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白的眸子在那時瞇了起來，他邁出的步子也忽然停下，於原地站立，他雙手負於後，一白長衫以及那垂腰的白髮都在此刻隨風微揚。

兩道影如期而至，自天際落下，攔在了司空白登臨龍臺的前方。

一人白眉黑髮，年過不。

一人濃眉大眼，不過雙十年華。

司空白的目在那白眉黑髮的男人上駐足了一小會景，神平靜的言道：“想不到你還活著。”

隨即他便轉頭看向一旁的紫袍青年，那一刻，這位仙人臉上的神終於有了些許不一樣的變化，他不無憾的言道：“想不到，你終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紫袍青年聞言，竟是朝著那司空白拱手一拜，裡言道：“宋月明見過師尊。”

他的語調恭敬，態度謙卑，毫看不出半點與人搏命前的殺機，反倒真的像是一位後生與長輩的尋常會面。

當然，事實自然不會是如此。

那紫袍青年拱手拜下的那一剎那，司空白瞇著的雙眸之中便亮起了一道神。他於那青年的背後瞥見了一道猩紅的事，他自然對那東西再悉不過。那是造就他今日地位的一把劍，號稱子可弒父，臣可殺君的一把劍。

他的心思在那時一沉，目再次於二人上一一掃過，隨即言道：“難道你們以爲憑著一把刑天劍，便可以殺我？”

二人的修爲司空白一眼便可看得真切，大衍境的寧竹芒、離塵境的宋月明，於前者來說侵此境良久，同境之中自然算得數一數二的好；於後者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便有這離塵境大的修爲，這一點便足以與那位被稱爲劍道天才的葉紅箋比肩了。只是無論前者還是後者，未達仙人境，哪怕有這聞名天下兇劍刑天相助，想要殺他，依然只是天方夜譚。

這並非司空白小覷二人的實力，也並非盛名冠絕天下，需要南荒劍陵世代鎮守的刑天劍徒有虛名。

事實上，司空白的篤定正是來源於他對刑天劍的瞭解。

他畢竟用過此，斬殺了有龍氣護的帝王，饒是仙人之軀，微微用刑天劍本源之力後依然讓他不得不休養白日景方纔好轉，而以寧竹芒二人的修爲若是敢用這刑天劍的本源之力，恐怕不出十餘息的景便會被刑天劍的兇靈反噬，也正是因爲了解這一點，司空白方纔敢把此到宋月明的手中。

“行與不行，終歸要試過之後，方纔知曉。”

紫袍青年微微一笑，子便於那時朝前邁出一步，他紫的長袍在那時開始鼓，一浩然的劍意奔涌而出。一旁的白眉黑髮的男人見狀，自然亦是不敢落於人後，也在那時邁出了腳步，只聽哐噹一聲，一把長劍被他握於手中，而背後一隻白的獅子真靈涌現。

......

眼看著這忽然冒出的二人就要與司空白在這龍臺之下大打出手，站於宇文南景側爲軍統領的趙星宇見此狀，頓時皺了皺眉頭，就要上前一步，招呼著那些護衛在旁的甲士們拿下這二人。

可是那腳步方纔邁出，一旁的宇文南景卻忽的雙眸一瞇，輕聲言道：“趙統領，隨他們去吧。”

“可是...若任由他們胡鬧，恐失了皇家面。”趙星宇不無擔憂的言道。

宇文南景聞言轉眸看了這位年輕的統領一眼，輕聲言道：“皇家的面，從來不是威嚴的儀仗，亦不是避之如虎的敬畏，而是百姓桌上吃得飽的飯菜，上穿的能夠保暖的裳。”

“既然問的是黎民，黎民有非議，那便讓他們辯出個對錯，決出個勝負。”

“這纔是我大周皇族應有的面。”

宇文南景這番話語調輕，但落於趙星宇的耳中卻只覺如重錘落鼓，響於耳畔，令他振聾發聵。

......

