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有個乘客臨到開車又慌張著要下去。那人莽莽撞撞地從厲擇良邊過去的時候，寫意看見厲擇良的眉心微微地皺了一皺。

寫意瞄了瞄，旁邊得滿滿的座位，問：“需不需要找個地方坐下？”很擔心有人暴地撞著他，或者站久了疼。

厲擇良搖頭，“不用。”

“要不你站裡面，我站外面。”提議。

他沒同意。

過了一會寫意又說：“我不怕的，我就站外面好了。”

旁邊有個人聞言看了看厲擇良，又看了看寫意，估計是有些奇怪寫意的這些句話。

厲擇良淡淡地瞥了一眼。

寫意噤聲。

到了第二站，人更多了，他和的距離不得不拉近。

的臉幾乎在他的脖子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有的氣息，他也有。

那種味道是蠱人心的。

這個時候厲擇良的電話響起來，是薛其歸。

他看了下就掐掉。

不到一分鐘，電話又響了。

還是掐掉。

寫意瞅了他一下。

他察覺到寫意的目，只得接了起來，眼眸看不出任何波瀾，只是連說了三個

“恩”以後就掛掉。那種冷峻的語氣幾乎能凍人了。

電話掛掉以後，寫意覺他的有些僵，臉霎時間就白了，過了好一會神才恢複過來。

“我……”頓了頓，又說，“我們應該好好談談，所以我一直等你回來。”

吃完早飯的楊傑回到辦公室裡剛剛瞌眼休息下，就被尹宵很激地起來。

“傑！東正集團十分鐘錢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單方面終止合約。”

“單方面終止合約？”楊傑從椅子上沖起來。

“東正集團宣布放棄藍田灣計劃，而且不會對藍田灣進行後期投資了。”

“什麼？”楊傑一愣，“那他們且不是損失很大。”

“可惜損失最大的還是厲氏。”尹宵說，“這無疑是對厲氏火上澆油。這樣的重創，破產是早遲的事。”

寫意說完那句話，厲擇良凝視著，眼眸深不見底，“你想說什麼？”

正好快到站，廣播裡的聲機械地報著站名。

有人挪位置，準備下車；有人在招呼著同路的朋友下車，車廂裡開始有些吵雜。

地鐵漸漸減速，最終停下來，人群又蠢蠢。

將臉朝遠挪了挪，在嘈雜的喧嘩中說：“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那五個字一出口，仿佛周圍都安靜了下來，那一瞬間，車門打開。

人洶湧。

整個世界靜止的只有他們倆人。

他站在那裡，有人而過，再次撞到他。

但是他一直直地站在那裡，一不，一秒兩秒三秒……仿佛天荒地老。

然後，他勾起角，蒼然一笑。

他們將地鐵坐了一站又一站，眼看人流上來又湧下去。

不知道站了多久，乘客越來越，直到他倆這樣站在空曠的車廂中，已經顯得很礙眼。

寫意覺得腳都站得發麻。

才想起來，他是不能久站的。

“剛才薛其歸不是將所有都告訴你了麼。”說，“你坐一會兒吧。”

他不答話，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毫不。

“你要是自己不待見自己，我無話可說。”說。

他如石化一般，一直盯著。

寫意別過臉去，“我還有東西還給你。”

說完垂下頭去，將手向手袋，想掏什麼件，卻在即將拉開手袋拉鏈的時候，他一下子將的手按住，阻止的作。

寫意從來沒有見他用過那麼大的力，地住手，為了就是不讓將那件東西掏出來。

想掙開，擰了一下卻是無法彈。

他五指的指尖，因為用力變失的慘白。

將另一只手去掰開他，可惜他依舊死死不放手。

於是，他們僵在那裡，形一個奇怪的姿勢。

這一截車廂裡面只剩三四個人，似乎是到這裡來旅遊的外地客，有些不解地朝他們看。

許久以後，他終於說：“沈寫意，你不能留一點尊嚴給我麼？”由於長久沒有說話，他得嗓子有些幹，一開口顯得略微低啞。

“為什麼？東正集團為什麼要這麼做？”楊傑問。

“你有沒有覺得有奇怪的地方？”

“什麼奇怪？”

“有人說，曾經，沈寫意在厲氏工作時，是極力主張與東正的合作計劃。那個時候正和厲擇良走得親。而沈家和東正是世”

“那又怎樣？可能只是幫個忙。”

“傑，你真的沒有串聯起來？藍田灣，輝滬，正源，哪一樣和沒有關系？你不覺得這完全是為厲擇良設的一個套？”

楊傑猛然抬頭，“不可能！”

