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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兇》 第七章 攻心

在秦荊投降不到一個時辰,黃梅縣守將便臨陣叛逃,接著便是懷寧縣,投的比西涼軍跑的還快;懷寧縣的將領,怕廬州收到訊息後扣人,直接騎著馬跑到了西涼軍營投降。唯獨桐城還在強軍卒異議死守,但桐城那小城墻,恐怕擋不住半天,這還怎麼打?

桐城一丟,後麵就是東部四王的兵馬大本營廬州,江南唯一能用的遼西軍駐紮在哪裡,那是東玥最前線的軍事要塞,也是東玥最後的正麵戰場。

因為王承海要是再輸了,東玥就沒有正規軍了,靠府兵民兵打西涼鐵騎,人家估計都用不上火炮。

眼見形勢如此明朗,楚地門閥周家的家主周楷,湊到了楚王宋正平跟前,小聲道:

“王爺,不是嶽丈沒骨氣,形勢到這地步,傷的是天下萬民,早點做出決斷,宋氏也不至於在世上除名,你要不勸勸聖上?”

以天下萬民安危為由,自然是場麵話,天下百姓死活和門閥有個啥關係。作為紮中原的世家大族,最怕的就是天下大的時候站錯隊。周家在楚地紮數百年,好不容易站在了二線門閥的位置,再爬爬就能和五大姓平起平坐了。

這麼大的家業在手上,周楷腦子清醒得很,若不是為楚王的老丈人,他本就不會來杭州。即便來了,楚地其實也留了一隻旁係,如今投到了許家門下。

兩邊下注的好是不會亡族滅種,壞就是家業至攔腰打對折,從二流變三流,想要再累積起來,至都得百餘年。如果這時候能和平統一,周家能減很多損失,不說別的,楚地被許家霸占的產業肯定能拿回來不,等人家打進杭州城,可就飛蛋打啥都不剩了。

楚王宋正平,其實最開始就和東部三王不合,宋暨掀桌子不把皇位傳他,才轉頭投靠了東部三王,一直被當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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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平其實也看得出目前形勢,知道勝算微乎其微,而且秦荊一投,他手底下連一個兵都沒了,即便打贏也撈不著什麼好,打輸得陪著東部三王一塊為宋氏盡忠。

但宋正平是宋氏藩王,不是將領吏,將領吏投了能保住位置,他一個姓宋的王爺投了,下半輩子絕對是被押到長安城關一輩子,說不定幾年後就得‘病卒’。

而且宋家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天下,落他人之手,宋正平即便不是皇帝,心中又豈會沒有半點不捨得。

宋正平皺著眉頭,思索了下,才輕聲道:

“王承海率遼西軍守廬州,尚有一戰之力,現在勸說聖上,不是找死嘛,等等看吧。”

“唉……”

西涼軍十九日從羅田縣登岸後,近二十萬府兵也迅速登船渡江,在羅田縣集結,幾乎隻用了兩天時間便站穩了腳跟,之後便兵分兩路沿江而下,收復早已經放棄抵抗的城池,跑了四百多裡,才遇上一個不投降還敢反抗的對手。

三月初一,長江北岸的桐城外,炮火的轟鳴驚天地,不算高大的城墻,在數百門火炮的轟擊下,眼可見一點點垮塌,誓死不降的守將和近乎絕的軍卒,除了站在城墻上捱打,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大半城池都是沿江而建,無論哪個要塞都有水門,二十艘炮船停泊在江麵上炮擊,西涼軍推著火炮從岸上進攻,火藥炮彈不要錢似得傾斜在城墻上,後方還有源源不斷的補給船隻抵達。

桐城守軍在城裡打不到西涼軍,出了城打不過西涼軍,看起來場麵很大打的慘烈,實際上雙方都沒接敵,本沒什麼可說的。

江岸上,帥艦停靠在上遊岸邊,諸多將領和幕僚拿著‘千裡鏡’,和看煙花似得欣賞著絢爛夜景,楊冠玉甚至開了個盤口,賭桐城能在火力覆蓋下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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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荊則作為‘參謀’,站在西涼軍諸將之間,近乎絕的看著這比往日大太多的場麵,心裡也有幾分暗自慶幸,站在桐城上的不是他。

