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生活讓他的開支直線飆升。

其實他平時一個人的時候節儉的，除了必需品從不花錢。

的到來幾乎將他三年存下來的獎學金一掃而空。

可是僅僅是花錢還不夠，還顯擺。

寫意班裡有個男生家裡小富，在班上很拽，每回來上學都開著一輛日本跑車很拉風的樣子。

很多生像采蜂的蜂似的繞著他轉悠。

寫意對這位花花爺是正眼也不瞧一下，倒讓他覺得有傷自尊。

可是一周換一個友，這樣的行為讓將自己視作保護神的寫意很氣憤，哪還會對他有好。

“蘇寫意，上來我載你兜風。”那天，寫意侯小東恰好走在路上，男生突然剎車停在他們面前，有些輕蔑地看著侯小東，對著寫意說了這麼一句話。

“切——”寫意瞥了他一眼，“這種破車我才不稀罕。”

“破車？這車四十多萬一臺，你旁邊這位姓厲的同學不吃不喝掙幾年的話，也不知道買不買得起。”這花花大聽說過寫意和管理系一個姓厲的男生的事，他便誤會侯小東就是傳說中的厲擇良，於是故意挑釁道。

侯小東代人過，樂呵呵一笑。

哪知，寫意卻說：“我們阿衍家才沒有你這種奇形怪狀的破車，人家坐車都只坐一個天使裡面有一個字母B的那種，不知道你不吃不喝掙一輩子買不買得起。”不認識什麼車，就只能這樣七八糟地形容一下，再將那句話回敬去過。

隨即還高傲地扭過頭去說，“猴子，我們走！”

那男生留在原地，“腦子有病吧，什麼一個天使裡面有個B，自己裝的自行車還……”他說到這裡頓住，“一個天使裡有個B，賓利？”

侯小東笑得東倒西歪地將這番景描述給厲擇良聽。

“什麼破玩意兒，送我都不要的。這種壞人，到糟蹋姑娘就算了，還敢跟阿衍比。要是比學習和樣貌，他就跟我們阿衍提鞋都不配。可他偏偏還要覺得他很有錢，我們阿衍一手指頭就能……”厲擇良聽得無趣地橫掃了一眼，止再說下去。

“丟人。”他說。

“是啊，他這樣真丟人。”

“我說的是你。”他黑下臉。

真不知道沈志宏半生英明，怎麼生了個這種兒。

二十歲的寫意和現在的模樣已經差不多，個子高挑，臉蛋卻有些嬰兒。

純黑的直發留得長長的，總是紮簡單的馬尾，一副利索的樣子。怕熱，喜歡穿著極短的牛仔，將一雙長出來。

不說別人，就連見識過小時候醜態的侯小東一見的，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只要發現，就會冷冷地對侯小東說，“你往哪兒瞄？”

“你家閨兒不錯啊，要了。”

暑假到了，他八月就去德國，卻還要在學校理些事，就先送寫意回家去。

“我不想走。”其實是怕這一走他就去德國了。

“學校放假了，你留在這裡還不是閑逛。”他說。

回B城時，侯小東同來送寫意。

坐不慣飛機，只好替買火車票。

“我要是不在旁邊，他會不會被別人搶走。”趁著厲擇良去買東西，問了侯小東一個非常實際的問題。

“小寫意你放心啦。你死皮賴臉追了他這麼多年都沒到手，其他的更不可能功力比你還深厚。”

“我哪有死皮賴臉的，我們是兩相悅，好不好。”

“你這話，敷衍敷衍我或者騙騙你自己還行，你敢在你的阿衍哥哥面前說說？”侯小東故意翻白眼。

“可是……”辭窮。

“你見過有你們這樣‘兩相悅’的？”

“也許有啊。”

“你信不信他一直當你是小屁孩兒。”

侯小東當場打擊。

“這樣好了，我舉個例子，你們有沒有……”他本想問得徹底一點，但是怕嚇著小姑娘改了口，“有沒有接吻？”

“沒有。”

“你們有沒有牽過手？”

“沒有。”

“他有沒有說過喜歡你？”

“沒有。”

“有沒有送過花和禮給你，或者講過甜言語？”

“沒有。”

“那你倆一天到晚在一起都幹什麼了？”

寫意想了想，得出一個慘淡的結論，“學習。”

這時厲擇良拿著飲料回來，問：“什麼學習？”

侯小東連忙拍了拍寫意的肩膀，呵呵一笑，“我在教你家小朋友從小要立大志做大事，還要好好學習。”

