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正盯著蔣碧涵二人思索中,並未發覺一旁李有得的視線。
李有得神變幻了數次,最終收回視線,還是按照原先想的問蔣碧涵:「蔣姑娘,那隻貓兒呢?」
蔣碧涵定了定神,低聲道:「方纔碧涵已經說過了,它出去了就未回來。」
「那它走的東西,怎麼就到了這兒?」李有得道。
蔣碧涵垂下視線,淡淡道:「碧涵也不知。」李有得知道話說到這兒是問不出來了,然而他又不可能為這事打蔣姑娘,他的目瞥向一旁站著的清淑,麵微沉。出在倚竹軒裡的事,蔣姑娘或許不知道,但清淑不可
能不曉得。
「那麼蔣姑娘自便,」李有得道,「把清淑帶走!」
此言一出,蔣碧涵和清淑都有些慌了,蔣碧涵忙道:「公公,你帶走清淑做什麼?」
李有得道:「蔣姑娘,此事清淑定是知,你便不用管了。」眼看著小廝們要上來把清淑帶走,蔣碧涵連忙擋在了的前頭。不知那錦袋是怎麼回來的,隻知道,若清淑此去將事都說明,後果怕不會很好。況且,兩年的主僕
誼,也捨不得清淑去那等罪,李公公的手段,也是有所耳聞的,自然不願意把清淑出去。
「公公,恕碧涵無法將清淑出去。與碧涵同姐妹,若公公有什麼話問,便當著碧涵的麵問吧。」蔣碧涵道。陳慧看著麵堅定的蔣碧涵和神驚恐的清淑,心裡也不希李有得把清淑帶走拷問,雖說對於誰陷害的還沒有個準確的推斷,但萬一是經過清淑之手,而清淑又在李有得的嚴刑之下招了,那豈不是把給供了出來?雖說可以一口咬定自己並不知道錦袋的事,然而們人多啊,保不定李有得就信了呢。想想看他知道「或許」看過
袋子裡的東西時的表,便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李有得冷著臉著清淑和蔣碧涵,若是旁的事,他也就不問了,可偏是此事……
「清淑,你果真不知那貓兒回來過?」李有得問道。
清淑忙道:「公公,奴婢發誓,奴婢真沒有看到那貓兒啊!」
李有得站那兒想了想,到底心繫他自己手中的東西,對清淑道:「好,我就暫且信了你的。」
他這話,其實大家都聽得出他的未盡之語,萬一說謊了,必定討不了好。
李有得說完便邁步走出了倚竹軒,一行人呼啦啦走了個。
然而,陳慧卻悄悄留了下來,快步走到蔣碧涵麵前。
蔣碧涵和清淑都警惕地看著。
陳慧笑了笑:「那個,是我帶過來的。」
「你!」蔣碧涵有些驚訝,隨即秀眉微蹙道,「陳姑娘,你為何要害我?先前你不是說過,不想與我為敵的麼?」
陳慧同樣驚訝:「蔣姑娘,您要不要這麼不要臉啊?要不是你們想害我,我又怎麼可能以彼之道還施彼?」
清淑道:「陳姑娘,你不要口噴人!」
「嗬嗬,那你告訴我,那東西不是那隻貓叼了給你們的麼?」陳慧道,「你們拿到了這東西,覺得是燙手山芋,便讓紫玉帶去丟到了我的屋裡,不是麼?」
聽到陳慧的話,蔣碧涵和清淑對視一眼,二人眼底都浮著驚訝。
清淑恍然大悟道:「果然是這個賤蹄子壞事!」如今既然陳慧也知道了此事,清淑自然不再瞞,忙說道:「陳姑娘,這真是個誤會。是紫玉撿到了貓和那東西拿來邀功,而蔣姑娘隻是讓紫玉把東西放回院的主屋去,
是擅做主張要害你!」
蔣碧涵抿了抿道:「陳姑娘,若你不信便罷了。碧涵沒那麼愚蠢,害人不反害己。」陳慧自然是信了,因為蔣碧涵和清淑的說法,正好替解了,就說蔣碧涵這種做法本就對沒有好,反而會害了自己,唯有把東西丟回主屋去,讓李有得自己
找到,那麼他還可能息事寧人。原來是紫玉自作主張想害,可惜紫玉那人腦子不夠好啊。