於司空白雙方來說，他們彼此之間都算不得陌生。

他們清楚彼此的子，也能到彼此的決意，自然也不會去妄想以幾句話便可平息這場決戰。

這關乎理念，關乎傳承，更關乎對於某些死去之人的承諾。

而一旦事上升到這樣的程度，一場不死不休的決戰便註定無可避免。

因此，彼此之間並未再有過多的言語，大戰轉瞬便拉開帷幕。

寧竹芒後的獅子真靈呼嘯，裹挾著寧竹芒周狂暴的劍意，直直的襲殺向司空白，宋月明自然也不甘落於人後，他雖然未有喚出真靈，但手中那把刑天劍卻亮起一陣猩紅的，浩然的殺機奔涌，亦配合著寧竹芒從另一側左右夾擊司空白。

這二人的招式自然是凌冽無比，無論是此刻的氣勢還是那其中裹挾的力量，於同境之都鮮有敵手。

只是憾的是，這樣的招式無論在外人看來如何的聲勢浩大，於仙人面前，依然顯得無足輕重。

司空白的手在那時出，一左一右，直直的迎向二人的殺招。

兩面由數道黑劍芒旋轉凝聚而的劍盾浮現在了司空白的手掌之中，那看似輕巧的黑劍盾，在與寧竹芒二人所激發的劍招相遇之時，盾一陣輕，而後寧竹芒二人喚出的浩瀚劍意，便如同遇見一天塹一般，再也無法逾越半分。

雖然從一開始便明白司空白的強大，但二人聯手不留餘地的殺招卻被其如此輕易的抵達下來，這樣的結果依然讓寧竹芒與宋月明的臉一沉。而這樣的景落在了那司空白的眼裡，這老者的角頓時勾勒出了一抹獰笑，他輕聲言道：“我會給你們一個足夠隆重的葬禮的。”

這話說罷，他雙手的組那兩枚劍盾劍影忽的旋轉起來，那些劍影一把接著一把的豎起了自己的劍，隨即接連發出一聲聲高的劍鳴，然後便如流一般紛自朝著寧竹芒與宋月明殺去。

二人喚出的真靈也好，激發的真元劍意也罷，在這些黑劍影之下，便盡數如敗革一般被劃開，那些黑劍影如無人之境一般轉瞬便殺到了二人的跟前。

噗！

兩道悶哼於同一時間紛自從二人裡吐出，宋月明與寧竹芒的子便在那時被那黑的劍影所傷，分別於下腰與右臂綻開一道箭，子暴退開去，而各自所激發的劍招也因爲本傷而暫時收斂。

二人的傷勢雖然看上去只是被劍刃割破了，傷口並不如何的目驚心，但事實上那黑劍影之上附著得有來自司空白的黑劍意，那劍意隨著那些劍影留在了二人的傷口，不住的侵蝕著二人的，吞噬著他們的力量。

雖然由於傷口不大，這樣的吞噬來得很慢，但若是之後再被司空白尋到幾次這樣的機會，估著雙方也就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單憑這古怪黑劍意的吞噬力便足以將寧竹芒二人的真元劍意於短時間吸收一空。

明白了這一點的二人臉自然凝重了起來。

他們於那時互一眼，宋月明率先開口問道：“師尊的本事比徐某想象中還要厲害？”

寧竹芒神複雜的點了點頭，言道：“確實不像是方纔登臨仙境數年不到之人”

“如此下去，掌教與我恐怕就要命喪於此了。”宋月明再次說道，語調之中卻忽的多出了一份別樣的味道。

“嗯，的確如此。”寧竹芒迴應道，可臉上的神之中卻並無多悽然之，反倒是帶著些許玩笑的味道。

“雖然惋惜，但爲了玲瓏閣的千年傳承，老夫也不得不痛下殺手。”聽著這二人對話的司空白子上前一步，寒聲言道，他周的氣勢在那一刻變得愈發的狂暴，一道道黑的劍影於他的後如孔雀開屏一般的張開，巨大的威勢也在那一刻將寧竹芒與宋月明籠罩其中。

