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談婚論嫁

有朋自遠方來，帥府熱鬧了一整天，先是沒見過的見個麵認識，又一起聚餐吃了頓飯，才讓王府護衛，送到城宅邸落腳暫住。

祝滿枝本來住在許不令後宅，可爹孃過來了，又沒和許不令親，肯定不敢再往許不令屋裡跑，老老實實的跟著爹孃，前往帥府附近落腳的宅邸。

暮時分，廬州城已經燈火通明，郭山榕和祝滿枝手挽著手，沿著街道行走。

劍聖祝六雖然武藝超絕，‘劍聖’名頭的加持下江湖輩分還奇高，但在家裡的地位，顯然有點不咋滴，孤零零的落在十幾丈外，左看看右看看，和退休養老宅在家的老大爺似的。

祝滿枝眸子裡依舊紅紅的，抱著和差不多高的郭山榕，臉頰靠在肩膀上，嘀嘀咕咕地撒：

“娘，你是不知道，我都想死你們了。為了找你們，我跑去當捕快到調查，又跑到長安城當狼衛到調查，還好我聰明，一路有驚無險，不然你們就看不到我了。”

郭山榕斜了滿枝一眼，輕笑道：

“你聰明，還不是隨你娘我，要是隨你爹那脾氣，早被人拐去買了。”

“那是自然。”

祝滿枝嘻嘻笑了下，抬手在腦袋上比劃：

“幾年不見，我都長這麼高了，以前還沒發現娘親這麼矮，唉個子也隨娘親。”

郭山榕眉頭一皺，抬手就在滿枝兒口了下：

“隨娘親不好？要不是隨我，你拿什麼勾搭人家小王爺？就憑你爹那三腳貓的劍，人家許不令能看上你。”

祝滿枝臉一紅，連忙把脯抱著，扭道：

“娘，你說什麼呀？怎麼沒沒臊的……”

“你還好意思說？方纔你和人家膩歪的模樣，當娘沒瞧見？”

郭山榕眸子裡顯出幾分火氣，抬手就在滿枝的臉蛋兒上擰了下：

“小時候機靈的，怎麼長大了笨這樣？你娘我混江湖的時候，不也是個一窮二白的遊俠兒，武藝還沒你高。當時你爹什麼份？幽州祝家六爺，東南江湖橫著走那種，和許不令差不多，遇上娘之後，不照樣被娘治得服服帖帖。你倒好啊，你在長安城都遇見了人家對吧？”

祝滿枝嘟囔著：“嗯。”

“認識那麼早，怎麼在男人麵前，還一點氣勢都沒有，和氣小媳婦似的？”

“我還不是許公子媳婦……”

“不是媳婦，你讓人家哪兒？你不嫁人了？”

“嫁人，嫁許公子嘛，遲早的事兒。”

“什麼遲早的事兒？”

郭山榕滿眼恨鐵不鋼，把滿枝拉近了幾分，蹙眉道：

“大戶人家，規矩多著呢。人家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媳婦，你看看今天過來打招呼的姑娘，一二三四……十個姑娘，還不算丫鬟，你先認識許不令，爹是劍聖也不丟人，怎麼見人就姐？”

祝滿枝眼神有點委屈：“我那不是在你們麵前，表現得乖點嘛。平時的時候，我輩分可高了，都小寧小鐘。”

郭山榕半點不信：“那你和許不令好幾年了，現在在人家家裡，排老幾啊？”

“排……”

祝滿枝表一僵，轉了轉大眼睛：

“排老大！”

郭山榕臉一沉，轉頭就找起藤條撣子，準備拾掇閨。

祝滿枝小時候調皮沒被打屁，見狀頓時慌了，連忙抱住郭山榕的胳膊，撒道：

“我開個玩笑，嗯……我算算啊。”

“還算？”

“肯定要算啊，我還沒進門嘛。綺綺姐們五個進門了，小鐘也進門了，我剛好排第七，不低了。”

郭山榕皺了皺眉，仔細琢磨了下：

“你沒進門，怎麼知道自己排第七？他給你保證過？”

“那倒沒有。”

“沒有你還不慌不忙，等著當老幺不？”

這句話，可謂是說到了祝滿枝的心坎上，臉兒頓時委屈了幾分，小聲道：

“我這不是等你們嘛，你們不在我哪裡好嫁人，不嫁人，肯定就得往後排……”

