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寧盯著周，呼呼著氣，緩緩道：“往後沒有我在旁，絕不準一下藥圃裡任何一株藥，可聽明白了？”

“是，師父，弟子明白。”周小心翼翼看著他，乖巧的答應：“弟子知錯了。”

“星參它……”法寧一看到已經乾枯、鬚破碎的星參，他就心疼如絞。

這真是敗家子！

“……練功去！”法寧忍了又忍，不再嘮叨這星參有多重要、長有多不易，擺擺胖手：“好好練功，懶則要罰，這是你師祖立下的規矩！”

“是。”周跑開去。

法寧跪倒在地，雙手巍巍捧起星參。

法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重新栽進去吧，應該還能救活的。”

“師兄！”法寧扭頭看去。

站在小亭裡的法空輕頷首。

法寧忙小心翼翼的挖好原本的坑，把星參重新栽進去，澆上水。

然後看著它一點點的變化。

他對星參太過悉，一看便知道它活過來了，知道這是回春咒的神妙。

法寧長長舒一口氣，一屁坐到旁邊的田壟上。

他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讓怦怦急跳的心臟慢慢平息。

過一會，心跳沒那麼快了，他起拍拍屁上的泥土，飄來到了湖上小亭。

“師兄。”法寧面委屈神。

法空笑道：“是你的弟子，你自己管教，我這個當師伯的難道要多？”

“唉……”法寧搖頭。

他覺得自己管不了，太淘氣了，而且淘氣還有辦法躲避懲罰，小小年紀就一肚子心眼。

法空道：“教學相長，有時候也要跟徒弟學一學，鬥智鬥勇嘛。”

“師兄，我……”

“你能教好他的。”法空打斷他，笑著拍拍他肩膀：“閒著也是閒著，能教出一個好弟子，也算功德無量。”

“我不被氣死就阿彌陀佛了。”法寧苦笑。

“吃飯嘍——！”林飛揚吆喝一聲。

正在遠練功的周頓時歡呼一聲，衝上去幫林飛揚端碗捧碟，哄得林飛揚眉開眼笑。

法寧與法空皆搖頭。

——

吃過飯後，法空在湖邊漫步，神慢慢沉肅。

自從上一次聽方丈慧安教導以來，法空一直在思索金剛不壞神功與一品之路。

他在不知不覺苦修之中，已經踏二品，面臨著闖一品的關卡。

三品與二品都是神元境，差別並沒有那麼大，有顧心絃的經驗在，就如按圖索驥，只要時間夠，便是水到渠的事。

可過了二品，再往一品，那就沒有經驗可依。

他不能指著給某一位一品高手施展大明咒。

一品的存在都是低調而神，恐怕他們死了都未必有別人知道。

方丈慧安點明，一品之路就是明心見，需要在紅塵裡歷練，塵落之際，可明心見。

自己實在不想進紅塵，就想呆在藥谷，靜看歲月流轉，自己壽元無限。

更何況還有金剛寺的兩位一品庇護。

可這一次的明聖教之行，讓他頗深，觀念轉變。

如果達不到一品，終究還是活得不暢快，束手束腳，在大明峰便是如此。

如果一直呆在藥谷，即使有藥師佛像，也一輩子也踏不一品境界，更練不金剛不壞神功。

甘心嗎？

難道要一直託庇於別人的羽翼之下嗎？

這樣的長生不死，實在沒什麼趣味。

他不由的慨人心貪婪。

當初的自己，只要能活著，即使委屈屈辱，也一樣的歡喜無限，只要活著便好。

可現在隨著修爲增漲，已經不滿足於活著，更想活好，想更好的。

食不厭，酒要酒，也華，風景也要麗，心也要舒暢，到後來，還想爲人上之人，天下第一，逍遙自在。

而想天下第一，就要衝擊一品，就要把金剛不壞神功練到圓滿而就金剛。

所以想要活得更好，就只能委屈自己做不願之事。

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的道理他前世就懂得。

更何況，自己現在有了自保之力，沒那麼危險。

唉……，自己最喜歡的還是呆在藥谷。

等自己踏一品，再回藥谷，那時纔是真正的自由自在，逍遙快活。

——

“師叔。”

清晨時分，法空來到山谷口，雙掌合什，歡迎蓮雪的到來。

他臉上掛著笑容。

又一點信仰之力到帳。

“雨兒想他弟弟了，讓過來看看。”蓮雪溫的看著邊的周雨。

周雨乖巧的合什行禮：“見過法空師兄。”

法空笑著合什還禮。

現在了自己的師妹，這輩份……

周雨探頭往山谷裡看。

“雨兒去吧。”