「蔣姑娘,我信你。」陳慧道,「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和紫玉摻和到一塊去了。我勸你離遠一些,保平安。」
蔣碧涵有些赧然,卻也點頭道:「陳姑娘放心。」本來能平安度過的事,卻被那個紫玉給攪出了大靜,這可找誰說理去?雖說紫玉知道了不事,可反過來說,們也知道這事是紫玉參與的,若真捅到了李公公那裡去
和清淑或許還能活命,紫玉這個丫鬟,隻怕就沒命了。那樣的份,不過是賠些銀子給家人而已。因此,不會讓紫玉來倚竹軒,更會好好地警告紫玉一番。
陳慧時間不多,也不便耽擱,走之前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那隻沒用的貓呢?」
蔣碧涵麵有些黯然,清淑道:「給紫玉置了。」
陳慧一愣,也不再問,隻道:「那便告辭了。希此事便爛在我們幾個人之間。」
快步離開,不過畢竟耽擱了些時間,李有得他們早就回了院,而等進院時,小六走過來小聲道:「陳姑娘,李公公讓您進去呢。」
陳慧神微變,遲疑道:「公公他……很氣嗎?」
小六四下看了看,小聲道:「看不大出來,但想來是不太好的。」陳慧心底一嘆,隻得往主屋走去。李有得這悄悄地找又是為了什麼啊?他總不至於開了天眼,知道這事的真相吧?即便這個當事人之一,若不是蔣碧涵們說了怎麼
回事,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呢。
陳慧忐忑地敲門後進了主屋,李有得正坐在那兒,見進來,他道:「關門。」
陳慧的心愈發沉了下去,關上門後慢慢走到李有得麵前低聲道:「不知公公找慧娘過來有何事?」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再過來些。」李有得道。
陳慧悄悄嚥了下口水,又往前走了一步,這下距離他不過一步之遙了。
李有得突然站起來,隻一步便來到陳慧跟前,低頭在耳側嗅了嗅。
陳慧不明所以,僵在那兒不敢彈。
李有得抓起了陳慧的手,順著的肩膀聞了下去,一直到的指尖,另外一隻手也是同樣。
隨後他鬆開又坐了回去,麵無表的臉上似乎有著山雨來前的平靜。
陳慧知道那不是李有得的特殊癖好,他那麼做是有原因的,他究竟在聞些什麼?上有什麼古怪的氣味麼?
顧不得李有得就在自己麵前站著,陳慧也抬起手聞了聞,手上是夷皂的香味,有些濃,但在這個香味之下,還有一種很淡的特殊味道,是某種葯。
是曾經在他那個東西上聞到過的。陳慧心中一震,完了!洗手完全是因為覺得有些噁心,可沒想過換服,哪裡想到這種什麼鬼葯粘著那麼強,在外麵都已經跑過一圈了還有,它以為自己是臭啊
陳慧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小問題上栽了跟頭,明明已經功把禍水丟出去了啊,怎麼跟迴旋鏢似的,這禍水又回來了啊!
李有得沉默許久才說:「你過了。」
「沒有!」陳慧下意識回道。
李有得定定看著,而陳慧心裡有些懊惱,但麵依然保持著正直的模樣。
李有得指了指桌上已經拿盒子裝好的錦袋道:「袋子被人開啟過了。我親手係的結,我認得出來有人過了。」
陳慧低著頭不吭聲。
李有得的聲音有些冷:「你看到了什麼?」
陳慧想,這事絕對不能承認啊!死鴨子也要否認!他怎麼可能接這東西被旁人看過這種事?絕對比看他的下半還要嚴重!