尹宵又說：“沈寫意讓厲氏與東正合作藍田灣，一下子就要了那麼多錢，讓厲氏前期投資。為了沈寫意，厲氏和輝滬鬧翻。然後在拍賣會後，厲氏陷資金困境，是自告勇去找正源貸款。若不是這樣，你覺得以厲氏的基真的找不到一家銀行貸款？然後將藍田灣斷水的消息放出來，厲氏震，再使正源出來翻臉不認人，最後軸出場的是詹東圳。三管齊下還怕厲氏不倒？”

“不可能。”楊傑錯愕著，又重複說了一次。

和孟麗莉好，是偶然。

恰好認識詹東圳而已，所以與東正集團的關系也是偶然。

和朱安槐之間，不過是律師和被告的關系，只是想要為那位張正義，一定還是偶然。

“不可能……”他又喃喃自語了一次，卻是再也沒有上一句有底氣。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早說過沈寫意不是一般的人。厲擇良害死父親，害得他們沈家家破人亡。如此的殺父滅門之仇豈有不報？”

“可是……不可能，因為本失憶了。一切都不記得，怎麼可能去找厲擇良報仇呢？”

“失憶？”尹宵微微張。

“出過車禍，對過去是失憶的。”楊傑解釋。

“一切都忘了？”

“不是，好像記得一些又不記得一些。”

尹宵聽後，怔了稍許又不可思議地笑了，“這種橋段你也相信？有沒有失憶除了自己，誰知道。”

“厲擇良，你的尊嚴？”冷嗤。

“寫晴瘋了以後，你想過的尊嚴？”

“我父親因你而死，你想過他的尊嚴？”

“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你想過的尊嚴？”

“我開車自殺之前，你又可曾顧全過我的尊嚴？”

瞪大了眼睛，一句一句的質問他，滿目悲涼卻一滴淚也沒有。

“我曾經是那麼敬你你，甚至將你視作我人生唯一的依靠，可是你是怎麼對待我的？你就那樣活生生地剝奪我的一切。趕盡殺絕的時候，你皺過眉頭沒有？你有過遲疑沒有？”

以前等不到他的答案，而今要是等到也無濟於事了。

寫意又說：“其實，你誰也不，只你自己。”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是演戲。”他淡淡說。

“是。”

“你讓詹東圳陪你演這麼一出，有什麼代價？”什麼代價讓他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來報複厲氏。

“和你無關。”

厲擇良忽然冷嘲，“難道沒有讓你嫁給他？你不是很善於這個麼？”

咬了咬，卻又立刻恢複神淡然一笑，“厲擇良，再世為人的沈寫意不一樣了，你這樣一點兒也不會激怒我。我和他有什麼協議，不用你心。”

語罷，又去拉開手袋，這一回他沒有再使勁阻止。

於是寫意輕易地掙開他的手，將那個淺綠的首飾盒拿出來。

這是那日他給的戒指。

“厲先生，承蒙錯，這東西只能送還給你。”

地鐵到站，自門打開，已經沒有人上下了。

將東西遞給他，他不接。

“我們一起的這半年裡，你一步一步報複我的時候，有沒有過一遲疑？”他問話的時候凝視著的雙眼。

他發淺，襯著皮有些白，而那雙眼睛也是淺淺的棕。

可是此刻，眼睛卻變得深不見底，兩邊的眸子似乎著墨一般要將人的心魄都吸了進去。

寫意微啟，迎著他的視線，吐出兩個字：“沒——有——”

他聞言，合上眼睛，角微微一，竟然笑了笑。

眼眸睜開，滿目悲淒。

那樣的神讓人刻骨銘心。

寫意再一次將盒子遞到他的手邊，他依舊不接。

輕輕一松手，仍由東西掉到地上。

盒子蓋彈開，那支六爪的婚戒從裡面跳出來，蹦了一下，剛好到椅子腳的金屬架上，當的輕輕一聲脆響，隨即落到地上，轉了兩圈，滾到一邊。

轉，頭也不回地下了地鐵。

10——7

寫意一路疾行，地咬住下，雙拳握，不小心到迎面而來的行人的肩膀，也沒有毫減緩離開那裡的速度。

地鐵已經啟，不知道他下了沒有，還是繼續又坐下去。

寫意走到街面上招輛出租車，坐到後排。

“小姐去哪兒？”司機問。

寫意沒有答話，似乎本沒有聽見。

“小姐，您要去哪兒？”司機好脾氣地又問了一次。

“啊？”寫意回過神來，“隨便，你繞圈吧。”

這時候，手機響了，是吳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