“那師父，我過去啦。”周雨脆生生的說一聲，輕盈的跑出去，跟迎出來的周雨相遇。

周扭頭不理，嫌拋下自己去明月庵。

周雨拉著他的手，聲細語的哄他。

幾句話便把周哄得眉開眼笑，手拉著手去花圃裡追逐蝴蝶。

蓮雪憐惜的看著他們姐弟，輕輕點頭。

法空請蓮雪進映心亭裡喝茶。

“大雷音寺已經發出求援，請各寺派高手過去幫忙，準備應對大永下一次的強攻。”蓮雪接過林飛揚遞上的茶盞。

輕啜一口茶茗，蹙起黛眉，溫的道：“實在鬧不明白大永到底在幹什麼。”

法空輕輕點頭。

這也是大雪山宗各寺都在疑的。

從綠外司得來的消息看，是大永的淳王爺所發起、組織的攻擊，目的是爲了打擊大乾武林的氣焰。

這話實在有點兒牽強。

即使大永的淳王爺剛愎自用，也沒必要幹這種事，一定懷有其他用心。

這便很難弄得清了。

像兩儀神刀那般頂尖高手都不清楚，其他各宗的高手也都是一頭霧水，只奉命行事。

如果不是綠外司，大雪山宗本查不出背後主使，從這種嚴來說，淳王爺不容小覷。

這更讓衆人警惕。

“法空，你智慧高，能猜出大永到底要幹什麼嗎？”

“師叔這便難爲我了。”法空笑道。

“我知道你有一些神通的。”蓮雪輕聲道。

法空沉一下，點點頭：“我試試看吧。”

他雙眼迅速化爲變焦狀態，格外的漆黑深邃，盯著蓮雪看。

目所照，蓮雪的臉龐彷彿化爲一面鏡子，慢慢出現一些場景。

片刻後，法空收回目，閉上眼睛沉。

蓮雪一直盯著法空，發現了法空的眼瞳變化，卻沒有多問。

法空沉片刻：“師叔，這一次大永的目標是你們明月庵，不知道是不是大雷音寺，但一定有你們明月庵。”

蓮雪一怔。

法空緩緩點頭：“沒錯，便是你們明月庵！……實在古怪，爲何是你們明月庵？”

“確實古怪……”蓮雪蹙眉。

對法空極信任。

這說法匪夷所思，努力思索其原因，而沒去懷疑法空的話。

難道是明月庵得罪了這位淳王爺，還是別的什麼緣故？

怎麼說也不應該是明月庵。

法空道：“師叔還是回去提醒一聲，最好多讓幾個一品回庵吧，免得到時候吃虧。”

“可大雷音寺那邊……”蓮雪黛眉蹙得越來越。

法空搖頭：“那邊該援助的還是得援助，明月庵會遇敵，可不敢說大雷音寺就沒有。”

蓮雪緩緩點頭：“只能兵分兩路了，……那隻能求一品的祖師們回來，就怕們不信這話。”

“相信師叔會到辦法的。”法空笑道。

蓮雪這般弟子，地位是不同的。

一般的明月庵弟子請不一品高手，蓮雪這樣的卻能。

“唉……”蓮雪輕輕嘆氣：“大永還真是……莫名其妙。”

“時間是在三天之後的中午。”法空搖頭道：“很厲害的手段，恐怕所有人都認爲要襲擊大雷音寺，誰能想到是你們明月庵呢，而且還這麼快就來了！”

“我馬上回去。”蓮雪肅然起。

看一眼遠在跟周嬉鬧玩耍的周雨。

法空道：“就讓先留在這兒吧，免得還要分心照顧，……明月庵其他弟子也可以過一批。”

“……好。”蓮雪輕輕點頭，飄飄離開小亭，掠過湖面來到了周雨邊。

蹲下來，低聲跟周雨說了幾句話，周雨乖巧的答應，點點頭合什一禮。

蓮雪合什一禮，然後再朝法空一合什，白飄飄而去。

——

法空緩步來到了般若院慧南的小院，敲敲門，裡面傳來了慧南的喝聲：“進來！”

法空進慧南的小院。

法恩正侍立一旁，合什行禮。

法空笑著合什，然後直接施展了天眼通看慧南，最終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是襲擊明月庵，沒有連帶著襲擊金剛寺。

“師祖，這一次的事過後，我準備去遊學了，暫時離開寺裡。”

慧南正在小院裡慢慢悠悠打著拳，對他的話毫不驚訝，作不停，漫不經心的道：“想通了？”

法空緩緩點頭。

“甚好。”慧南輕頷首：“一直在山谷，終究是難大，歷代祖師沒有一個是枯守寺裡苦修而的。”

“是。”

“你要去哪裡？”

“師祖覺得呢？”

“不如去神京吧。”慧南道：“我們別院有一品坐鎮。”

法空出笑容。

慧南看他出笑容，哼道：“說中你心思了吧？”

“還是師祖知我。”法空合什。

慧南仍舊打著拳，沒好氣的道：“膽小怕死，沒有一點兒勇猛之氣，在佛法上怎能進？”

“是。”法空沒反駁。

理論上這話確實沒錯，可自己的佛法確實不深，但架不住佛咒厲害。

世人都是淺的，實用的，佛法再深，講得再天花墜，不如佛咒一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