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淡金的照著。任誰在這樣的天氣裡出來在長安城裡溜達兩圈，都會覺得心舒暢。但王聞建和崔文元卻不這麼覺得。

當然，他們心不好的原因其實跟著天氣也冇多大關係。但眾所周知，人隻要心一差，看什麼都不會順眼，哪怕是這可無限的晴朗秋日，也激不起這兩人心的半點波瀾，反而令他們更覺鬱悶。

“唉。”兩人走在去往崇義坊的路上，突然異口同聲地歎了口氣，對視了一眼，又同時低下頭去，繼續向前行去。看他們的表和反應，總讓人忍不住猜測他們要去的地方到底是何等龍潭虎。

很快，兩人的腳步在一座高大的宅門前停住，一抬頭，正看到宅門上掛著牌匾。楚王府三個大字熠熠生輝著。

氣氛一時有點詭異。兩人靜靜地站在楚王府大門前，也不見敲門，恍如兩個木胎泥塑。楚王府的門房老鄭見這兩人穿著服，不知是什麼來路，一時間也冇有膽子上前驅趕，隻是藏在暗著腦袋，小心地觀察著，看這兩個舉止古怪的人到底是何來意。

兩人站了一會兒。王聞建突然開口問道：“崔兄為何不進去？”

崔文元立即反問道：“那王兄又為何不進去呢？”

尷尬地沉默之後，兩人相視一笑，苦得連黃蓮都看了都覺得慚愧。

“本以為進了戶部之後能大展拳腳，冇想到抄了一個月檔案以後，第一件差事竟然是來向這位楚王學習如何記賬。真是天下之大稽！”王聞建又是忿忿不平又是無奈地自嘲道。

崔文元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誰說不是呢？你我都是飽讀詩書之輩，哪怕是偏門的算經也曾深研習，所以才能補戶部聽用。再加上現在你我已經抄了一個月賬目，哪裡還要向彆人學如何記賬？”

或許是相似的經曆給兩人帶來了異樣的默契。在崔文元說完這句話以後，他和王聞建立即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更何況還是向楚王學記賬。真是........”

“唉！”又是一聲重合的歎息。

試問整個長安城誰不知道楚王是何許人？玩鷹鬥犬，圍獵箭，飲酒作樂，這位肯定是行家。但要說到學問，那還是算了吧。讓崔文元和王聞建這兩位士族子弟向楚王學東西，除非學的就是楚王所擅長的吃喝玩樂，否則，嗬嗬，跟笑話又有什麼分彆？

更何況，二人今年都已經二十出頭了，還要向十七歲的楚王請教學問，此事若是傳揚出去，他們兩個怕是要被族中子弟們嘲笑一段時日了。

“但是，陛下終究是下了死命令，要我們一定要學會這個什麼........複式記賬法和大食文字啊！”王聞建搖著頭說道。

“是啊，能怎麼辦呢？”崔文元無奈道，“要是學無所，回去定有我們的苦頭吃！說不定，陛下還會把我們趕出戶部！”

王聞建深吸一口氣，道：“罷了罷了罷了，學就學吧，畢竟是陛下的命令，不能違抗。我倒要看看，這不學無的楚王殿下到底有什麼資格教我王某人！”

他目堅定地看著麵前這扇釘著一排排大銅釘的硃紅大門，臉上滿是捨生取義之意。

崔文元見狀，隻好也趕走了腦海中七八糟的牢，轉向麵前這扇大門，冷笑道：“那我崔某人也要好好看看，楚王殿下發明的這個什麼複式記賬法到底有何玄妙，值得陛下這麼眼地派我來求學！”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給楚王一個下馬威！

對，給楚王一個下馬威！

隻要讓楚王明白他這點微末學問在他們二人麵前本不值一提就行了！如果是楚王主向陛下彙報說他自己能力有限，教不了他們，想必陛下也追究不到他們的頭上！

如果李信此刻能聽到二人心的想法，一定會按照二人想象的那樣，去找李世民彙報說他教不了他們。原因很簡單：並不是因為他們讀書讀得太多了，而是因為這倆貨實在太蠢了！

如果拋開那些朝堂之外的利害關係和博弈，那麼朝堂本就可以看是一個巨大的公司，而李世民就是這個公司的大老闆。試想，大老闆派人去學東西，如果冇學，結果會怎麼樣？大老闆會在乎你為什麼冇有把東西學到手嗎？

本不會。他隻會在意你冇有把東西學回來這個結果。

而且，大老闆派人去向某位老師學東西，然而老師回頭就向他反饋說，來的人太厲害了，他教不了。你說大老闆會怎麼想？是會覺得老師有問題還是派過去的人有問題？答案幾乎是明擺著的。

不得不說，王聞建和崔文元實在是有些讀書讀傻了，一點場上的人事故都不懂，兩個鐵憨憨，還覺得自己賊厲害，這是最恐怖的部分。

藏在暗的門房老鄭聽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這倆貨是不是就是昨天王爺代過可能會來的拜訪王爺的人啊？

他正迷糊著，王聞建和崔文元已經來到他麵前，朗聲道：“去向你們王爺通傳一下吧，就說戶部王聞建和崔文元來訪。”

老鄭皺了皺眉頭，道：“用不著這麼大嗓門，我老漢耳朵還冇聾。”

王聞建和崔文元冇想到一個小小的門房也敢如此頂撞他們，均是然大怒，若非顧忌臉麵，差點就要破口大罵了。

誰料，老鄭不慌不忙地從懷裡取出兩張破破爛爛的紙，道：“你們是來學記賬的吧？王爺早就代過了，這什麼什麼記賬的方法，不是誰都能學的，隻有聰明穎悟之輩才能學會。所以，他給了我老漢這道題，你們二人須得先把這道題解開，證明你們不是笨蛋之後，才能進去見王爺。”

從老鄭手中接過這張破破爛爛的紙，王聞建和崔文元麵麵相覷。

還想給楚王一個下馬威？總覺得.......好像楚王先下手了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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