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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臣》 第九百四十三章私談國事

「天子登基以來,朝局變幻莫測,天子重用東宮員,與楚王親近的員不論賢愚,一律貶斥製,朝堂之上一片頌聖上的逢迎之聲。」林義真悶悶地道。時過境遷,兩位知己坐在一,不會再去談論詩書文章,他們關注的是朝庭向,家族命運,天下安危了。

江安義從田守樓的來信中對朝堂之事有所瞭解,但田守樓的階較低,不可能像林義真那樣本是五品員,又是世家子弟,對朝堂態十分瞭解。腦海中閃過那句話,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想起肅帝對自己的知遇之恩,江安義愁緒滿,悵然無語。

林義真繼續道:「天子延續了肅帝時對世家打的政策,這段時日正加對黃氏清算,宣武侯黃永盛閉門不出,華坊侯黃繼飛前往鎮北大營效力,黃平遷為清田司使,黃家子弟紛紛被謫出京,就連司農寺卿黃繼偉也調任方州別駕,黃氏勢力在京中幾乎被掃一空。唉,天子行事如此急進,得其他世家不得不聯手相抗。」

十大世家,除了石、王、韋外,還有崔、盧、柳、黃、劉、林、李,李家最早勢微,近年有所起,柳、盧被肅帝打伏狀態,如今黃家迎來急風驟雨,是否能支撐下去關鍵在華坊侯能否在鎮北大營立住腳,剩下的崔、劉、林三家難免有兔死狐悲之傷,說不定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家,暗中拉攏盧、柳、李、黃結盟相抗是必然的事。

江安義輕嘆了一聲,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十大世家的明爭暗鬥定然會讓朝局不穩,最終表現在天下不安,黎民百姓深其害。

林義真看著江安義,懇切地道:「安義,你我是多年知己,又要結親家,有件事我想對你直言。林家世代經營靈州,積累的財富支撐著整個林氏一族,天子大興土木,喜好奢靡,索要無度,將來極可能向世家手。所以我林家在意將部分產業轉移到化州,還安義你能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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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義暗暗心驚,局勢不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吧,林家開始想轉移資產了,婁州與化州間隔著幷州,林氏、崔氏、盧氏、劉氏包括後來的李家都通過化州與西域通商,隻不過他們各自有自家的途徑,比如說寧家,以前的韓家、華家跟他們都有往來,李家是跟著江安義進化州的,他的背景就是江家。

隨著江安義在化州逐漸紮,掌控力超過了那些土生土長的化州勢力,特別是再次回化州擔任經略使,而韓家、華家這些老牌的勢力消亡,這些世家開始謀求與江安義的合作,林義真代表林家表麵態度,其實也是代表其他世家出麵試探。

不說林義真的麵,這種事對化州來說也是好事,江安義當然不會拒絕,笑道:「林兄放心,隻要我在化州一天,林家的產業定然安然無事,說句大話,便是以後我不在化州,還是能說上幾句話。」

「安義不要大意,你在化州威過高,天子已有忌憚,需有所防備纔好。」林義真皺著眉頭,認真地道。

江安義心中一暖,笑道:「林兄放心,天子看重稅賦,今年化州的稅賦定然會讓天子滿意。」江安義說這話底氣十足,今年邊市的況恢復了往年水平,估計稅收不會於三百萬,加上田稅、商稅等稅賦肯定要超過四百萬,新增了戈壁的金礦和玉石礦,雖然沒有擺在明麵上,但所得的收益卻可靈活理,往稅賦中添個四五十萬兩不問題。

林義真搖了搖頭,端起茶喝了一口,沒有作聲。天子下旨對員的考績注重稅賦的增長,天子重稅賦,卻忘了民生,天下員為逢君之好,拚命搜刮,今年的夏賦比上年增長了三,這些增長都是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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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稅為一」後田稅每畝隻需納三十文左右的稅錢,約合糧食二鬥左右,每畝平均能得糧一石三半左右,對百姓來說免除了雜稅後能有這樣的收很不錯。肅帝強製天下推行,稅賦不減反增,國家和百姓均得益,那些貪汙吏了好。治理天下離不開吏,江安義看到其中的弊,奏請肅帝適當補吏,肅帝下令田稅留存一作為各級吏的補

石重偉登基後,為太後修繕宮殿祝壽,那些送銀子的員事後都得到褒獎,福州刺史楊全棟更是升任了戶部尚書,這讓不員都看到了陞的捷徑。等到考績注重稅賦增長的旨意傳達到州縣,不起了腦筋。

「各地員為了陞,拚命想辦法多稅賦,有資源的地方加重商稅,不縣城對商隊開徵了城稅,雁過拔;再有便是想辦法從地裡麵要錢,「合稅為一」之政天下百姓皆知,這一點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不過為了升發財,這些人腦瓜子靈通的很。」林義真憤然道:「府以村中田多者為糧長,負責該區田賦的收繳,完不任務則由其掏錢補上,不鄉紳苦連天,又不好向鄉人過份討,隻好錢了事。饒是如此,各地鄉紳與百姓之間矛盾漸起,衝突不斷,僅六月兵部就收到各地報來的衝突、多達數百起。」

江安義心想,難怪林家開始要往化州轉移資產,估計看到朝庭有吃大戶的苗頭,未雨綢繆。歷朝歷代鄉紳都是國家穩固的基石,這樣做是從本上刨自己的。江安義問道:「朝堂上沒有大臣向天子勸諫嗎?孔相和段相視若無睹嗎?」

