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善看向法悟,慢慢點頭。
最好的當然是法悟。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太寒人心。
法悟深大永,險死還生,可謂勞苦功高。
想想就知道法悟對那金和尚必有影,需要時間緩和,再慢慢褪除以恢復勇氣。
剛從那金和尚手中逃又要去面對他,這有點兒太難爲人。
法空道:“圓善師伯,我有個小小的建議。”
“說。”圓善溫和說道。
“法悟師兄暫時不要出寺,且留在寺養傷,以免……有人襲。”
他判斷,不用費心思,更不用擔心元德和尚不來,元德和尚很可能會在他們準備好之前,搶先一步來殺法悟。
已經死了法吉法祥,弟子們很憤怒,要是法悟再被暗殺,那金剛寺弟子們便要炸了。
到那個時候,誰也不住。
那纔是最糟糕的時候。
圓善臉微變。
他瞬間便領會了法空的意思。
掃一眼圓方圓新及圓華,道:“他們事事搶先一步,這一次不能再被搶先了。”
“那傢伙會先來我們金剛寺襲?”圓新皺眉道:“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別把我們自己看得太重,”圓善淡淡道:“恐怕在他眼裡,我們如土瓦狗一般!”
“真要給他們點兒厲害瞧瞧!”圓新哼道:“就看他敢不敢來了!”
圓善道:“先查查此人的底細吧。”
“正是。”
法空合什告辭離開。
他估計一旦查了這元德和尚的底細,寺裡纔會重視起來。
對元德和尚,最好還是要以多打,圍而殺之。
——
“法空,我要走了。”
清晨,藥谷,湖上小亭。
許志堅皺著眉頭喝了一口茶,慢慢把雪瓷茶盞放到桌上,緩緩說出這句話。
“何時走?”法空放下雪瓷盞。
“馬上就走。”許志堅道:“再不走,就太礙事了,可惜我幫上忙。”
他到金剛寺的變化。
再也沒了先前的輕鬆自如。
先前自己挑戰法字輩,法字輩全都敗在自己的大明與大明拳下,但他們並沒憤怒,仍舊保持著輕鬆。
現在則不同。
整個金剛寺上下彷彿都憋著一團火,空氣抑,實在不適合再呆下去。
法空道:“就不留你了,有暇我會去明聖教總壇做客。”
許志堅出笑容:“我回去之後會在總壇閉關一段時間,你過來找我便是。”
法空點點頭。
許志堅起往外走,法空送他到了山谷口。
臨別之際,許志堅道:“小心魔宗,他們現在越來越強,不是從前的魔宗了。”
“你們大雪山與天海劍派都對魔宗疏忽了,我們聖教一直盯著他們,發現他們越來越不安份了,這些魔頭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省得。”法空慢慢點頭。
“那我們後會有期!”許志堅合什:“虛空胎息經我馬上就派人送過來。”
法空從袖中取出一串佛珠遞給他:“這串佛珠我加持了清心咒,不用的時候解下,需要的時候戴上,有我親自施展的大部分效果,……總共能維持一個月時間,如果不常用的話,用上一年半載是沒問題的。”
“……好。”
許志堅雙手接過這串佛珠。
頓時手清涼,一縷縷涼意直鑽腦海。
它們匯聚一團清涼氣息。
整個腦海頓時於寧靜詳和冷靜的狀態,思考的速度加快,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
他試著將它收懷中。
一縷縷涼意不再傳腦海,腦海那團清涼氣息慢慢消耗,他推算一下,估計能維持一刻鐘。
他醜陋臉龐出笑容,顯得傻里傻氣。
法空微笑道:“我四大咒中,定咒暫時還不能加持,其他三咒,大明咒希你用不到,你有大明,回春咒也沒什麼用,清心咒應該對你最有用。”
對明聖教的弟子而言,只要信念堅定便力量不竭,甚至越來越強,清心咒能堅固信念,不令雜念與現實幹擾,對明聖教弟子而言,無異於護符。
許志堅用力點點頭,合什一禮:“那我去了!”