打仗總是要死人的,許不令並不喜歡欣賞對手的絕,眼見桐城大勢已去,回到了書房,開啟輿圖看著接下來的行軍路線。

陳思凝對勢如破竹的戰局已經麻木了,畢竟碾局除了爽也沒什麼好看的,和寧清夜一起坐在書房裡,幫夜鶯理著繁多的事務。

外麵的炮火,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便響起了戰鼓,西涼軍步卒,開始攻打城墻已經垮塌大半的城池。

許不令在視窗瞄了眼,還未等到西涼軍換下城頭的旗幟,一條快船,忽然從上遊跑了下來。

著世子妃裝束的蕭綺,在王府護衛的切保護下,站在了甲板上,遙遙便呼喊道:

“相公,相公——”

樓船和運送輜重的隊伍在一起,距離前線主力軍隊也就十餘裡,但為了安危著想,許不令從不讓樓船來前線戰場。

瞧見蕭綺急匆匆跑過來,許不令臉一變,直接從視窗躍出,在江麵輕輕一點,便落在了護衛森嚴的甲板上,扶住蕭綺的胳膊:

“怎麼了?來這做什麼?”

說話間,許不令把蕭綺拉進了船艙裡。

隻是讓許不令沒想到的是,蕭湘兒也在船艙中。

蕭湘兒杏眸中滿是怒意,急得輕輕跳腳,瞧見許不令過來,連忙跑到許不令跟前,拉著他的胳膊搖晃:

“宋思明那個王八蛋,敢對我蕭家人手,你趕快去把他滅了,薑家都不敢我蕭家一草一木,他宋家起勢不過甲子,算個什麼東西,宋思明要是敢我蕭家一人,我非讓他宋家亡族滅種……”

聲斥責不斷,連都罕見地變了鐵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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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不令眉頭一皺,安著湘兒,看向蕭綺:

“到底怎麼了?”

蕭綺負責軍隊的報訊息,自也有報網,溫怒,冷聲道:

“探子剛剛冒死傳回來訊息,廬州城出現了變故,吳王宋思明和王承海,在城中強抓百姓上城墻,庭兒和二伯他們也被請去了廬州城,肯定是用作要挾,讓你沒法攻城。”

蕭湘兒杏眸中怒火中燒,咬牙道:“真是卑鄙,這可怎麼辦纔好?”

許不令聽見此言,臉沉了下來。抓百姓和蕭家族人,做什麼用,幾乎不用去猜,東部四王這是狗急跳墻了。

本來雙方都自稱大玥正統,許不令還背著‘篡位謀國’的罵名,稍顯理虧;現在東部四王抓轄境百姓充當盾,直接就失了大義和民心,不亞於飲鴆止

但東部四王絕境之下不要臉皮了,許不令在大優勢之下卻不能不占大義,這確實是個大麻煩。

許不令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別著急,馬上拔營出發,先到廬州看看況,大勢之下江南軍民本沒戰意,我爭取勸降。”

蕭湘兒還想說什麼,卻被蕭綺攔住了,畢竟事已至此,除了先兵臨城下試,也沒有別的辦法。

兩天後,廬州。

桐城到廬州,是一百五十餘裡的大平原,三萬西涼軍攜帶府兵日夜兼程,從陸路進發,沿途掃清殘餘關卡,抵達了廬州西側。

數百艘滿載兵馬的船隻,也沿著四通八達的河道,在炮船開道的況下,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地進了廬州南側的巢湖。

廬州是東玥最重要的軍事要塞,往後兩百餘裡就是金陵和淮南,占據後便直江南腹蘇杭一帶,一馬平川近乎無險可守。

宋暨臨死前,留給東部四王唯一的產遼西軍,大半駐紮在這裡,也是整個東玥唯一一塊難啃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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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西軍是大玥的主力軍,常年在幽雲之地對陣北齊右親王,從兵員素質到鎧甲軍械不輸西涼軍半分,作為長安直轄的兵馬,待遇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放在平原上正麵對沖,西涼軍和遼西軍勝算難分,而遼西軍守城、西涼軍攻城的話,西涼軍基本上打不下來,不然北齊就不會擋在關外這麼多年,這也是東部四王到現在還死撐的依仗。

