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隻看似天真的小崽子,居然做出了這種膽大之事。
“……”
修長的手指逐漸用力地攏住邊上那罐膏,直到把罐子都出碎隙後才慢慢鬆開。
甜的草莓香氣四溢在整間靜室,如同一次曼妙的輕紗覆在上,竟然比他先前用的那種還要濃郁。
他擡手看了看指尖上沾染的膏,蒼白的指將這點襯得越發豔。
俞悠所言不假,在煉藥這一方面素來很講究真材實料,所以用的全是最佳的藥材,效果一時間無法驗證,但是就這品質來說,絕對比珍寶巷賣的還好些。
遲疑片刻後,男子擡手用靈力將整間靜室覆蓋,阻隔了所有人的窺視和竊聽。
然後好似無意地將膏抹在了尾上。
塗得還勻。
*
俞悠並不知道客戶已經用上自己的膏了。
這會兒東境衆修已經逛夠了極西城,馬長老也還清了欠竹長老的帳,衆修買了特產準備各回各家了了。
不過想從西境回到東境,還得先傳送到雲華劍派才行,然後丹修們再轉道坐雲舟回丹鼎宗。
狂浪生憾的:“我還想再吃一次蟹黃面的,可惜雅逸那廝著實過分,居然想要獨佔食!”
“狂道友竟背後道人壞話,我聽到了。”騎著黑虎從不遠走來的雅逸冷哼了一聲。
然後他自踏雪背上翻而下,同大老虎一起走到了東境隊伍中。
蘇意致跟啓南風現在認定了雅逸就是他們的大客戶,所以很熱:“你要去我們丹鼎宗做客嗎?歡迎歡迎!”
這樣的態度讓雅逸心生警惕,他默不作聲地往俞悠邊靠了靠,同那兩個丹修保持了距離。
俞悠擡頭看了看天,原本懸在極西城上空的那艘巨大雲舟已經不見了,再回看向雅逸:“南境不是今天早上就走了嗎?你怎麼還在這兒?”
雅逸微挑眉,淡然問:“長老們說我今年表現極佳,一致決定由我同你們一道過去。”
衆修都沒聽明白,愣了愣:“去哪兒?”
雅逸皺眉,若是換西境或者北境,心眼極多的他肯定會覺得對方在故意刁難排自己。
但是這是腦子不太清醒,甚至連四境大會結束時間都能忘記的東境。
他輕咳一聲,選擇問不遠正在啓傳送陣法的長老們:“諸位長老,敢問你們還未曾將那件事告訴東境道友嗎?”
馬長老不耐煩地擡頭,看到是雅逸後馬上出前所未有的慈祥笑容:“原來是羊……不是,是師侄啊,你說的是何事啊?”
邊上的其他幾個長老亦是相同的和藹笑容,但是沒人回答。
雅逸:“……”
差點忘了,東境連續一百年墊底,怕是已經沒人能想起獲得四境大會頭名之後,弟子們要去何了。
最後還是徐長老猛地憶起一百年前的事。
他臉上全是恍然,但很快就掩飾住了,最後輕咳一聲:“自然沒忘,這不正打算回了雲華劍派後商量嗎?”
徐長老面向衆修道:“先前不曾同你們講,因維持人族與妖族之間的和諧,所以每次四境大會獲得頭名的隊伍,都會前往妖都修習一段時日。同樣的,妖都那邊也會派出其優秀子弟前往我四境各大派之中學習我人族文化。”
其他三境長老們好歹都流拿過頭名,便也覺得這種事不該忘,未曾提醒過。
但是這件事對於東境來說真的太久遠且陌生了,往年的慣例都是大家四境大會結束後便哭喪著臉傳送回宗,連話都不會多說幾句。
“三年前獲勝的是我們南境,所以我們南境來了十多個妖修貴族子弟。”雅逸了踏雪的腦袋,解釋道:“他們這次說想來看四境大會,所以也隨我們來西境了,不過他們先我一步回了妖族,這纔沒有一道與你們同行。”
俞悠跟另兩個同伴迅速地眼神流。
“原來先前在黑市遇到的鬼子是雅逸引來的!”
