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白的雙眸漆黑，他臉上神冷峻，對於寧竹芒的責問沒有半點回應的意思。

《大逆劍典》還在被他瘋狂的催，他似乎已經陷了瘋狂，不願死去，更不願從那宗門盛世的黃粱一夢中醒來。

這是一件很可憐的事，當然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未有得到答覆的寧竹芒，又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在心頭嘆道：看樣子，終究還是要用那最後的後手...雖然免不了讓玲瓏閣最後的臉面也付諸東流，雖然免不了讓這曾經他用盡全力守護的宗門爲大周以後上至達顯貴，下至販夫走卒口中的笑柄。但爲了守住那玲瓏閣最後一點可憐名聲，他不得不這麼做。

念及此的寧竹芒心頭再無半點遲疑，他臉一正，一道晦暗的法門就要被他施展而出，可就在這時，司空白卻也離完了寧竹芒最後一抹魔氣，他猛地站起了子，那寧竹芒小腹的長劍也與那時被他拔出，一道線被同時拉扯而出，於地面上傾灑出道道目驚心的跡。

“我不甘心...”再次擁有了磅礴無比的魔氣的司空白，負手而立，他低眉俯視著單膝跪地的寧竹芒，終於第一次出言說道。

此時的寧竹芒大抵對於司空白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點憐憫，他也並沒有心思在與之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但用最後的底牌，他還需要花去一些時間，而爲了爭取到這些時間，他不得不下心頭的不鬱與之虛與委蛇下去。

“師叔就是你的不甘，玲瓏閣方纔走到了今天這地步。”寧竹芒輕聲迴應道。

“既然已經到了這般田地，那爲什麼不再試一試！”司空白似乎並未察覺到寧竹芒的異樣，繼續低聲言道。

“試下去，只怕只會遂了那人的心願。”

“那人？”

“師叔知道我說的是誰。”

“你見過他了？”

“僥倖遇見了元統領與墨劍仙，與之同行見過那人一面。”

“那元歸龍與墨塵子呢？”

“死了。”

“死了？”

“嗯。死在了那人手裡。”

寧竹芒點了點頭，說罷此言，他的子緩緩站起，雖然小腹那目驚心的劍傷還在不住的朝下滴著鮮，但他卻對此渾然不覺。他一記做好了準備，那最後一張搏上命的底牌已經如箭上弦，蓄勢待發。他的眼睛瞇了起來，子微微弓起，像是那匍匐林中獵豹，瞄準了心儀的獵，下一刻他便會飛而出，取出下對方的命，當然也會付出自己的命。

但他並沒有半分的遲疑，事實上此刻佈於寧竹芒眼中的只有堅如鐵的決然。

“嗯，這樣嗎？”司空白點了點頭，他似乎並未察覺到了寧竹芒的異樣一般，在說完這話之後，又立在原地微微沉了數息景，而就在這數息景間，寧竹芒已然來到了他距離他不過三尺不到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距離，只要再上前一步，寧竹芒便能發那東西，而他也正在這麼坐著，他的一隻腳了出來，懸空向前，就要落下。

可就在這時，司空白卻結束了他那短暫的沉，輕聲言道：“我也想試試。”

聽聞此言的寧竹芒出的那隻腳懸在了半空，未有收回，更未有落下。

他神古怪的看向司空白，正想要問些什麼，可就在那時司空白的手卻猛地出，一道黑氣自他手掌之中涌出，直直的去向不遠那位到底不起的宋月明的所在之。

寧竹芒心頭一震，因爲催的那道法，他本來不及去救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黑氣涌宋月明的。

但寧竹芒想象中的慘烈場景卻並未出現，反倒是隨著那道黑氣的涌，宋月明那蒼老的臉竟如時間倒流一般開始漸漸恢復了原來那般年紀的模樣，他周萎靡的氣息也漸漸變得綿長。

他的傷勢就這樣以眼可見的速度被由裡之外的盡數被修復了過來，而這樣的變故方纔結束，那司空白的一隻手便再次出，又是一道黑氣自他手中飛出，涌了那把刑天劍，於是一道已經快要散去的紅虛影在那黑氣的滋養下也漸漸變得凝實。

“師叔！”目睹了這一系列變故的寧竹芒像是想到什麼，他朝著司空白高呼道，語調竟出奇的有些急促。

司空白聞言轉過了頭，他漆黑的眸子再次變得清明瞭起來，他朝著寧竹芒看去，角忽的揚起，竟是勾勒出了一抹笑意。

那是一抹寧竹芒記憶中，許久未有出現在司空白臉上的笑容。

燦爛、真切。

如春風，如星。

“玲瓏閣不能壞在我的手中，你們都要活下去，重建宗門也好，居山林也罷，如你所言，只要你們活著，玲瓏閣的傳承便不會斷。”

“而我，既然已經迷了路，那前方不管是萬丈深淵，還是九幽煉獄，我都要去看看，爲自己也爲那些被我所害的弟子...”

“就算是償還一丁點的罪孽吧，否則就這麼閉上眼，我心不甘...”

這話說完，司空白那已然襤褸不堪的衫開始鼓，漆黑之再次侵染了他的整個眼眸。

磅礴的黑氣自他衫下涌出，於他下化爲了一隻巨大的黑龍，將他軀載起，而後又有八頭黑龍於四面八方浮現，猶如百鳥朝一般將他圍住，隨後，司空白又深深的看了看寧竹芒一眼，那坐下的黑龍便似有所發出一聲長嘯。

於是在九頭黑龍的簇擁下，司空白的子拖著漫天的黑氣，猶如奔雷一般朝著北方的天際遁去。

......

這一天，大周的國教冊立大殿無疾而終，玲瓏閣九千七百六十八位門徒離奇死亡。

這一天，玲瓏閣的仙人長老司空白不知去向，自此再無音訊，本已死去的寧竹芒重新出現在諸人的視野之中，再次接過了玲瓏閣掌教之位，而昔日號稱大周第一宗門的玲瓏閣，卻只剩下了兩位弟子，一位掌教，一位執劍堂堂主...

這一天，居於夏周陳三國之中的牙奇山巔，九龍載仙而臨，漫天魔氣縈繞，天地震怒，電閃雷鳴。而那埋葬過元歸龍與墨塵子的來閣中，於這一日，再填了一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