郭山榕聽見這話，心裡又暖了些，搖頭一嘆，抬手勾住了滿枝的胳膊，聲道：

“好啦好啦，現在爹孃都來了，抓時間把婚事兒辦了，還能占個老七的坑，再晚，我覺你排老十一都懸，得變祝十二，比你爹還大一倍。”

祝滿枝腳步一頓，如醍醐灌頂，大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對哦！你們都過來了，還等個什麼嘛？快快快……哎呦娘，你打我作甚？”

“有你這樣當閨的？人家姑娘出嫁，都是哭哭啼啼好幾天，你是不得往人家屋裡跑，真是白養這麼多年。”

祝滿枝連忙收起有些喜出外的笑容，弱弱低下頭去，片刻後，又嘻嘻笑了下……

長輩辦事，永遠都是風風火火，能上午定下，就絕不等到下午。

自從郭山榕到了廬州，得知滿枝在家中地位岌岌可危，那可是碎了心，第二天便跑來了帥府，一番打聽，找到了拿事兒的蕭綺和陸紅鸞，以滿枝娘親的份，談起了婚假之事。

這世道男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陸紅鸞雖然懷著許不令的娃兒，但依舊把自己當姨看。恰好許不令大舅也在，幾家人一合計，事基本上就定下來了。

祝滿枝第二天早上醒來，還想著跑去和許不令商量來著，結果就發現要進門了，婚前不能見郎，被關在屋裡出都出不來。

許不令早就饞滿枝了，談了這麼久，沒給滿枝個代，心裡其實也過意不去，現如今滿枝終於和爹孃重逢，沒了後顧之憂，對完婚的事兒自然沒意見，當即就開始辦起了婚事。

好不容易辦次婚事，下次再辦，恐怕得仗打完之後了，許不令安排前，還是在後宅詢問了一番。

暮時分，許不令和滿枝娘親聊完事，緩步來到後宅，直接來到了寧清夜的房間裡。

房間中，寧玉合正安著清夜的緒。瞧見許不令走來，兩人的話語都停了下來。

寧玉合還以為許不令要過來臨幸們師徒，臉稍微紅了下，坐直幾分，瞄向清夜，似乎是在看清夜的反應。

寧清夜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偏過頭去，一副不迎合不拒絕的模樣。

許不令瞧見這麼乖一對兒師徒，心裡倒是樂嗬的，走到跟前，在玉合側坐下：

“別著急，先說正事兒。”

寧玉合這兩天被玖玖暗中騎臉嘲諷，滿腦子都想著找機會和玖玖扯平，哪兒來的正事兒。不過許不令這麼說了，也不好太猴急，摟著清夜，做出長輩模樣，聲道：

“令兒，和滿枝娘聊完了？看上你這婿沒？”

許不令輕輕笑了下：“那是自然，和滿枝也拖了久，方纔商量著，把婚事定下來了。”

寧玉合點了點頭：“那就好，滿枝那樣，為師看的都著急，把正事兒辦了，以後也能玩到一起去。什麼日子啊？”

“三月十八，黃道吉日。”

“那不就隻有幾天了？急的。”

“擇日不如撞日嘛。”

許不令麵帶笑意，看向玉合和清夜：

“你倆也沒進門，是一起進來，還是以後找個日子，再辦一場？”

寧清夜有點心緒不寧，聽到這話，倒是回過神了，抿了抿，沒說話。

寧玉合是清夜師父，對這事兒自是上心，看向清夜：

“清夜，你以前不是說過，要和滿枝一起進門嗎？剛好就這個機會，一起把事兒辦了得了，滿枝知道這事兒後，肯定也會來找你，那點膽子，哪兒敢一個人拜堂。”

寧清夜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可厲寒生也在廬州，親必然會到場，心裡不知為何，覺很奇怪。既覺得婚的時候，有個正兒八經的親人在場很好，又不太想當著厲寒生的麵親，心裡很糾結。

寧玉合對徒弟很瞭解，稍微沉默了下，聲道：

“婚配大事，都得聽長輩的，你要是沒考慮好，為師把你拉扯大，給你做主沒問題吧？”

