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春隻覺得迷霧重重,半點兒也不著頭腦,一時之間,竟然愣在了那裡。還是賀知秋扯了扯的袖,這纔在案前坐了下來。
曾夫子琴音不斷,香爐裡的熏香餘煙繚繚。
賀知春倒吸了一口氣,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靜字。不能慌,柳姨娘是有問題,但是不代表曾夫子就一定有問題。可能隻是大於市的高人呢?
譬如像崔九一般,在長安城中得罪了權貴,方來嶽州避禍的。
想著,又在靜字旁邊,寫了一個小小的心字。這個世界上之上當真有著麼多無緣無故的巧合?就像不相信柳如言真是巧遇賀知書相知相許一樣,也不相信,曾夫子是巧合的來了嶽州,還一眼就覺得賀知秋與眾不同。
不是每一個墜落懸崖的人都能撿到武功籍,便是有,怎麼可能全讓一家人給趕上了呢?這簡直就像是有一隻大手在縱著一切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而賀知春,甚至完全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一群怎樣的牛鬼蛇神,他們為何而來,又想要得到什麼?
這種不著頭腦的覺,讓人脊背發涼。
「阿姐,你怎麼了?額頭上都是汗珠子,可是腹疼?」聽到賀知秋擔憂的詢問,賀知春方纔回過神來,將筆擱下,又將寫好的大字了團兒,塞進了袖袋裡。
「沒有的事,今兒朝食我用得真心不多。」
賀知春此前有好幾次貪吃到腹疼的糗事,是以一旦表現不適,賀知秋便總以為是吃撐著了。
賀知秋一臉的不信,明明今兒早上就吃了三個碗糕,還喝了老大一碗粥,一條小鹹魚,就連阿爹都沒有吃著麼多。
賀知春黑著臉,不想看,又提起筆認認真真的默寫起佛經來了,並非信佛,而是曾夫子實在是太喜歡罰人抄書了,提前寫一些也算是防範於未然。
堅信本難移,即便重生一次,也總是出格的,被罰抄書那是家常便飯。
賀知秋嘟了嘟,提起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正在認真寫字的賀知春。
因為常年畫花樣子,是以也更加擅長工筆一些,就連頭髮兒都畫得細有致,若是拿去給一個資深的綉娘看,幾乎立刻能夠開始綉了。
「好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知春突然被曾夫子的一言驚醒過來,扭頭一看,便看見了賀知秋筆下的自己。
真不愧是名做阿俏的小娘子啊!賀知春有些厚無恥的想道。
抬頭去看曾夫子,卻看到了賀知樂湊過來的那張沉的臉。
曾夫子毫無覺察,一把拿起賀知秋的畫,嘖嘖了兩聲,嘆道:「知秋當真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小娘,假以時日,一定能夠為一方名家。」
這是極高的評價,賀知秋小臉兒紅撲撲的,手微微的有些抖,湊到賀知春耳邊說道:「阿姐,若是我的畫出名了,那我畫的綉樣,是不是也能賺許多貫錢呢?」
賀知春猛地點了點頭,像小兒啄米似的,「那是自然。」
賀知秋的眼睛更亮了。
「有什麼好的,看這樣的畫,還不如去照鏡子呢!」賀知樂瞧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話道,跟著曾夫子這麼久,深知讓誇讚一句有多難,可是賀知秋……
看了看畫上的賀知春,又看了看我見猶憐的病人賀知秋。們雖然尚是,但是因為量修長,已經有了幾分的模樣。是從五眉目來看,也是妥妥的人。
本來容貌就出眾,如今連才藝也要一舉超過了麼?
曾夫子還沒有說話,賀知春便立馬懟了回去,「秋娘能畫出照鏡子一般的畫,那阿姐你呢?怕是連一麵銅鏡都畫不圓吧!有什麼好的,彈琴彈你那樣,還不如去彈棉花呢。」
賀知樂隻覺得一口老要吐出來,頓時柏然大怒:「賀!知!春!我究竟是哪裡得罪你了,你非要同我做對?」
賀知春冷笑出聲,實在不明白穿金戴銀日裡拿妹當婢使喚的賀知樂,有什麼臉說出這樣的話。
「秋娘,你快畫,畫我們阿姐現在的模樣,明兒我拿麵大旗了,在嶽州城裡頭遊街去。」
賀知蓉一聽,拍掌好,才寫了一團墨點兒,手上烏漆麻黑的,一拍掌,那墨兒全都濺在了臉上,「我力氣大,我幫你扛旗。」
賀知樂氣了個倒仰,這個白眼狼,白給那麼多零了。
「好了,一個個的都說兩句,親姐妹哪裡就有隔夜仇了,秋娘畫得好,樂娘應該覺得高興纔是。待你出嫁了,有個名家妹,不是也麵有麼?」賀娘在一旁冷眼旁觀了半晌,開口勸解道。
賀知樂看了一眼,果然恢復了尋常的樣子,還了自己的臉頰,對著曾夫子道:「夫子是樂娘失禮了。」
曾夫子一臉鐵青,「每人罰抄一遍誡。」
賀知春瞧見自己已經抄好的佛經,失策了啊!
第一日的學堂,便在飛狗跳中結束了。
賀知春看來看去,除了對賀知秋當真是青眼有加,也沒有看出曾夫子的別的不妥當來,心中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神。
姐妹二人也沒有回小院,直接去了知味記的後門,一路上賀知秋言又止的,最終還是將曾夫子給的鬆子糖塞進了賀知春的手中,「阿姐,糖都給你吃,莫要生氣了,樂娘說,就讓說吧,又不會一塊。」
賀知春想著,說道,「日後曾夫子給你的糖,你都留給我吃,我便不生氣了。樂娘說我,自是無礙,可是我見不得總是欺負你。也就是你脾綿,才給人以可乘之機。罵你的,就應該立馬罵回去,不然還留著過夜麼?打你的,更是要加倍打回去,今日打不,便明日打,明日打不,這輩子總有機會打回去!而且要打就得狠狠地打臉!」
在確認曾夫子沒有問題之前,給的東西,是萬萬不能吃的。
賀知秋怯的點了點頭,這種事兒,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轉眼知味記便到了,趙大走了出來,沖著賀知春行了個禮兒,淡淡地說道:「小娘,都談妥了。」
賀知春上的汗頓時就豎起來了,在家中左右思量,可是卻沒有想過知味記裡,趙大的一家不都是大大的不妥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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