「孔相、段相還有不大臣紛紛奏本,認為糧長之製傷及國本,應嚴實施,可是戶部尚書楊全棟以為『鄉紳富戶田連阡陌,平日皇恩,亦當為國效力』,吏部侍郎程明道稱『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天下臣民皆為國守財,國家依律取賦,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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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義憤然斥道:「國以民為本,鄉紳為筋骨,社稷乃立,朝庭與民爭利,鼠目寸,恐怕禍不遠矣。」

林義真苦笑道:「安義,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我聽聞有些地方府為徵集賦稅,著農民賣糧,同一時間大量糧食上市,穀價大降,錢重而輕,府以銀價徵收田稅,以一兩銀折一千一百錢甚至一千二百錢,普通百姓哪有銀子,無形中隻能多銅錢。這還不夠,有些地方府以運送朝庭稅賦需以五十兩整銀起運為由,收取散碎銀子熔鑄過程中產生的耗費,一兩銀收火耗多達一至三錢。」

「無恥至極」,江安義憤然將手中茶盅擲在地上,朝庭要求各州上繳稅賦時以銀兩庫,每綻銀重五十兩,下麵有各州的字樣,這樣方便查明各州銀兩的。銀子熔鑄綻確定會有所損耗,但一兩銀的火耗僅為百分之一二,哪裡會達到一甚至三,不用問多出來的火耗府魚百姓的餘利。

由錢變銀被盤剝一次,再由碎銀變整銀又盤剝一次,百姓田稅實際上翻了番,甚至還不止。這便是朝庭夏稅猛增的緣由,每一分毫都是百姓汗,江安義覺心被揪起,同時無力升起,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江某隻能保證化州不出現這樣的事,誰要敢殘民自,江某定讓他不得好死。林兄,你提醒了我,回會野府後我會待周刺史,讓他督促各縣保護糧價,準許百姓以糧抵稅。」

林義真道:「安義主政化州,實為化州百姓之福。」

…………

九月十七日戌時,江安義依約來到鄧懷肅的住。幾句寒喧後,鄧懷肅果然談到京中勢,大致與林義真相同,不過在鄧懷肅眼中危機與機遇並存,天子大刀闊斧地變朝庭大員,讓鄭懷肅看到了更進一步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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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澤黨中有江安義、魏懷超、餘景山、於明等一批四品以上的員,至於六七品的地方員更是眾多,為澤黨黨魁,鄧懷肅覺自己有能力朝六部九卿的位置努力一把,他的前任方林賓主是祿卿卿正。

「安義,我等出澤昌書院,無論你是否願意,天下人都將我們視為一黨。黨者,同道也……」鄧懷肅顯然做了準備,打算對江安義之以曉之以理,足足說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端起茶喝了一口,潤潤發乾的嚨。

見江安義似乎意,鄧懷肅把心中目的拋了出來,道:「我澤昌同窗在朝堂上同進退共出聲,為百姓疾呼,鐵肩擔道義,世人無不敬仰。自肅帝登基以來,世家抑朋黨,無認是澤黨還是章黨都逐漸勢弱,加上同窗之間暗中傾清軋,比不上章黨齊心,在朝堂之上漸漸邊緣化。」

江安義點點頭,他親眼目睹了鄧懷肅和魏懷超兩人的爭鬥,結果讓方林賓外來居上,為澤黨黨魁。

鄧懷肅繼續道:「方公進京任祿寺卿正,將我等同窗糾集在一起,澤黨聲勢漸超章黨,此方公之功也。可惜方公年歲已大,將薪火傳到鄧某手中,鄧某不才,既得方公看重,敢不為澤昌同窗竭盡心力。」

「鄧兄在京多年,人脈極廣,澤昌同窗盡皆信服,江某相信有鄧兄在,澤黨聲威必能更上一層樓。」江安義淡淡地捧道。

鄧懷肅興起來,笑道:「能得安義你相助,鄧某信心百倍。這些年鄧某論資歷階升到正四品上,但職仍是禮部侍郎,比起方公的九卿之位還差得遠。澤黨要想在朝堂上發聲響亮,黨魁的位置很重要,鄧某若能更進一步,澤黨在朝堂上的地位自然要水漲船高,安義遠在化州,如果有什麼訴求鄧某也能代為陳述。」

江安義心中暗自生厭,又是一個追逐名利之人,不過張先生說的對,天下攘攘無非名利二字,自己何嘗開。想到這裡,江安義微笑道:「不知鄧兄要江某做些什麼?」

鄧懷肅見江安義答應,大喜道:「京中傳聞天子有意在明年更換刑部吳尚書和兵部丁尚書,太僕寺、欽天監、府監也極可能更換卿正,安義在天子心中地位極高,若能得你相助,鄧某或有希謀其一位。」

江安義明白,這個相助無非是要銀子走門路,想到太僕寺卿是李明行,心中暗嘆如果李明行被換,李家在朝堂之上後續無人了,李東還需十年方能長起來。

不過李家事用不著他心,江安義笑道:「鄧兄若有用江某之,儘管開口。江某遠在化州,通訊不便,我的門下田守樓鄧兄應該知道,有什麼事不妨通過田守樓轉告我,若是需用銀兩,不妨向他索要。」

鄧懷肅笑道:「我與守樓十分悉,出京之前守樓還專程到我府中送了程儀,此玲瓏人也。安義,謝的話我不說,咱們兄弟攜手並進,共創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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