寧清夜抿了抿，看了許不令和師父一眼活，思索許久，還是若有若無的點頭：

“都已經這樣了，要是不陪著，滿枝肯定又得怪我……師父你安排即可。”

寧玉合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溫婉一笑，又看向許不令：

“我這次就不湊熱鬧了，一幫小姑娘，我加進去覺古怪的很，等以後和小婉一道吧，找個安靜的地方，悄悄辦了就行了。”

師徒倆一起拜堂，想想刺激，但兩個新娘心裡必然古怪的，特別是寧玉合，以後絕對被玖玖笑話。

許不令已經木已舟，也不想玉合為難，沒有再多說，反正小婉不太喜歡熱鬧，辦婚禮估計放在肅州花海等浪漫的地方，到時候一起也是一樣的。

聊完了正事兒，許不令站起來，放下了幔帳的簾子。

師徒倆表都是一凝，彼此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寧清夜褪去繡鞋，到的床榻上，規規矩矩躺在了裡側，正想閉眼刑，又想起了什麼，小聲道：

“師父，你弄那些七八糟的，清淡點。”

寧玉合溫潤臉頰一紅，把被褥展開蓋在清夜上，然後也躺了進去，聲道：

“為師知道分寸……呀令兒，你慢個些……”

猴急猴急……

寧清夜閉著眸子，都不想去看，稍微躺了片刻後，還是慢吞吞滾了一圈兒，靠在了寧玉合的跟前……

月上枝頭，姑娘們在各自房間裡三三兩兩的閑談，滿枝離開，氣氛都安靜了許多。

陳思凝孤一人坐在桌子旁，麵前放著兩條小蛇，心不在焉的喂著食。

春暖花開天氣很舒適，兩條小蛇也活躍起來，察覺到主子心不在焉，覺得主子可能是有心事，便晃來晃去的試圖逗主子開心。

隻可惜，陳思凝確實有心事，但絕非悶悶不樂，而是剛剛竇初開，滿心都是郎的模樣，哪有心思搭理兩條獻殷勤的小蛇。

“思凝”

陳思凝正暗暗回味這上次‘喂藥’的細節，房間外忽然傳來脆聲呼喊，連忙坐直，把角了，擺出風輕雲淡的模樣。

房門，著暖黃春的崔小婉，從外麵走進來，眉眼彎彎滿是笑意，進屋就把門關上了。

陳思凝稍顯疑，站起來，詢問道：

“舅娘，你怎麼過來了？”

崔小婉把門關上後，來到桌旁坐下，抬了抬手讓兩條小蛇睡覺去，然後拉起陳思凝的手，認真道：

“思凝，我聽老許說，你倆已經有私了是吧？”

“什麼私！”

陳思凝臉一紅，有點不了直來直去的舅娘，勾了勾耳邊的發，稍顯尷尬：

“嗯，就是……就是關係近了些。”

崔小婉展笑了下：“那不就是有私，和我跟老許一樣嘛。”

“不一樣，我還沒和許不令那什麼……舅娘，你今晚不給許不令侍寢嗎？”

“今天到大白了，我喜歡和母後一起，就不湊熱了。”

崔小婉轉眼看向陳思凝，想了想道：

“方纔我聽母後說，老許準備辦婚事，娶滿枝和清夜過門。”

“是嘛。”

陳思凝勾起角：“那不好嗎，滿枝唸叨一晚上‘清夜沒義氣’，明顯是等急了，剛好爹孃都在跟前，乘這個機會把婚事辦了好。”

崔小婉眨了眨眼睛，奇怪道：

“思凝，你不吃醋嗎？”

陳思凝一愣，似醉非醉的桃花眸中，稍顯不解：

“我吃什麼醋？這是很正常的事呀。”

崔小婉搖了搖頭，一副長輩的架勢：

“滿枝和清夜進了門，就你姐姐了，你堂堂南越三公主，人好看武藝也最高，嫁到許家當最小的妹妹，一點都不吃醋？”

陳思凝本來沒吃醋，被這麼一拱火，還真有點酸酸的覺。撓了撓頭：

“不對，哪怕滿枝們先進門，我也不是最小的吧？舅娘你不是也沒進門，還有玉合姐。”

崔小婉手兒撐著臉頰，有些無奈：

“我是你舅娘，我敢著母後上，你敢在我上嗎？長尊卑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