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宴會結束,繼後就尋了個藉口離開了,然後一路下到艙,果不其然,弘晝已在那兒等著。
「我都聽說了。」聽見的腳步聲,弘晝回頭,「他在宴會上責罵你了。」
「……你倒是訊息靈通。」繼後腳步頓了頓,儘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他要讓揚州瘦馬作陪,當個荒唐君王,我卻不能當個糊塗皇後,該勸的時候我還是得勸。」
「他不聽你的勸,反而繼續跟令貴妃尋歡作樂,對嗎?」弘晝朝走過來,憐惜地看著,「淑慎……」
繼後打斷他:「和親王,你不該這樣我。」
「淑慎。」弘晝卻堅持這個稱呼,「他不珍惜你,是他有眼無珠!在我眼裡,不管多年過去,你永遠是當年那個善良正直的子。」
「……我不是。」繼後別過臉去,嘆道,「我已經變得太多了。」
「害你變這樣的,是弘曆。」弘晝冷冷道,「甚至你病了,他不但不關心你,還疏遠你,甚至覺得你瘋了。這樣一個冷酷無的男人,我就問你……值得嗎?」
值得嗎?
繼後垂下頭去,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艙隻點了一蠟燭,搖曳的燭火,燈下的人,自是越看越。
「這麼多年來,隻有你始終站在我邊,我記得你的,更懂你的心,弘晝……」溫喚著他的名字,「我可以相信你的,對嗎?」
「當然。」弘晝激之下,握住了的手,「相信我!我一定幫你,幫你們母子!」
「那好,接下來我會繼續配合你的計劃。」繼後不留痕跡地回手,「事沒之前,咱們還是得裝作不的樣子……我先回去了。」
一回住,那份溫立刻從臉上消失殆盡。
鋪開宣紙,提筆蘸墨,在紙上書寫片刻,然後迅速封存起來,最後開啟鴿籠,將信紙綁在鴿子上,雙手捧著白鴿,走到窗戶邊,呼啦一聲,放飛了鴿子。
著越飛越遠,漸漸了天邊一顆小痣的鴿子,繼後如釋重負般的吐出一口氣。
而在永琪艙房,魏瓔珞大氣也不敢出。
此次南巡,除卻公務,還為了尋一個人。
——葉天士。
這位絕代名醫,曾在宮中短暫擔任過一陣太醫,後因厭倦宮中的爾虞我詐,便請辭離開了。
如今整個太醫署都沒辦法,魏瓔珞便找到他,算是最後一線希。
所幸,葉天士沒有辜負的希。
「能治。」
僅這兩個字,所有人眼中都迸發出希的芒。
便連一貫年老,不茍言笑的永琪,也聲音打:「葉神醫,是真的嗎?我的還有救?」
葉天士用小木錘敲了敲他的膝蓋,永琪略一皺眉,他反而笑起來:「當然有救,若部經脈真斷了,右不會有任何覺,你還有反應,就還有救,隻是……」
「隻是什麼?」魏瓔珞連忙問。
「剔除腐,斷骨再接,一般人難以忍當中的痛苦,這是其一,其二……」葉天士猶豫了一下,仍選擇了說實話,「功率也隻有四,且就算接好了,將來還會有許多併發癥,如關節畸形、附骨疽、骨壞死……」
魏瓔珞聽到一半,便不願意再聽下去,轉頭對永琪道:「永琪,還是算了吧……」
永琪卻搖搖頭,堅定道:「我願意一試。」
魏瓔珞:「永琪!」
還要再勸,卻被弘曆拉住了手,半拉半扯的將牽出了屋。
甲板上吹著海風,兩人並肩站在船頭,魏瓔珞悶悶不樂,弘曆轉頭看:「生氣了?」
別說回話了,看也不肯看他一眼。
「真生氣了啊。」弘曆無奈道,「永琪是朕的兒子,朕比任何人都瞭解他,要他一生拄拐走路,還不如殺了他。」
魏瓔珞這才開了口:「哪怕一生站不起來,也好過沒了命!」
「你能一輩子賴床上,讓朕給你剝葡萄喂西瓜吃,但永琪不行。」弘曆失笑道,「況且他已經不是孩子了,你要尊重他的選擇。」
魏瓔珞張了張,話到邊終一聲嘆息,心裡頭知道他是對的,上卻還有些接不了,便開始使小子,甩開他的手道:「我進去看永琪。」
永琪果然接了治療。
治療過程就如葉天士所說的那樣痛苦,魏瓔珞進來時,葉天士正開啟一隻竹筒,後的太監宮看見竹筒裡的東西,飛快向後退了一步。
「五阿哥,這是一種腐蟲,專門吞食傷口上的腐……別!」葉天士一邊將小蟲倒在永琪的傷口上,一邊重重囑咐,「千萬別!」
看著那麻麻爬上永琪傷口的小蟲,魏瓔珞一陣頭皮發麻,忍不住別過臉去不敢看,忽然耳邊響起一聲慘,接著是葉天士的驚恐聲:「不對!」
魏瓔珞飛快回過頭來:「怎麼了?」
隻見床上的永琪不知何時已經暈死過去,而葉天士則趴在床邊,兩指頭從他傷口起一隻小蟲,端詳片刻,冷汗下來:「這不是腐蟲……這,這是什麼?」
屋裡的太監宮們早已被這一幕嚇得退到門邊,其中一個做賊似的,悄無聲息的逃出門外。
魏瓔珞雖有所覺,但此時此刻更關心永琪的傷勢,於是撲了過來,見一隻隻小蟲吃飽了,膨脹如蜘蛛,駭得大:「珍珠,人,快人來!」
見其中一隻小蟲不知饕足,竟往裡頭鑽,魏瓔珞大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明玉,想起那深五臟六腑,最後要了命的銀針,於是想也不想,就手去抓,那蟲子了驚,竟反過頭來,一口咬在指頭上。
「天啊!」葉天士尖一聲,也駭得大起來,「快來人,來人幫忙!」
見魏瓔珞自己都倒了,其他人哪裡還敢這些鬼東西,一個個衝出去人,結果一上甲板,反被其他人抓住手腕:「快來幫忙!」
太監一楞:「五阿哥那需要人……」
「太後這更需要人!」對方拉著他就走,「快,幫忙滅火!太後的的艙房走水了!」
甲板上一片熱浪,源頭竟是太後的的艙房。
太監手裡被強塞了一隻水桶,跟在人群後衝來,卻不等他將水桶裡的水灑出去,對麵一陣劈裡啪啦聲,竟是橫樑砸落,堵住了艙門。
李玉尖起來:「皇上!皇上跟太後還在裡頭!救駕,快來人救駕!」
他這一喊,越來越多的士兵朝著艙房方向湧來。
「來人,救駕!」弘晝也喊著一樣的話,卻隻是邊喊著,雙腳反而朝人群後走去,忽然一陣喧嘩,自眾人後響起,男男,老老,喊的是——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黃天將死.蒼天將生!殺了昏君,世界必一大變!」
可算來了。弘晝心道,裡卻高呼一聲:「不好,白蓮教匪藉機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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