不過,西涼軍擁有了火炮這種攻防大殺,在軍隊素質相當的況下,敵無我有,徹底讓五五開的戰力拉的十零開,正因為遼西軍戰力強橫,才更明白這場仗不可能打贏了。

三月初三,廬州上空佈,大地之上氣氛肅殺。

許不令騎著追風馬,來到廬州城三裡開外,站在一座山丘上,和眾將領眺及遠的廬州城墻。

廬州城外,箭樓林立,墻垛戰壕把大地變了一個錯綜復雜的迷宮,良鎧甲的遼西軍軍士,在城墻外嚴陣以待。

城門樓上,吳王宋思明坐在椅子上,眉頭鎖。

主帥王承海手按帥劍,目冷冽,注視著不到盡頭的黑向城墻,臉上沒有毫怯戰,隻有為將者該有的冷靜和淡漠。

王承海寒門出,一步步爬到遼西大都督的位置,是宋暨的死忠,這點從宋暨把其父母妻兒送還,讓他自行決定去留就能看出來。

大玥滿朝文武,總有幾個對宋氏忠心耿耿的臣子,忠心到願意搭上全族命為宋氏慷慨赴死的地步,這可能是愚忠,但沒人能改變這些人‘忠軍報國’的信念,王承海便是這樣的人。

其實當年大將軍許烈,也是這樣的,位極人臣功高震主都沒反,為的還不是報答當年,被孝宗皇帝賞識、從一介屠戶變王侯的恩

王承海的側,除開嚴陣以待的遼西軍將士,還有麻麻的百姓,男皆有,被綁著手腳,用繩索穿在一起,綁在城墻上,哭嚎聲過了兩軍對壘的人馬嘈雜。

蕭庭和蕭墨等十幾名蕭家長輩,被雙手反綁,站在王承海側,不停地在破口大罵,卻聽不清聲音。

城外已經列陣的西涼軍將士,瞧見此景,同樣破口大罵,罵遼西軍不是東西,枉為男兒。

遼西軍集沉默不言,隻是握著手中的弓弩刀槍,等待著主帥的一聲令下。

他們心中或許有愧疚,但職業軍人就是如此,隻服從主帥命令,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一聲令下同樣義無反顧,如果沒有這種冷漠到殘忍的戰鬥意誌,怎麼配為大玥的主力軍團。

王承海可能也不想這樣,但他為了宋氏,想要守住廬州,必須這麼做。

隻有這樣,才能限製住西涼軍無堅不摧的火炮,隻有和西涼軍正麵攻防,他麾下的軍隊才能保證廬州不失。

陳思凝站在許不令側,瞧見這場景,肺都快氣炸了,怒罵道:

“都是中原人,豈能以婦孺為擋箭牌?番邦蠻族才會乾這種事,他們要不要臉?”

許不令周邊的將領都在罵,蕭綺和蕭湘兒強行跟了過來,站在護衛後方,臉上的怒意不加掩飾,蕭湘兒指著城墻的方向,怒聲道:

“宋思明,王承海!你們敢我蕭家族人,我屠盡爾等全族!”

聲音很大,但遠在幾裡外的城墻,顯然聽不見。

蕭綺攥著手,保持著該有的鎮定,等待了許久,等待到西涼軍已經蓄勢待發,隨時能擂鼓攻城的地步,廬州城上依舊沒有任何靜。

楊尊義來到許不令旁,眉頭鎖,詢問道:

“世子殿下,對麵要死守,怎麼辦?”

蕭綺咬了咬牙,開口道:

“行軍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東部四王行不義之舉,我軍無可奈何,事後罵名我蕭家背,用火炮攻城,無需多慮。”

蕭湘兒臉一變,焦急道:“庭兒和二伯在城墻上,豈能用火炮攻城?”

蕭綺冷著臉:“三軍將士能死,我蕭家人就不能死?戰場之上豈能有婦人之仁……”

許不令抬起手來,製止了兩姐妹的爭吵,思索了下,輕駕馬腹,朝著廬州城走去。

“相公!”

蕭綺一急,連忙想勸阻,卻被陳思凝攔了下來。

畢竟許不令隻要不走到城墻底下,憑借超凡武藝,沒人能傷他。

風獵獵,廬州城外氣氛抑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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