他轉便走,大步流星而去。
他怕再不趕走,會讓法空看到自己眼眶泛紅。
他紅著眼眶疾馳,心洶涌。
從小到大,不管是在聖教外還是在聖教,除了師父之外,再沒有人比法空對自己再好。
以貌取人,概莫能外。
從小到大,都因爲自己相貌醜陋被同伴排斥,所有人都不跟自己玩。
所以自己只能跟自己玩,只能埋頭修煉。
原本以爲天下唯武獨尊,自己武功練強了,便會被人高看一眼,會有人靠近過來。
可惜,自己武功練得再強,還是一樣被同伴排斥,行走天下也一樣被人敬而遠之。
自己對法空原本是探究底細的,想弄清楚定咒對聖教的威脅有多大。
可相下來,法空坦、友善、溫和,明明自己更大,法空卻像兄長一樣照顧自己。
這種溫暖的覺是從沒過的。
師父對自己關心,卻是嚴厲大過溫厚。
真的很想一直呆在藥谷,與法空切磋武學,喝著苦的茶,談論武林秩事,日子倏一下就過去一天,好不快活。
唉……
他腳下飄飄,擡頭看天空。
金剛寺現在於抑狀態,自己不宜再留下,會不方便,被金剛寺所厭。
也給法空添麻煩。
所以自己只能離開。
——
法空目送許志堅離開,搖搖頭。
通過這些天的相,他看得清楚,許志堅很純粹。
跟法寧林飛揚一樣赤子天,都是值得付出真心實意。
他不管是前世在商海里浮沉廝殺,患絕癥而亡,還是這一世遍歷十幾人的人生,都深刻明白人不可貌相之理。
英俊瀟灑、貌如花,卻心如蛇蠍的人有,英俊瀟灑,貌如花,善良的人也有。
相貌憨厚卻心思暗的人有,相貌醜陋,心思毒的人有,善良純粹的人也有。
一個人的外貌與心確實相關,但這種相關很難說清楚到底是正相關還是逆相關。
這就需要一雙慧眼,能撥開迷霧直照人心。
慧心通明圓滿的寧真真有這本事,閱歷富觀察覺敏銳的他也有這本事。
他更知道,像法寧林飛揚許志堅這樣赤子心的人,都是珍稀的,之又。
所以很值得珍惜。
原本對許志堅友善是心懷功利,爲了找到提升神力之法,爲了瞭解明聖教武學,現在卻是真心實意。
他搖頭笑笑。
不過自己究竟還是不如許志堅純粹。
對許志堅撒謊了。
他來到湖邊,招招手:“法寧。”
“師兄。”法寧從藥圃裡拍拍掌,大步流星,虎虎生風到他近前。
法空從袖中掏出一串佛珠,遞給他。
法寧接過來,疑的打量。
並沒有清涼,沒加持清心咒,與自己那串佛珠不同。
“師兄……?”
“它加持了定咒,碎一顆佛珠便是一記定咒,施展之際要凝神於對方。”
“定咒?”法寧瞪大眼睛。
林飛揚好奇,一閃到了近前,長脖子盯著佛珠看,又看看法空。
法空擺擺手:“試驗之用,只加持了這一串,你們試試威力如何。”
“師兄弟就是師兄弟。”林飛揚悻悻的嘟囔一聲。
法寧把佛珠遞過去:“林大哥,那你先來試試看。”
“不用。”林飛揚擺手拒絕,眼睛仍直勾勾盯著佛珠看。
他對定咒的會最深。
對定咒也最狂熱,時常會想象自己也能練這定咒,想定誰就定誰,那何等快意。
法空擺擺手:“法寧你先試試,林飛揚他修爲不足,待會兒再試。”
“我修爲不足——?!”林飛揚頓時擡高聲音,迎著法空微笑的眼神,聲音又低了下去,撇撇:“算了,法寧你先試吧。”
別人看不出法寧的突飛猛進,林飛揚卻覺得到。
法寧在外面掩飾,在藥谷裡不掩飾。
林飛揚明白自己修爲確實比不過法寧,但自己有影真經啊,所以沒什麼了不起。
“師兄,那我就試試?”法寧道。
“林飛揚,你知道定咒的威力,會一下法寧施展的與我施展的有什麼不同。”
“好吧。”林飛揚哼道。
“定!”法寧忽然碎一顆佛珠,高喝一聲,眼睛死死瞪著林飛揚。
林飛揚臉一沉,運足勁,做好挨一記定咒的準備。
但空空如也,什麼也沒發生。
“哈哈……”他大笑起來,拍著掌大笑,前俯後仰大笑:“唉……,法寧,還是你這定咒好啊!”
他覺得法寧瞪眼大喝卻放了空的模樣格外逗,一想到這一幕就忍不住笑。
法寧眉頭鎖,仔細想了想。
法空在一旁靜靜看著,只是微笑,卻一言不發。
“定!”法寧又碎一顆佛珠,雙眼凝視林飛揚。
哈哈大笑聲戛然而止。
林飛揚一不,化爲一座大笑的雕像。
他張著,一臉笑容,只有眼神沒了笑意,朝法寧死死瞪著。
法寧大喜過:“師兄,果然有效!”
法空頷首,盯著林飛揚看,暗中計著時間。
“籲……”林飛揚能了,長長吐一口氣,看看法寧,又看向法空:“大約有一半的威力。”
“再來。”
“好。”法寧應一聲,盯著林飛揚再次碎一顆佛珠,同時輕喝:“定!”
林飛揚再次不。
數次呼吸後哼道:“比剛纔強了。”
“再來。”
“定!”
……
“更強了。”
“定!”
……
“……差不多。”
“定!”
“……還是差不多。”
法寧碎九顆佛珠之後,法寧的臉變白,眼睛恍惚。
法空讓他停住。
看來用加持過的佛珠施展佛咒,神消耗劇增,威力也是削弱的。
林飛揚的定住時間,以佛珠施展應該有四分之三的威力。
這已經不錯。
“該我來啦,該我了吧?”
“那行,你來試試。”法空頷首。
林飛揚接過法寧剩下的三顆佛珠,頓時出大灰狼看到小白兔的神。
他嘿嘿衝法寧笑,然後碎佛珠,大喊一聲“定”。
法寧安然無恙。
隨後噗嗤笑了。
林飛揚紅了臉,忙再碎一顆,雙眼狠瞪法寧。
法寧又噗嗤笑了,還是沒能定住他。
結果林飛揚最後一顆還是沒能功,氣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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