「我沒看過。」陳慧一口否認道。
李有得聲音平靜,卻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那種假平靜:「慧娘,不要說謊,你上有那種專用的藥味。」
陳慧道:「公公,慧娘不知您在說什麼,慧娘沒有過您的東西。早上送您出府後,慧娘便回了院,之後再沒有出去過,不信您可以問小六他們。」
陳慧的不在場證明確實充分,但李有得知道自己不會聞錯的,那種氣味,他能記一輩子。
「我信你沒出去過,書房也不是你去的。但,是不是那隻畜生把東西叼給了你?」李有得再問。
陳慧道:「公公您可能不知道,我跟那隻貓八字不合,它怎麼可能把什麼東西叼給我呢?」
李有得道:「你若不說實話,我自有辦法!」
陳慧遲疑了下問道:「什麼辦法?……打板子嗎?」
即便此刻緒不佳,看到陳慧那瞬間慫了的模樣,李有得竟然覺得還有趣,隻是仍然綳著臉道:「你說呢?」陳慧不吭聲,要真是打板子什麼的……那不然還是招了?想起徐婆子那時候被打的慘狀,實在興不起自己驗的興趣。可招了後會如何,也很是沒底啊,不知究竟哪
一種會更慘一點。
看了李有得一眼,決定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坦白。
見陳慧不吭聲,李有得揚聲道:「阿大,把小笤過來!」
陳慧心裡一突,想起小笤的膽小,不擔心起來。當時雖然沒有告訴小笤那是什麼,可是小笤認識那錦袋啊!
在門外候著的人很快便將小笤帶了過來。
小笤低著頭沉默地站在哪兒,神惶恐。
李有得瞥了陳慧一眼,這才問小笤:「小笤,你抬起頭來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這個?」
小笤抬頭,飛快地瞥了那盒子一眼,不擅長藏緒的頓時麵大變。
李有得道:「你見過嗎?」
小笤低著頭,拚命搖頭:「奴婢、奴婢沒有!」
「撒謊!」李有得猛地一敲桌子,嚇得小笤慌忙下跪,不停地磕頭。
「公公,奴婢真、真沒有見過這個!」小笤一邊說一邊磕頭,聲音之大,那震甚至通過地麵傳到了陳慧的腳底。這時候,小笤想起了那時候在倚竹軒,因為自己膽小懦弱,害得陳姑娘陪了苦,那以後就暗暗發誓,不能再讓陳姑娘因為的沒用而到牽連。那錦袋是見過的
陳姑娘當時說可能是什麼巫蠱之,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陳姑娘拿巫蠱咒人才會悄悄送來的,不能說,寧死也不能說!
陳慧見小笤磕頭磕得那麼用力便心疼得要死,這實誠丫頭,也不知道要做做戲。
忙上前攔住小笤,轉頭看向李有得。
李有得冷著臉不說話。
陳慧道:「公公,您何必跟一個丫鬟過不去呢?」
李有得冷笑:「你說句實話,我自然沒道理再難為。」
陳慧道:「可是慧娘已經說了實話啊!」
李有得麵僵,隻瞪著。
陳慧與他對視半晌,終於敗下陣來。
「公公,慧娘全都說了還不行嗎?」陳慧道,「但是……公公您得保證不發火。」
「好,我保證。」李有得道,他指了指小笤,「出去!」
小笤擔憂地看了陳慧一眼,後者給了一個「沒事」的口型,也沒辦法,隻能頂著已經紅腫的腦門退了出去,屋子裡便隻剩下陳慧和李有得二人。
陳慧趁著剛才來扶小笤的作退開了好幾步,估著李有得萬一氣死了不可能一步過來就掐住把掐死,才說:「公公……您真不生氣麼?」
「說!」李有得不耐煩地說道。
陳慧嘆了口氣道:「是啦,慧娘是看過這袋子裡的東西,可這袋子是突然出現在慧娘屋子裡的,慧娘那時候可不曉得那是什麼!」
李有得放在前的手驀地握。
「那你……現在知道這是什麼了?」李有得隻覺得嚨繃了,好像多說一個字都要破音。
陳慧點頭道:「知道啊!」
「……什麼?」
「臘腸啊!」
李有得驀地抬頭瞪著陳慧,咬牙切齒地說:「你再胡扯試試!」
陳慧了脖子,收斂了麵上刻意做出的無辜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公,若慧娘說了實話,您可不可以不要殺我滅口?我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李有得眼睛一瞪:「你說不說?」
陳慧道:「慧娘說!」鬼鬼祟祟地靠近李有得,小聲道:「公公,這是那傳說中的巫蠱之吧?您是不是在拿它們咒王公公?公公您放心,慧娘是站您這邊的,同您一樣希王公公趕死翹翹
絕不會把此事說出去的!」李有得愕然看著陳慧,絕沒有想到居然會如此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