只是這杯籠罩在仙人之威下的二人卻好似本未有聽到司空白的嘆一般，他們的對話依然還在自顧自繼續。

“掌教大人捨得子魚嗎？可還沒有嫁人，子魚師姐的子你可是清楚的，這麼死不幫把把關？屆時遇人不淑可是會悽苦一生的啊。”宋月明盯著眼前這白眉黑髮的男人言道。

只是聽聞此言的寧竹芒卻不爲所，他眨了眨眼睛言道：“那想來紫川姑娘還如此年輕，必然沒有必要爲了你守上一輩子的寡，估著過不了幾年就得改嫁，嗯...小徐來是不是也得跟著喚其他人一聲爹呢？”

二人之間那沉悶的氣氛不知爲何突然散去，反倒是相互譏諷了起來。

這樣的變故倒是讓那準備出手的司空白有些始料未及，他皺了皺眉頭，心底既有不解的疑，亦有被二人輕視的憤怒。他也懶得去向二人的爭吵究竟是刻意爲之，還是另有，他只想快些結束掉二人的命，然後，他便可以登上龍臺，帶領玲瓏閣走向新的輝煌。

這樣想著，他背後那一柄柄黑長劍便發出一陣高的劍鳴，似乎是在急促的想要飲下仇寇的鮮一般。

似乎也是到了這一點，宋月明嘆了一口氣，言道：“掌教就沒有什麼後招？”

寧竹芒聽聞此問角頓時勾勒起了一抹“計得逞”後的笑意，他反問道：“你有嗎？”

“若是沒有，豈敢邀掌教前來送死？”宋月明苦笑言道。

“後生都有，做掌教的沒有，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寧竹芒眨了眨眼睛說道。

這時，司空白已然催起了自己背後那數把黑劍影，它們裹挾這磅礴的黑劍意呼嘯著朝著二人殺來，而在這樣襲殺向二人的過程中，那數把黑劍影周的劍意愈發濃郁，轉瞬之後，竟化作了一條條黑的蛟龍。

眼看著大難臨頭，宋月明也不得不收起了繼續試探的子，他言道：“一起？”

這樣的提議，卻出乎預料的收到了寧竹芒的反駁，白眉黑髮的掌教大人搖了搖頭，說道：“你先，我的法門出手，便沒有你表演的機會了。”

聽聞這樣的回答，宋月明自然免不了一愣，不過那九隻由劍影化作的黑蛟龍已然襲殺到了跟前，他可沒有了時間再去細細思索或盤問寧竹芒話裡的意思。

他不得不於那時站直了子，調集起周的真元，猛然將之催，一浩然的劍意頓時於他奔涌而出。

“嗯？”那司空白的眉頭一挑，眉宇間涌上了一抹異，但很快便又恢復了原狀，裡卻嘆道：“大衍境...想不到你竟能以這般年紀抵達這樣的境界，著實讓爲師詫異...”

很快他又搖了搖頭，不無憾的言道：“只可惜你選錯了路，今日爲師便得親自送你歸西。”

說到這裡，司空白的藏在寬大袖下的手掌忽的屈指一彈，那呼嘯而去的九頭蛟龍忽的改變之前分別襲殺向二人的目，而是於那時盡數殺向宋月明。

面對九頭仙人喚出的蛟龍劍意，宋月明的臉上非但沒有表現出半分的驚恐之，反倒在那時緩緩閉上了雙眸。

周遭的劍意翻涌，四面的蛟龍呼嘯，在那一刻都好似與他無關了一般。

他猶如老僧定一般立在了原地，眉宇舒展，如夢鄉。

但他的劍意卻於那時愈發狂暴的翻涌而出，連同著他那一寬大的紫袍亦於此刻高高的鼓。

那劍意在他的周凝兒不散，隨著數量的集聚增多，竟然由純白之漸漸化爲了扎眼的鮮紅。隨後在這樣的變故升起之時，紅的劍意開始不斷朝著他豎於前的那把刑天劍中涌，刑天劍劍之上也開始泛起耀眼的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