“那你爲何要跟我們一道?”狂浪生撓撓頭,倒不是嫌棄,而是單純的好奇。
雅逸踏傳送陣中,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但凡有表現極佳者,也可前去妖都。”
“就好比三年前的蘇留白。”曲清妙在數日前功晉升至金丹期,周氣質越發孤傲清冷。
淡淡道:“他現在興許還在妖都,尚未返程。”
*
雲華劍派。
山間浮雲隨風而,卻始終籠在羣山之間,時而掠過亮眼的劍,爲其增添幾分彩。
劍修們崇尚清苦樸素的生活,平素會有意地淬鍊意志和□□,所以哪怕是門弟子也會值親手灑掃山門,若有懶用劍氣者,被發現了還會被懲罰。
山中雨多風大,近日尤甚,才過一夜,山門不到頂的青石階上已鋪滿了溼潤的落葉。
兩個年紀尚小的劍修拿著掃帚慢慢地清掃著,興許是無聊,所以便低聲地聊起天來。
高個年:“張師兄前天帶了本畫冊回來,聽說裡面畫的都是咱們東境修士在四境大會中的經典畫面,等會兒掃完了你同我一道去尋他借來看?”
矮個弟子立刻興點頭,忍不住慨:“這次四境大會真是彩極了,我們紫雲峰的長老都帶著我們一起聽傳訊符裡的消息,最後異的那兩天,還免了我們練晨劍。”
高個年聽後流出羨慕的眼神:“真好,我們峰的人什麼消息都聽不到,只知道是東境贏了。”
矮個弟子愣了愣:“你不是不滅峰的記名弟子嗎?你們峰的俞師兄和姜師兄都去參加了四境大會,怎麼會聽不到消息呢?”
“噓。”高個年神張,擡頭小心地了,確定周圍沒人後才輕聲道:“你該知道,俞師姐沒有去參加四境大會吧?”
“知道,俞師姐了重傷嘛。”紫雲峰的弟子點了點頭,他消息靈通,知曉俞念了傷所以沒有去參加四境大會,往日宗門裡常能看見的影,但是這數月都不曾見過。
“其實傷不重。”不滅峰的記名弟子聲音更輕,他略帶抱怨道:“我前些日子不過同另一位師姐說起了四境大會的事,結果就被聽到了,差點一劍給我們削過來!神勁兒可好著呢!”
“不該啊,俞師兄同一母同胞……”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不滅峰上下誰都不敢提四境大會的事,但凡有人說便要被收拾,就連提俞師兄的名字都不行。”
紫雲峰弟子面同:“那是慘的,聽說今天下午師兄師姐們就要回來了,等會兒你來我們紫雲峰吧,我們峰的張師姐極好說話,肯定要跟我們講四境大會的事。”
不滅峰弟子點頭,很嚮往:“我也聽說過你們峰的張師姐……”
正說著,一片角便施施然地落在了他們剛掃乾淨的青石階上。
俞念微擡起下,面紗上方的眼睛出的神似笑非笑,反嘲一句:“張浣月好說話?意思是我不好說話了?”
兩個弟子驚得掃帚掉落在地,慌忙躬行禮:“俞師姐好!”
紫雲峰的弟子還好,不滅峰的那個已經張得冒冷汗了,他低聲解釋:“師姐,我……我不是……”
他原以爲自己這次又要挨訓了,結果沒想到今日的俞念看起來心不錯,居然沒有同他計較。
俞念輕哼了一聲,語氣不冷不熱道:“回不滅峰去告訴其他弟子,速速收拾好到峰下準備迎接。”
不滅峰那個弟子大著膽子:“師姐,聽說俞師兄和姜師兄下午才歸……”
“你以爲是迎他們?”俞念角一撇,很不屑。
“是我爹爹馬上要歸山門了!”
兩個年輕弟子眼神大亮,下意識地回去看。
在深淺不一的重雲之間,果然有一道金的劍朝著雲華劍派的方向飛掠而來,且越來越近。
俞念鬱結了數月的心終於變得放鬆,了自己疼得厲害的臉,隨著那劍的接近,好像也不再疼了。
“念。”一道溫似水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一個著華衫的絕子從俞念後翩飛趕來,輕輕地拍了拍的頭:“你呀,聽到你爹要回來怎麼就如此急,連娘爲你熬的湯都不喝了。”
俞念拉住母親的手,出久違的笑容:“我都大半年不曾見過爹爹了,自然想……”
劍越來越近,俞念提起角小跑著奔向山門,後的崔能兒帶著溫卻無奈的眼神注視著,也暗自加快腳步跟上去。
然後,的腳步忽然頓住了,絕的面上笑容慢慢沉下去。
俞念好幾日不曾出門了,今日的又格外晃眼,不由得擡手去擋。
等手放下來後,劍亦是落在山門前。
俞念難掩興:“爹——”
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俞不滅跟記憶中一模一樣,但是他旁多出了數道影,或是俏或是曼麗,無一不是天姿國。
最年輕的那個……大概同俞念年紀差不多。
“念,快來見過你二孃,三娘和四娘。”