倆人送了寫意上車，從月臺出來，他問：“你跟說什麼了？”

侯小東嘿嘿笑著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他一個人回到住，突然覺得屋子異常安靜，看了會兒德語教程，總覺得有些累，便倒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門突然被鑰匙打開。

他睡眼惺忪地翻過，卻不想一個東西三五步跑進來，扔下行李就趴在他上，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阿衍——”兩個字剛一出口，寫意就眼睛就紅紅地落下淚來。後來越哭越無法收拾，就只聽見嚶嚶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撐起，睡意去了大半，坐起來，“你怎麼折回來了？”

“阿衍，你不要我了。”哭得泣不聲地說。

他哭笑不得，“怎麼突然就……”

“猴子說你不會喜歡我。可是阿衍，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能不要我。阿衍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無論你當我是小屁孩兒，還是當我是拖油瓶，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去德國之前是我的，去了德國還是我的。阿衍這輩子只能為我夾丸子，只能跟我講題，只能替我去買服，只能帶我去看牙，只能給我做飯，只能對我說甜言語，只能牽我的手，只能吻我，只能和我兩相悅，只能說喜歡我。永遠永遠永遠都是我的。”

帶著一種孩子氣的哭腔，把一大段語無倫次的告白用撒的方式說完。

他聽了以後沒有回答，卻約覺得心裡乎乎的。

久久之後，他才說：“你還小。”

已經哭累了睡在他的懷裡，什麼也沒有聽到。

他輕輕了吻了一下的額角，“小寫意，等我回來吧。”

結果，還來不及等他回來，就到了德國。

在海德堡見到他，說：“阿衍，這世界上，原來只有你才是我一個人的。”雖然面帶笑容，可是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卻帶著淚花。

他以前奇怪怎麼那麼哭，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只是他一個人的特權。

只在他前面哭。

如今過了多年，他們又重新躺在這張床上。

屋外淅淅瀝瀝地嚇著細雨，打在窗戶的玻璃上。

厲擇良深夜無眠，看著旁邊的睡臉。

臉上的嬰兒已經褪去，可是睡覺時喜歡微微張著的習慣卻是一點兒沒變。

“寫意。”他，“寫意。”

“恩？”漸漸醒了。

“寫意，我疼。”他說。

寫意連忙坐起來，焦急地說：“怎麼辦？哪裡疼，我幫你。”

“不是。”他說。

“那是哪裡？”有些急。

“這裡。”他捉住的手，放在口。

“這裡疼。”

寫意皺起眉，“你居然捉弄我。”

“真的。”他微微一笑，“真的很疼。”話音一落就將拉到前。

他看了看的額頭，喃喃自語地說，“那一次親的這裡，這次我就從這裡開始。”隨即，就落下綿纏綿的吻。

9——1

去機場的路上，路過M大的大門，寫意又朝車窗外了張了下。

“要回去看看？”他問。

“不了一個人也不認識了。”搖搖頭。

“我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他說。

“是麼？”驚訝地調過頭來說，後來才想起來，似乎聽小林提到過。他以前讀書很厲害，後來還拿到全額獎學金去海德堡大學留學。

在航班上，寫意無聊又開始找話題。

“看來我倆真有緣分啊，一起念過好多學校。會不會以前在某個地方遇見過？”笑瞇瞇地念叨。

“也許。”他調過頭去看另外一邊窗戶。

“不過你這種人，多半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是不是？”

“恩。”他沒注意聽說什麼，一走神就恩了一下。

“恩什麼恩，”寫意的五皺在一起，“你應該說，‘不是啊，我厲某人覺得沈小姐沉魚落雁、閉月花、驚才絕學，所以對沈小姐一見傾心，相逢恨晚’。”

“要起飛了，坐好。”他止住笑意，說。

飛機升如高空以後進平穩期，厲擇良找了張報紙來看。

“我有一個問題。”解開安全帶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恩？”

“為什麼會喜歡我？”

“什麼為什麼？”

“我好平凡的，雖然心底善良，雖然有正義，雖然心靈很，雖然長得也不差……”

“自卑”地說，“可是為什麼你偏偏喜歡上我了呢？”

他放下報紙，想了想說：“我有說過我喜歡你麼？”

“……”呃——確實沒有……

有些沮喪。

過了會，寫意又輕輕地，“阿衍。”

“什麼？”

“你很以前那個人麼？也你阿衍那個。”

他沒有回答。

“為什麼要分開呢？”又問了一次。

本以為永遠也得不到他的答案，沒想到他卻放下報紙，過寫意的臉龐看著窗外的雲海，許久之後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