏偏要去選一個扶蘇，真是……”

胡亥眼中出赤，道：“太傅，我願做這個皇帝。”

見胡亥此時已經改變態度，趙高心中一喜，隻不過臉卻是冇有任何變化，反倒是更加愁苦。

趙高哀歎了一口氣，道：“公子，現在就算是我有心讓你繼承皇位，丞相也是不肯啊！”

“您要是真想繼承皇位，還是勸一勸丞相吧！”

胡亥立即跪到了李斯麵前，道：“丞相，你是知道我的。”

“我這個人平日裡貪玩，做不什麼大事，我也冇有大哥那麼有才學，可是，隻要我登基做了皇帝，我一定會更加倚重丞相你，丞相，你想一想，倘若大哥做了皇帝，對您有什麼好？”

“他能像我如此親近和信任丞相你麼？”

李斯此時堅定的信念在二人的遊說之下，已然有些搖。卻仍是倔強道：“李斯本事上蔡一平民，得蒙陛下看重，忝列這丞相大位，封為通侯，子孫都得到優厚的封賞和待遇，正是因為如此，陛下纔將國家存亡之重任托付於我，我若是辜負了陛下，日後又有何臉麵去見陛下？”

“聖人因時而，會看清楚時勢，眼下這天下的權柄就握在我和胡亥公子的手中，丞相，你還是仔細想一想的好，這世上可冇有回頭路可以走。”

“況且，就算是扶蘇繼位了，難道丞相你以為這大秦就真的能夠穩如泰山麼？”

“陛下之所以遲遲冇有立扶蘇公子為儲君，彆人不瞭解這些事，丞相您還不知道嗎？”

“到了最後，丞相你死族滅，這大秦在他扶蘇手中分崩離析，那時候，李丞相，你就對得起陛下了？”

不得不說，宮闈二十多年，趙高一直是謹言慎行，對於個人的格弱點把握的極為到位。

也正是因為這般察言觀的本領已經練就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趙高才能在嬴政邊二十多年榮寵不衰，即便是被蒙毅論死罪，嬴政亦是赦免了他。

而對於李斯的弱點，趙高豈會不知？

作為嬴政的頭號鐵桿支援者，李斯對於嬴政的命令總是堅定的奉行，唯一能讓李斯改變主意的便隻有這份嬴政看重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